第二卷魔子向南 第五百九十一章各人各有各人心

    阔别多日，如今再度相见，樊琳琅已然是变化许多。


    过去的她，在古青阳印象里一直都是个不怎么擅长打扮的姑娘。


    如今再见，她却是身着一袭雪白的长裙，妆容虽是不怎么精致，却是也能给人一种恰到好处的感觉。


    古青阳回头望过去的时候，她就站在那里。突然起风了，她那没有经过仔细打理的头发就随风而动。


    如此一来，这空气之中倒是多了些许清香。想来……这一缕清幽的香气应该是属于她了。


    而她身着的那一袭白裙，也是很能显现她的身段。


    如今的她虽是年龄尚小，但她的身段也算是绝佳。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她的腰肢很是纤细，四肢也很纤长。


    再搭配这一袭白裙，倒也能给人几分仙子下凡尘的感觉。


    在之前的旅途之上，她可是做了许久的西荒客。一路上都是遮遮掩掩的，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如今，她终于换回了那套属于她自己的打扮模样。古青阳见了她，倒也有些恍惚之感。


    恍惚的时候，古青阳是真的有些分不清，站在他眼前的究竟是那个承受了很多年磨难的小姑娘。


    还是说，站在他眼前的其实是前世的那个众生之主，是曾决意要与他同归于尽的可怕对手。


    然而，就在古青阳失神的时候。


    那个一出场就惊艳了在场所有人的少女，却是大步向前，然后就紧紧地抱住古青阳的胳膊道：


    “葬仙哥哥——”


    “我们终于重逢了，这一路上琳琅追得好苦啊。琳琅不管，你得带琳琅吃好的，玩好玩的。”


    “你走了那么久了，哥哥和山河哥他们都很担心你。接下来，你还是和我们一起同行吧。”


    ……


    “这位姑娘是？”


    樊琳琅话音刚落，楚狂歌便顺势开口询问。虽然说，樊琳琅是大有一种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但是，楚狂歌可是很懂得控制场面的。他可是深谙人情相处之道，知道在什么场合该说什么样的话。


    就在开口询问的一瞬间，楚狂歌就已经打算好了。


    他想着，若是这刚刚出现的小姑娘是真的喜欢古青阳。


    又或者说，若是这小姑娘真是与古青阳有什么极其深刻的关系。


    那他就得好好利用一下她，至少也得借着这个小姑娘来告诫一下刘家姑姑，古青阳不是什么好东西。


    虽然说，一直以来，真实的古青阳其实是那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人。


    但在他楚狂歌眼中，古青阳就是一个极其擅长招蜂引蝶的家伙。


    不说别人，单单是夜澜谣歌，还有洛家大小姐洛水仙，这些女子，他楚狂歌可是一直都记得呢。


    而且，这还只是在神鹿书院的时候，古青阳身边那些让人印象深刻的女子。


    难道在进入神鹿书院之前，还有在离开神鹿书院之后，古青阳就不是那招蜂引蝶之人了吗？


    要说古青阳不是。


    别人或许还会相信这样的话，倒他楚狂歌绝对不会相信。因为楚狂歌一向都是特别相信他自己的眼光。


    楚狂歌可是亲眼见证过，古青阳身边的那些女子为古青阳舍生忘死之时的情景。


    且不说那些情景会不会让人为之感动，试问一下，那些情景若是让天下男子瞧见了，有谁会不为所动？


    他楚狂歌认定，一个男人要是想要成就一番大事业，那他就应该凭借他自己的实力去拼搏。


    他始终都觉得，那些凡事都依靠女人的家伙走的都不是正途。


    而且古往今来，但凡是凭靠女人成就一番事业的家伙，又有几个人能够被世人承认是真正的强者？


    那些凭靠女人的上位的家伙，又有几个不是对女人言听计从的？不是受制于女人？


    可在古青阳的身上，他看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那就是，但凡是和古青阳走得比较近的女子，好像是真的都能为古青阳奉献所有。


    那些女子仿佛是真的以古青阳为主，真的会听从古青阳的话。这个现象，真的是太过于奇怪了。


    这违背了常理，同样，也违背了楚狂歌的认知。


    楚狂歌无法理解这种事，却也能认识到这种能力的恐怖之处。


    观如今大荒，无论古今，这大荒之中无不是各大宗门道统林立，无尽生灵种族割据它们各自的一方。


    试问，若是有一个人，他真能得到众多女子的喜欢，又能得到那些女子背后的势力相助，会如何呢？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以这种看似不光彩的方式，其实是同样也能成就一番宏图霸业的呢？


    ……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猜想，所以他在刚刚，才会心生担忧古青阳借助刘心玉掌控刘家的奇怪想法。


    然而，若是客观地去看待古青阳和刘心玉的关系，这种事情其实也不是没有成真的可能。


    当然了，这种事情成真的前提得是古青阳有这样的想法。并且，古青阳也愿意为了这个想法而努力。


    不然的话，这就是荒谬之想，只能是无稽之谈。


    然而，古青阳正常，古青阳自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却保不齐，楚狂歌这种生性比较多疑的人不会去想。


