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魔子向南 第四百二十四章悠悠岁月不及一眼回眸

    刚刚才被取名为冥清的小白虎倒不愧是血杀大冥虎一族的后裔，此刻的她，虎眸中有阵阵凶光展露。


    她发出低沉的吼声，那声音听上去虽然还是极为稚嫩的，但她的身上也散发出极其不容小觑的威压。


    这赫然便是血杀大冥虎一族独有的那种威压了，只是一瞬，古青阳便体会到了那种极度霸道的感觉。


    不过，古青阳见她才如此小小年纪便可以将他扑倒，倒是真的有些欣喜不已的感觉。


    在如今的大荒世界，除却血杀大冥虎一族的那些族人外，他绝对是最清楚这小家伙底细的人。


    因此，他很清楚，若是放任这个小家伙一路成长下去，这小家伙到了未来能成长到怎样的程度。


    只是此刻，这小家伙的反应也让他意识到了一件事。


    别看这小家伙尚且年幼，但她的自我意识明显已经是极其强烈。


    简单点来说，她年岁虽小，却是已经明白一切事。


    比如说，她的母亲是谁，她是出身于怎样的荒兽种族，她自己背负着怎样的命运，这些事她都知道。


    不然的话，当他真的采用了苏玥的建议，为她取名为冥清的时候，她也不会如此不满。


    不过古青阳仔细想想，觉得她会有这种反应倒也无可厚非。


    这小家伙毕竟血杀大冥虎一族之长的独女，又身负那般足以比肩其一族先祖的强大血脉。


    如果要说，她的性格不会受到血杀大冥虎一族血脉的影响，古青阳自己都不信。


    而这血杀大冥虎一族，本就是以擅长征战杀伐的能力立足，是依靠不断的厮杀才能传承到如今的。


    这小家伙，本来就是这一族有史以来最具天赋的后辈后裔。


    现如今，给她的名字之中取了一个“清”字，确实是不妥。


    但熟知苏玥心性的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在苏玥的眼中，这小家伙从来都不是什么绝世天才。


    这个真正能让他敞开心扉与之交心的若仙女子啊，她啊，只是将这小冥清当成是一个孩子而已。


    不然的话，以苏玥的学识，只是要为一个天才取个合适的名字，那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清，清澈，纯净。


    自从血杀大冥虎的先祖主动炼化过那些邪恶力量之后，后来的血杀大冥虎天生便可以掌控无上邪力。


    擅杀伐、主征战，让天下间的芸芸众生闻名便可丧胆，这就是现如今的血杀大冥虎一族之威名。


    这的确是一种辉煌。


    可这样的辉煌，也是那血杀大冥虎一族以无数族人的鲜血铸就的。这其中的牺牲，实在是太重了。


    而现如今，苏玥为这个小家伙取名为冥清，也不过就是希望这个小家伙可以活得简单一些。


    不过，就在古青阳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苦笑，任由小冥清撕咬他的衣衫时，那小家伙却是突然停下了。


    这让古青阳感到一阵诧异，也让古青阳抬起头看向她。


    然而，后者却是有些失落的低下头，当古青阳与其对视之时，大滴大滴的泪水更是从其眸中流下。


    就在那个瞬间，古青阳觉得他的心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给揪住了，一种莫名的悲伤开始在他心头蔓延。


    在这个时候，若是换了别人见小冥清流泪，别人可能真的不会明白她到底是为何而流泪。


    但他很清楚这小家伙的内心。


    刚刚出生便与至亲分别的感觉自然不会好受，纵然，无论是他还是苏玥，都不会亏待她。


    但是，他们两个终究无法与冥珠相比。而这小冥清需要承受的痛苦若是仅限于此，那也就算了。


    可偏偏，她如此小，却又清楚地明白所有事。她知道她该做什么，也在心里隐隐地有一个期盼。


    也许在小冥清自己看来，在这人世间就是存在着一个约定需要她自己亲自去完成。


    她当然渴望能留在冥珠的身边。


    但，让这件事成为现实的前提就是，她要先变得强大起来，至少也要强大到足够应对未来时局。


    大荒将乱，未来的那场大劫到底会不会是第三次灭世大劫，根本就没有人能说得准。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需要足够强大的实力。


    因为只有实力足够强大了，她才能守护她想守护的一切。


    否则的话，就算是让她始终都待在母亲冥珠的身边又能如何？


    难道是让她在未来有朝一日大劫降临之时，眼睁睁地看着母亲与族人通通都走向灭亡吗？


    这件事之中的道理，她都明白。


    可道理是道理，责任是责任。现在的她终究还是个孩子，纵然明白一切，她也会惧怕于时间。


    一个生灵，就算是天资再怎么不凡，想要从弱小至极一下子就变得天下无敌，那都是不可能的事。


    一个生灵的成长是需要极其漫长时间的，这段时间，短则百年，长则数不胜数，根本就无法去估量。


    正因如此，她才会感到悲伤。


    不过下一刻，小冥清便被苏玥从古青阳的身上抱起来。本来，小冥清的确是有那么几分抗拒的意思。


    但就在她来到苏玥怀抱之中的那个瞬间，她便被苏玥身上的气息所深深吸引，继而沉溺。


    “好了好了，你还小嘛。”


