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魔子向南 第七百二十二章风起云涌

    在古青阳离开以后，自在天又在原来的位置伫立了许久。许久后，一道身影才在自在天的身边显化。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


    那身影突然发声，他的声音和自在天一模一样，但听上去要比自在天的声音冷漠许多。


    “是啊。”


    同一时刻，自在天叹息一声，算是给这身影的回应。而后……他们两个便齐齐归于沉寂。


    “动手吧。”


    又过了一段时间，自在天和那道人影仿佛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他们齐齐开口，异口同声地叹息着。


    那一刻，他们发出的声音化成了雷鸣之音，响彻整个大荒世界，让无数生灵为之颤栗。


    ……


    同一时刻，在中洲某处狭长幽深的山谷之内，赫然也是有一群老者正齐齐仰望天穹。


    他们将双手好好地举起，摆出祈求的姿势，就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在向其信仰的神明祈祷。


    而伴随着他们所有人齐齐鞠躬下跪，一道道符文也开始在他们的身边衍生，开始自行演化。


    轰——


    一道沉闷的轰鸣声在他们这些人的上空炸响，听到这声音，他们都将上半身匍匐在地上。


    而紧接着，在匍匐了一息的时间之后，这些人才缓缓抬头，看向声音出现的地方。


    呼——


    却见一道火光猛然乍现，只用一瞬便划破了长空，向着他们这些人冲来，仿佛是要与这些人相融。


    “啊——”


    很快，第一道哀嚎声响起。紧接着便是第二道、第三道……自那之后这声音便接连不断地响起。


    每当这样的一道声音响起，人群之中，便会有一个人与那凭空衍生的火焰相融。


    那种火焰看上去很是正常，无论是颜色还是质感，都仿佛是与正常的火焰没有任何区别。


    可那些人在得到这种火焰的融合后却露出一副很享受的表情，仿佛是整个人都得到了净化和洗涤。


    他们所表露的姿态就仿佛是在告诉别人，他们正在经历的事不会让他们感到丝毫痛苦。


    许久……许久之后。


    这些人才齐齐睁开眼睛，那种看似平凡的火焰已经全部熄灭。可他们每个人的眼眸都变得炯炯有神。


    显然，这多半也是那种火焰的效果。这些人面面相觑，同伴之间互相看了对方。


    紧接着，便有人开口道：


    “既然我们已经得到了伟大上苍的指引，那我们就不要拖延了，还是赶紧去做我们该做的事情吧。”


    “对，贫道这就是去联系天机神阁的道友。一同合力，一同布局，定要诛杀这不世的邪魔。”


    “通知长生殿那边吧，是时候开始最后的计划了。此魔不杀，我人族将会面临灭世之大劫。”


    ……


    在互相交流了一段时间之后，这些人便化作鸟兽散，纷纷消失在这方深谷中，去做他们提到的事情了。


    而与此同时，不管是北境还是南域，不管是西荒还是东土，都有众多骨修开始向中洲不断聚集。


    本就颇为“团结”的人族突然变得更加团结了，这就是兽族的探子在连续查探许久之后得到的结果。


    几日之后，这个结果被一个带有野性风华的女子获悉。


    自那之后，兽族好像没有任何变化，还是原来的样子。


    可实际上，兽族的变化要比人族还要大上许多。只是这兽族的隐匿手段好像要更高级一些。


    所以……人族那不怎么加以掩饰的变化着实是太过明显，很容易就能被兽族探查到。


    而兽族呢，则依旧还是保持着原来的那副样子。至少从表面上看上去确实是这样的。


    ……


    随着时间的流逝，大荒世界的局势显然也是在不断地变幻着。没人知道明天将要发生怎样的事情。


    但无论是人族还是兽族，这两族的聪明人显然是能推演局势，更能猜测到某些一定会出现的结果。


    故而，诸多生灵想象中的大战虽然还没有成真，但气氛已经变得无比紧张了。


    “丫头，我们真的不向那些道统开战吗？我那兄弟他……现在毕竟只有第八境的修为。”


    大漠深处，一个气质邪异的中年人正伫立在那野性女子的身边，一脸焦急地询问对方的意见。


    听闻如此言语，野性女子先是微微皱眉，随即便陷入沉思。许久之后她才缓缓地摇摇头，叹道：


    “刘叔，现在还不能出手，这不单单是我的意思，也是青阳哥哥的意思。他想要我等。”


    “以我对青阳哥哥的了解，我大概是能懂得青阳哥哥的意思的。这一次，我会听他的。”


    刘寒闻言，微微一怔。


    他也在思量，在默默地分析着如今的局势。其实他是完全能理解樊琳琅给出的解释的。


    只是……他实在是太过于担忧他那个兄弟了。现在的他又不是刚刚和古青阳见面时的他。


    早在当初分别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一切，故而他对古青阳不仅仅是有当大哥的对弟弟的爱护之意。