    正是因为想了，所以在此刻，楚狂歌才会想着，要给古青阳带来一些小麻烦。


    楚狂歌的心思就是，如果古青阳和刘心玉没有那种可能，那他给古青阳带来的就不是麻烦了。


    换言之，如果古青阳和刘心玉之间真的有那一层关系的话。


    只要刘心玉还没有入局太深，那以这位刘家姑姑的聪慧，她自然也是能及时堪破，从而出局的。


    虽然说这样做，的确是有得罪古青阳的可能。但为了让事情向他期待的方向发展，他甘心如此。


    当然，如果古青阳的人格魅力实在是太过于强大。


    如果古青阳能让刘心玉和眼前这个小姑娘都倾心于他，而且还能让她们不争不抢和睦相处。


    那他楚狂歌就真的服了。


    而且在问出刚刚那句话以后，楚狂歌也不是没有想到这样的可能。他知道，古青阳好像真有这种本事。


    毕竟，当初在神鹿书院，那夜澜谣歌和洛水在最开始吵得好像还是挺凶的。


    可到了后来，不管是他，还是书院之中的谁，便再也没有见过那两个女子吵吵闹闹的。


    “她名樊琳琅，算是我妹妹。”


    “小琳琅，这位是西北楚家的楚狂歌。你爱怎么叫怎么叫就是了。这位呢，名为刘心玉，是刘家的人。”


    “还有这两位，这是楚天河，这是楚洛陈。他们也和楚狂歌一样，都是楚家人。”


    “这个……嗯，这丫头的名字是刘璃，也是刘家人。你叫她小刘璃或者刘璃都是可以的。”


    ……


    对于楚狂歌的小心思，古青阳自然也能感受得到。不过古青阳并没有陪着楚狂歌这么玩的兴致。


    所以，在向众人介绍樊琳琅的时候，他表现得十分自然。乍一看，还真是让人看不出任何不对的地方。


    不过古青阳自己当然清楚，在前往小鸿城的路上，他做出来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出格了。


    本来，最为理想的状态应该就是刚开始的时候那样。


    他若是能与刘心玉一直保持素不相识的状态就好了。


    但他也没有想到，到头来，他这时而沉沦心境的状态居然会吸引这个女人，并让她认定他是个病人。


    这一来二去的，又因为他在沉睡时的几句梦话，前世种下的因还是得以延续，又成了今生今生的果。


    说句实在的。


    虽然，刘心玉已经是以那种似懂非懂的状态接受了现实。但他古青阳可是真的没有想好该如何善后。


    要说他真是一点都不关心刘心玉吧，那也不对。因为这刘心玉毕竟是刘寒的亲生女儿。


    前世，刘寒对他的照顾他可是全都记在他的心里。


    他是一直都想要还了刘寒的恩情的，只是他没有想到，这恩情他一欠居然就欠到了这一世。


    ……


    “狂歌公子，您好。”


    “天河公子，您好。”


    “洛陈公子，您好。”


    “琳琅姑娘，你好。”


    就在古青阳还在沉思时，在另一边，樊琳琅可是已经轻车熟路地开始与众人打招呼了。


    如果说之前的她，看起来还像是一个单纯的少女。那么现在，她还真能给人几分大家闺秀的感觉。


    不过这也很正常。


    归根结底，她也是从樊家出来的人。虽然她确实是没在那樊家待上几年，但她多少也是受到了熏陶。


    于这种时候，她需要做的事情也不过就是逢场作戏而已。再加上她还有前世记忆在身。


    她能把事情做到这种程度，其实也不算是有多么奇怪。


    而与此同时，楚狂歌则是一副沉稳的样子。


    至于楚天河和楚洛陈，他们两个则多多少少是被突然出现的樊琳琅给惊艳到了，现在还没缓过神来。


    在同樊琳琅问好的时候，他们两个多少都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感觉。看上去，就像是正在想别的事情。


    “心玉——”


    “咳咳，这个你叫姑姑吧。”


    眼看着樊琳琅就要叫姐姐了，古青阳不由得紧张了一下。他看了樊琳琅一眼，还是决定出言提醒一声。


    然而，古青阳的话却是让楚狂歌心中一喜。如此一来，自然就可以证明，古青阳和这刘心玉关系不深。


    不然的话，以他楚狂歌对古青阳的了解，若是关系很好的女子，古青阳肯定是不会特意出言提醒的。


    可下一刻，刘心玉在听到古青阳的话之后却是面色古怪。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先是恶狠狠地看了古青阳一眼。


    随即，她又看向樊琳琅，眼神也是瞬间就变得柔和许多，道：


    “我这辈分只是我在刘家的辈分而已，如今出门在外，我瞧见琳琅妹妹的样子着实是心里喜欢。”


    “若琳琅妹妹不嫌弃，称呼我一声心玉姐姐便是，不打紧的。难道琳琅妹妹嫌弃姐姐吗？”


    “不不不——”