    “等你长大了，想叫什么名字就叫什么名字好不好？”


    “来，跟姐姐走，姐姐带你吃好东西去。”


    ……


    苏玥一边轻柔地说着，一边又温柔地抚摸着小冥清的脑袋。这一刻的她，倒是充满了怜爱之意。


    她的确是很喜欢小冥清。


    她是一个活了很久很久的人，如果一定要衡量一下她的年龄的话，那她的年龄倒是可以用一句话形容。


    那就是，她是一个真正经历过灭世之劫的人。可也正是因为活的实在是太悠久了。


    所以，她的心正愈加地冰冷。


    类似于生老病死一类的事情，可能会给其他的生灵带来莫大困扰，但这样的事情不会存在于她的身上。


    因为她的心并不会被这些事情所触动，她堪破了生死，也堪破了这人世间的太多事情。


    即便她身在妙音仙宗，还被仙宗的后辈们尊为所谓的始祖，但她修行到最后，心中却是空无一物。


    她现在的修为境界是十五境。


    但早在灭世大劫降临的时候，她的修为境界便已经是现在这样了。她与十六境之间的距离是一步之遥。


    可偏偏就是这一步，让她走过漫长的岁月也没能迈出去。


    她的道和古青阳的道其实是无比相似的，他们两个，都是一心追求大道之人。


    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当她的化身，也就是青衣瑶与古青阳相见的时候。


    青衣瑶才能够凭借那身独一无二的命骨，深深地吸引到古青阳。


    按理来说，像古青阳这样的人就算是不谙情爱，也不该在一个女子的身上如此沉沦。


    可那一个青衣瑶偏偏就让古青阳感到了沉沦，让古青阳有一种想要留在她身边的冲动。


    为何会如此？


    从前的古青阳只以为那是因为青衣瑶的命骨，但到了现在，无论是古青阳还是她，都已经明白一切。


    对于修行，古青阳曾有过一种观点，那就是生灵修行的过程，本质就是生灵进化的过程。


    这个观点看似只是观点，实际上却是一条至理。因为，它同样也适用于人族的骨修。


    骨修修行的过程，其实也是进化的过程。正因如此，同境界的骨修才更该被算是同类才对。


    不过，骨修与骨修相比，他们的所行之道、所修之道，又在不同程度上各有不同，或者截然不同。


    因此，就算是同一境界，也只是相似而已。


    归根结底，越是修行到后来，骨修自己便越是可以被单独算是一种独特的生灵种族。


    尤其是对于像苏玥这样的人物而言，事情的本质就越是这样。


    她对妙音仙宗是有感情，对于她的四位弟子也有感情。


    但那些感情并不是出于本能，而是出于时间、岁月的沉淀。


    妙音仙宗算是她人生经历的一部分，却并非是她人生经历的全部。而且，她和那些人有着本质的区别。


    然而，正是因为她自身的不断提升、不断进化，随着时间流逝，她才会越发的迷茫。


    在没有遇到古青阳之前，她就已经感觉到，她好像真的变了。但具体又到底是哪里变了，她也不知道。


    毕竟，对于妙音仙宗的所有人而言，她好像依旧还是她。


    她还是会温和平等地对待每一位弟子，会给她们传道受业，会指引她们在修行之路上默默前行。


    然而她确实是变了，相比于曾经的她，变得更为迷茫了，也更为看不透她自己了。


    她明明已经将十五境修行到和十六境只有一步之遥的程度，可漫长的岁月逝去，她还是没能迈出一步。


    这是她心中疑惑的源头所在。


    这也是她会迷茫的原因，更是致使她有那些变化的主要原因。


    在一段时间之前，她也曾察觉到她的问题所在。


    因此，为了解开心中疑惑，她才会分化出青衣瑶。


    青衣瑶是她以梦道造就，她以大梦一场换取她重活一次。


    那个时候，她的本意就是要以重活一次的方式，去广泛无涯的大荒世界之中寻求突破的契机。


    她知道，在她的人生历程中，那突破的契机一定已经出现过一次，甚至是好多次。


    但在以往，一定是因为她不曾注意到那些契机，所以她才会错失那些机会，造就如今的境地。


    因此她才会觉得，重新拥有一段真正的人生就是最直接的方式。


    只不过，她也没能想到，重活一次她居然可以遇到古青阳。


    那是一个曾登临过骨修极致，更是与她修行相同之道的男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如果她真的能迈出那一步，然后再在那一步之后接连走出好多步。