    他更是对古青阳有愧。


    两世为人，在这种逆天而行的局势之下，他其实是很可能会在天意的安排下与古青阳为敌的。


    而古青阳是怎么做的？古青阳是在明知道如此局势的情况下，仍然愿意遵守前世的诺言。


    别的不用多说，单单只是因为他那个女儿心玉欠下的因果，便已经是他无法轻易偿还的。


    兄弟……古往今来，这无边无垠的大荒之上是真有诸多忘恩负义之人出现，这种人的确是数不胜数。


    但他刘寒确信，他刘寒的这个兄弟——古青阳，绝对不会是那种该被天诛地灭的人！


    他欠古青阳的已经够多了。


    如果不是因为古青阳出手，他和他闺女之间的隔阂怕是永远都不会被消除，他注定会遗憾孤生。


    这还只是一件事，这一件事的因果之后还有很多事的因果。对于这一切，他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若是情况还和前世一样，他倒是能帮上古青阳几分。


    可现如今的现实就是一切都已经和过去不同，他也清楚，如今的他是很难帮到古青阳的。


    即便……他为了变强，不惜以酒入魔刀道，又以魔刀道入了那大邪魔刀道，他的实力还是有限。


    他把现实看得清楚。


    他深知他不是他那个兄弟那样的人，终究还是无法以他一人之力去力挽狂澜。


    故而，这些年来，除了修行，他是一直都留在西荒大漠的深处。樊琳琅他们和他是同一种人。


    他想拼了命地帮他那个兄弟。


    留在这里的人也有和他类似的想法，故而他选择这样，他知道……只有这样，这件事才有成功的可能。


    毕竟，这一次，他们要面对的敌人是众多人族道统，甚至还有可能将会是整个人族。


    他是不怕，但他不得不用最理智的态度去面对这种局势。


    故而他能明白樊琳琅的意思，也能用短时间的沉思想通很多事情。


    当然……这种状态恰恰是最为熬人的状态，当初刘心玉被刘家陷害的时候他就是这么个状态。


    现在他的女儿倒是平安无事，可救了他女儿的人却要有事了。这又让他如何才能安心呢？


    “唉——”


    沉默许久，沉寂许久。


    沉寂到了最后，刘寒还真是生出一种“空有一身神力而无处释放”的感觉来。


    故而他只能叹息一声，并在叹息之后努力地把目光投向别处。他知道他那个兄弟在面对什么……


    可就在他侧头的时候，他看到一个女子正伫立在不远处。那女子也是绝美，但气质颇为娴静。


    正是他那个宝贝闺女。


    这一下，刘寒只觉得自己是止不住地发愣，只能像现在这样愣在原地默不作声。


    而在不远处，刘心玉虽是面色平静没有任何变化，可她那微红的眼眶和眸子深处的悲伤已经出卖一切。


    刘寒心中一震，继而就是一苦。


    他冲着刘心玉抬手，可手抬到一半就又放下了。因为他知道这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方式。


    他要是真想让他这个宝贝闺女展颜一笑，那做到这件事的办法恐怕是真的就只有一种。


    除了救出古青阳，别无他法。


    然而刘心玉却是突然冲他温和地笑了笑，随后便毅然转身向远方缓缓走去，消失在夜幕里。


    同一时刻，樊琳琅抬手又挥手。


    无数道漆黑的身影自樊琳琅的身边浮现，每一道身影都在散发着异常恐怖的气息。


    “吩咐下去，随时准备开战。”


    “现在……大家全部都要进入到备战状态中。这次大战一经爆发便是涉及到整个大荒的作战。”


    “我们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如果人族是因为贪婪才与我们开战，让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但是备战的时间可能要比我们原来预期的时间更长，可能是三五年也可能是十几二十年。”


    “属下明白！”


    “属下明白！”


    在得到了樊琳琅的指示之后，那些身影就应声消失了。刘寒见状依旧还是沉默。


    但他的手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摸向他腰间的长刀，当他举起他那酒坛子豪饮的时候，他的眼中满是杀气。


    他已经下定决心。


    不管未来的结果是怎样的，不管未来的局面是怎样的。


    只要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他就会让那些人生不如死。


    ……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人与人，做事行事对人待人的方式终究不同。有人愿意活得洒脱，喜欢快意恩仇。


    还有的人呢，则是只喜欢那种循规蹈矩的日子。他们最喜欢遵守的就是规则，最喜欢维护的也是规则。


    那方幽谷的骨修们是这种人。


    天机神阁、长生殿的骨修们亦是如此，除此之外，千千万万聚集起来的骨修也是如此。


    就在大荒世界都变得暗流涌动的这段日子里，樊琳琅那边是准备随时向整个人族动手。


    而人族这边又何尝不是如此？


    只不过……在无数人族骨修的眼中，兽族会不会动手这件事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那些人族骨修在意的是古青阳。