    眼看刘心玉如此，还算比较擅长察言观色的樊琳琅，自然也懂得顺势而行的道理。


    于是樊琳琅就一边摆手，一边又微笑着表示她的歉意，随即眼神柔和地看着那娴静女子道：


    “姐姐能如此抬举小妹，小妹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嫌弃。”


    “小妹我见姐姐生得一副慈悲善目之骨相，想来姐姐定是善人。”


    “世间善人多为医者，想来姐姐应该是尤其擅长医者之道了。”


    “初次见面，小妹也没什么送得出手的礼物。这些医书丹方药方之类的东西，姐姐拿去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


    见到樊琳琅如此懂事，刘心玉笑得更温柔了。本来她对樊琳琅还有些许生疏之意。


    但是，在樊琳琅送出东西后，刘心玉就越发地觉得，眼前这小姑娘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啊。


    不过刘心玉也明白，这来而不往非礼也，更何况是让人家小姑娘先送给自己礼物，这着实是不好。


    所以她也是开始思索着，该送什么东西作为回礼比较好。


    只可惜，她看了樊琳琅半天，也着实是看不透这小姑娘的心思。


    是啊，樊琳琅能喜欢什么呢？难道她也和其他的世家女子一样，喜欢养颜灵药一类的东西？


    可樊琳琅本就十分年轻，现在就用那些东西反而是很不好吧？这想着想着，刘心玉倒是觉得头疼。


    然而就在她还在考虑的时候，樊琳琅的声音却是再一次响起。


    “小小薄礼不成敬意的，若是心玉姐姐有心关照我这个妹妹。”


    “那就请心玉姐姐多多照顾我的葬仙哥哥吧，哥哥太苦了。”


    ……


    在场众人不得不承认，樊琳琅这一番话说得真是天衣无缝。


    才只是几句话的时间而已，樊琳琅便已经搏尽了他们心中好感。


    试问，若是让他们真的有这样的一位妹妹，那是怎样的感觉？


    当然了，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也只有古青阳和樊琅琊才能回答。


    “琳琅姑娘，不知你是一人在此还是有同伴随行啊？我正要为古兄安排住处，你是想——”


    “狂歌公子，我是和我另外的两位哥哥一起来的。您若是想安排，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不过琅琊不想再和葬仙哥哥分开了，所以，还请狂歌公子将我们安排在同一个住处就好了。”


    “可是，你的葬仙哥哥刚才可是说了，他是要和你的心玉姐姐住在一个住处的，这——”


    在说出最后一段话的时候，楚狂歌脸上的笑容都比以往更浓郁。


    楚狂歌还真是不信了，不信古青阳真的拥有那样强大的魅力。


    虽说刘心玉和樊琳琅的和谐让他意外，但他仍然不会轻易死心。


    他就是想要试试，看看情况到底是个怎样的情况。


    然而下一刻，樊琳琅的回答便让他彻底愣在原地。


    “这都没什么的，狂歌公子不必在意。想来，葬仙哥哥会那么要求也是因为他需要治疗吧。”


    “西北楚家我可是知道的，这小鸿城也应该是你们楚家的地盘，要找一处大院子应该不难吧？”


    “可是，樊姑娘——”


    “不用可是，难得有人这么愿意照顾葬仙哥哥，我樊琳琅就在此谢过狂歌公子您了。”


    ……


    沉默，无论是楚狂歌，还是楚天河和楚洛陈，他们通通都沉默了。樊琳琅的话，让他们感到无言以对。


    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儿？


    本来吧，楚天河和楚洛陈都觉得他们凭借他们的身份地位，多少还能得到眼前少女的些许好感。


    可现如今再这么一看，这樊琳琅明显就是古青阳的迷妹啊。这让他们如何努力？


    这分明就是一点努力的空间都没有，就算他们为此努力了，可能也只能取得事倍功半的效果。


    反而是古青阳，就算古青阳不努力，古青阳也一样能够得到樊琳琅的万般照顾吧？


    ……


    至于楚狂歌，他再看到这一幕发生在他的眼前，虽然确实也是有一种想要吐血的冲动。


    但是，如今的他，成长的可不单单是实力。他的心境，也早已经今非昔比了，没有那么幼稚。


    眼看樊琳琅如此说，刘心玉更是点头默认。


    他这个主人家的人要是再推辞拒绝，那倒是显得他不近人情了。


    既然这俩女人都这么说了，他又怎么可能再拒绝？于是，楚狂歌很快就痛快地点头，笑着答应下来。


    然而就在此刻，已经被冷落很久的小刘璃也开始蹦蹦跳跳个不停，更是在引发众人注意之后说道：


    “还有我呢，你们是不是把小刘璃给忘了呀！”


    “漂亮姐姐，你都不问刘璃好不好，刘璃可要讨厌你了，哼！”


    见状，在场众人无不大笑。


    ……


    与此同时，在一处距离这里不近不远的地方，则是有两个身着西荒客衣服的人影在默默矗立着。


    残阳消逝，那黯淡的光也开始从天地之间消失。而他们，则是始终都一动不动地矗立在那个地方。


    他们正是樊琅琊和第五山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