    那么，她也可以成为古青阳前世那样的人物。毕竟他们的路都是一样的，路的尽头，风景也该一样。


    而若是从生灵的角度去看待这样的问题，那她和古青阳就是这偌大的大荒世界之中，唯二相同的人。


    而在当初，在梦醒了之后。


    她又先后多次同古青阳论道进而悟道，最终，她找到了答案。而那个答案就是所谓的本真。


    本真者，为生灵降生之初时的本真。小冥清正是刚刚出生的生灵，她虽然明白很多事，但她本真犹在。


    而这样的本真，她苏玥和他古青阳，则是或多或少地还保留一些，只是他们保留的也着实是真的不多。


    “那我便将清儿交给你了。”


    “放心吧，在我这里，清儿可以过得快乐幸福，也可以成为强者。”


    “如此甚好，也算是让我不算辜负清儿母亲的托付。”


    ……


    眼看着苏玥就要将冥清带向别的地方，古青阳只是微笑告别。


    不过苏玥在他提到冥清时，倒是展露出一副极其认真的态度。


    对于苏玥的态度，古青阳当然是能够完全理解了。


    毕竟，他们两个人的想法在本质上本来就是一模一样的。


    只是，就在他们在分开之前对视过那一眼之后，他们两人却是同时听到了一道破碎之声。


    “叮——”


    那声音无比清脆，无比悦耳。只是一瞬，便已经让他们两个人心生一种流连忘返，不愿忘记的感觉。


    然而就在下一刻，当他们恢复清醒的时候，古青阳就感到他的所有感官都是一震，仿佛是复苏些许。


    而当他闭上眼睛，然后再睁开眼睛的时候。


    他也感到，现在的他仿佛是已经可以不靠因果道看清一些东西了。


    甚至，就连这妙音仙宗之中时而响起的乐器之音，他也能在隐隐约约之间听清一部分。


    而与此同时，苏玥则是面露一抹惊色和欣喜之色。因为她在刚刚那一瞬，是切切实实地感觉到门槛了。


    而且这一次，她的内心深处还有一种自然而然的水到渠成之感。


    那种感觉就仿佛是在告诉她，只要她想，她随时都可以跨出那一步成就她期盼了很多年的那个境界。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难以置信，但她又明白，在刚刚那个转瞬之间，她的确是抓住了她所期盼的契机。


    她确实是可以突破了。


    接下来，只要她略作准备，提前打点一下宗门中的那些后辈们，她就可以向那个境界发起一场挑战。


    顿悟之后，苏玥站在原地停顿了片刻。片刻后，她开始抱着冥清默然前行。


    只是当她跨出第一步的时候，她的眼泪还是不争气的从脸上滑落。她的确是太激动了。


    为了这一天，她已经等了无数年了。她甚至都已经等到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还是不是她。


    可现在，这一天终于来了。


    在有过顿悟之后，她的脑海中也浮现出很多人影。那些人都是与她而言十分重要的人。


    而在所有的人影都一一闪过消失之后，她也是看到了最后一位出现在的她的脑海中，却没有消失的人。


    那是——古青阳。


    他没有消失，在出现之后，他便立身在那里一直都在凝望着她，也正是从那一刻开始。


    苏玥就在不知不觉中，进入到了一种类似于是在悟道明道，却又没有进行修行的状态中。


    “道音清泉就在仙宗深处，距离我的府邸并不是很远。你得把夜澜那丫头送到那里去才行。”


    “我的二弟子兰凌灵也在那个地方修行，你若去了定是要见她的。不过你也不需要担心什么。”


    “做你自己就好了。”


    “我明白，谢谢了。”


    ……


    苏玥已经走远，但古青阳还是呆呆地坐在地上，默然无声。


    这一刻的他，内心深处也是有诸多感触的。


    可能是因为他已经与苏玥有了深刻的感应，故而在苏玥悟道的那个瞬间，他也感受到了那种感觉。


    他是真的为苏玥感到高兴，但在高兴的同时他也明白，现在的他必须要去做他该做的事情。


    他来这妙音仙宗，也不单单只是为了见到苏玥。


    夜澜谣歌的事情，他始终都没有忘记过。不过在解决完这件事后，他也一定要再入修行道。


    苏玥这个女子，确是绝世之人。


    凭心而论他是动心了，可他知道要同这个女子在一起的难度，究竟有多大。


    身份的差距、实力的差距、还有他们两人的不同，以及那些未完成之事……阻拦他们的因素，太多了。


    可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他才深刻地认知到，无论是为了什么，他都应该赶快成为一个真正的强者。


    只有强者，才有资格拥有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