    他们想要诛杀那个被他们称之为魔的男人，他们中的很多人也想得到与那个男人有关的一切。


    神通传承、修行资源还有法器道兵……只要是跟古青阳有关的，他们全部都想得到。


    自从古青阳不断地展露出那种恐怖的实力之后，古青阳就成了这种人眼里的大肥肉。


    他们确信，古青阳所拥有的种种神通传承无比珍贵。甚至是已经足以媲美超级道统的神通传承。


    这样的神通传承若是被一位十六境的恐怖强者拥有也就罢了，但拥有它的人只是古青阳。


    一个第八境的骨修而已。


    就算是能够越个五境六境去镇杀敌人又能如何？那不过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因素罢了。


    他们可以承认……承认古青阳的确很强，但他们不觉得古青阳已经强到让他们无法对抗。


    故而他们已经昭告天下，告诉了所有人古青阳的这个身份，让世人都知道古青阳就是一个魔头。


    他们就是想要用他们的手段来镇杀古青阳，兽族虽然也在他们的考虑之中，可他们不觉得兽族能翻天。


    再者说……让整个兽族为了古青阳一个人搭上一切，这怎么可能？古青阳始终都是“人”，又不是兽。


    “李长老，您确定这一定能吸引那魔头前来吗？”


    “怎么？你这是在质疑李长老的手段还是在质疑长生殿的手段？”


    “哼，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那魔头一向都是狡猾至极。”


    “那你有什么精辟的见解？”


    ……


    各大道统代表的见面会已经彻底举办完成，想走的人走了，想留下的人留下了。


    于是各个道统就开始商量接下来的举措，而商量到最后，他们还是将选择权交给长生殿的人。


    因果杀局！


    这是长生殿的人和天机神阁的人在深思熟虑之后给出的选择，据说也是天意。


    在有了这样的方向之后，长生殿的人不再犹豫，他们将因果之源布置在东土的东海。


    那是大荒最向东的地方。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是如今的古青阳最难抵达的地方。现在的古青阳不过是刚刚抵达中洲而已。


    纵然是让古青阳杀过了西荒又能如何？各个大道统针对他的围追堵截不过是刚刚开始。


    中洲注定会是一片战场。


    东土也将会是一片战场。


    而东海……这个地方，则注定会成为他们所有人齐心协力，一起镇杀古青阳的地方！


    长生殿的人和天机神阁的人已经做好了最巧妙的安排，长生殿负责提供因果之源。


    那因果之源就是与碧血丹心令有重大联系的东西，算是同根之物，也是归还碧血丹心令要用到的东西。


    古青阳若是想要斩断自己欠下的因果，就一定要找到那个东西，并借助那个东西将碧血丹心令归还。


    而天机神阁的人则是负责联合其他的大道统，共同研究，一起利用这段因果布局，形成绝杀。


    这也是这些人正在讨论的事情。


    在骨修的世界里，肉身搏杀和神通对轰就是最常见的杀人手法，除此之外倒是也有一些奇异的手段。


    但那些手段常人见的可不多，而且基本上也没有几个人会。会这种手段的人，一般都是大道统的强者。


    他们这些人在他们各自的道统之中也是强者，但他们可不会这样诡异的手段。


    故而他们还是有些不信的。


    可既是人家想要如此布局，那他们也只能好好地看着。当然了，话确实是可以随便说几句。


    这样的“话”自然也被长生殿的那位李长老尽数听到，但李长老自己是无所谓的。


    他根本就不会在乎这种话。


    他在乎的，是这些人到了开战的时候愿不愿意出力。他当然是知道某些人的心思的。


    像他们这样的人，固然是一心向往正道，只愿维护正义的法则。很多人都把他们看做傻子。


    可这并不代表他们是真傻。


    这些聚集起来的人啊……就算他们不会在明面上表露什么，他也一样还是可以看透这些人的心思。


    但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古青阳正在以一种让人匪夷所思的速度疯狂变强。


    当其他的骨修还在拼命修行提升修为的时候，古青阳已经在跨越五六个大境界杀人了。


    这种人着实是可怕。


    再加上这种人对这个世界满不在乎，做事只凭一颗本心，修行的道还是魔道……


    试问，对一个这样的人，他还有什么理由将对方留下呢？


    在他看来，这种人就应该被早早地镇杀掉。


    只有这样，大荒世界才能迎来长久的安宁，人族才能在这份安宁之中继续辉煌下去。


    而他所期望的一切，只需要用古青阳这样一个魔头的死来换取……这实在是太值得了！


    可殊不知，就在整个世界的时局都随着种种暗流的涌动而变得愈加可怕时，古青阳已经洞悉了一切。


    “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