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昌元年,十月。


    京城大雪。


    兵部衙署廊廨。


    数名主事正穿梭案牍间,整理各地呈文。


    大堂内,已点起了红罗炭,烘得房内暖洋洋。


    自八月份以来,除辽东外,各地呈文都少了许多,令主事的工作清闲不少。


    而各部堂官近来忙于追查红丸案、移宫案,殿前争端不止,更顾不上部中琐事,又令主事们感到难得惬意,大家边翻阅呈文,边商量晚上去哪处酒楼小酌。


    “城西新开了一家淮阳菜酒楼,晚上散值了,不妨一聚?”


    “也好,难得辽东安稳,东南也没有海寇闹事,晚上倒是有空闲。”


    “国丧方毕,是否有些招摇了?”


    “放心,酒楼有个停轿的院子,保准别人看不见。再说了,这几日殿上各部堂、御史都吵成什么样子了,还哪有心思管我们?”


    有人插嘴道:“听说前几日冯御史又上了一道奏疏,痛斥元辅赏奸误国,罪同弑逆,这事正闹得不可开交。”


    “元辅历来老成谋国,怎会做这等事?”


    “什么老成谋国,我听说前几日御前,元辅与科道官辩斥一通,搞得堂官们已把矛头对准元辅了。”


    “莫非是有意替李选侍分担朝臣注意?”


    一位老资历主事提醒:“这话太过了,诸位慎言!”


    廊廨一时无话。


    只听得红罗炭劈啪作响。


    半晌后,一人打开一份公文,看了一眼,赞叹:“又一份辽东的报功呈文!自打袁经略赴任,辽东报功不断,看来鞑子气数已尽,辽东平复,指日可待了。”


    有人道:“若还像之前,十几个首级的报功,倒也没多大意思。”


    拿着呈文的主事道:“不。这次是大功,阵斩八十七级!”


    其他主事闻言,都面带喜气。


    “什么?快念,快念!”已有人迫不及待催促。


    虽说大明官吏贪腐甚重,但身为兵部主事官,还是喜欢听战胜的奏报。


    手持呈文的主事清清嗓子,朗声道:“钦命经略辽东等处军务、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臣袁应泰谨奏:


    九月廿一,有降夷哨探来报,建奴哨骑二百余,犯我三岔儿等处……


    臣拣选新附夷丁精壮者三百人,为前军,驰往击之。新附夷丁,感恩图报,尤为奋勇当先……


    阵斩建奴真夷八十七级……


    所有剿虏微功,理合具本,驰奏以闻。”


    “好!”有人抚掌笑道,“辽东有袁经略真乃国之幸事!”


    一主事问道:“呈文所言新附夷丁,是何许人?”


    手持呈文的主事解释:“就是些蒙古降卒。今岁入秋以来,蒙古诸部大饥,多入塞祈食,为袁经略招揽所用。


    适时,议者言收降过多,或阴为敌用。而今看来,纯属多虑。袁经略当真有识人之明!”


    众主事官谈笑,夸赞袁应泰一番。


    末了,有人道:“此功甚巨,应交由司官签议拟办。”


    手持呈文的主事道:“正是。”随后将呈文放在桌上红底筐中,待明日一同交付武选司员外郎。


    廊廨又陷入安静。


    屋外风雪更大,疾风吹过廊廨,发出尖啸,硕大雪花砸在窗棂上,朴朴作响。


    红罗炭也压不住窗外寒意,一名离门窗近的主事,起身搓手。


    一年老主事对廊廨外吏员道:“再端一盆新炭来。”


    搓手的主事道:“旧炭还未燃尽,就换新炭,有些靡费吧?”


    年老主事道:“身子暖了,头脑才清楚,更好地为朝廷效力,些许炭火而已,不算靡费。”


    不一会吏员拿来新炭,新炭烧正的火红,刚端进来没多久,房内又变得暖意融融。


    搓手主事便坐下,继续翻看公文。


    有人感慨道:“这才刚入冬,天气便如此寒冷,不知熬到春天,要冻死多少穷苦百姓。”


    年老主事道:“近几年来的冬天,大多酷寒如此,也说不上什么好坏来。”


    “哦?冬天酷寒,莫非还是好事?”


    年老主事抬头道:“自然。方一入冬,京城已下此等大雪,辽东只会更甚,若能多冻死些建奴,自然就是好事。”


    有人接道:“要我说,没有这寒冬,就没有蒙古降卒,袁经略此战就算依旧阵斩八十余级,也要死伤不少大明将士。


    至于百姓冻死冻伤,那是户部该操心的,我们身为兵部主事,自然首忧兵务才是。”


    “此言有理。”其余主事皆颔首称是。


    “哟,今儿是怎么了,又来一份报功呈文。”


    这话一出,吸引了屋内全部主事的注意:“还是辽东的?”


    “不是,这份是南边来的。”


    “南边?”众主事一时发愣。


    南边也没战事啊。


    “是剿海寇的,两广总督转呈上来的。”


    那主事从层层批文依次往前看去,只见呈文上有两广总督、福建巡抚的批示,呈文竟是南澳副总兵写的。


    年老主事手捻胡须,思索道:“南澳副总兵?我记得月前,他已经呈上过一道报功呈文了,说是剿灭了一个姓李的大海寇。”


    “正是,上一道呈文,刚递到内阁,还没发回地方,这么快又建了新功?”


    拿着呈文主事显然也有些不信,毕竟东南水师是什么德行,他们做为兵部主事,或多或少都是知道的。


    这次南澳副总兵剿灭的是一伙叫李忠的海寇。


    这伙海寇刚在黄岩洗劫了一个大户,带着满船财宝向南逃窜,途径南澳岛,被副总兵派兵截杀。


    斩首五十八级,并缴获海寇鸟船三艘,大户府邸财物一箱,其余都随海战,沉入了海底。


    呈文所言首级、财物,均由两广总督勘验。


    可谓是板上钉钉。


    众主事将呈文检查数遍,没有任何问题。


    那年老主事感慨道:“北有袁经略,南有马总镇。想不到我大明又出了个俞大帅般的人物。”


    拿着呈文主事环顾四周,说道:“若诸位同僚无异议,我就签议允功了。”


    周围主事们纷纷点头。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


    “且慢。”


    众主事看去,只见是靠墙的那个主事,他手里也拿着一份呈文,脸上苦笑道:“怪也,怪也,又是一份报功呈文。”


    “哪里又有战功?辽东还是东南?”


    “东南。海门卫指挥使,剿灭了一伙浙东海面的海寇。”


    海门卫?


    众主事讶然,南澳副总兵麾下好歹是比较烂的营兵。


    海门卫指挥使麾下,那可是大明最糜烂的卫所兵。


    什么时候卫所兵也能剿灭海寇了?


    那靠窗主事苦笑道:“或许那指挥使是动用了家兵,这还不是最怪的。最怪的是,他剿灭的这伙孙姓海盗,也说是劫黄岩大户的祸首。”


    “是同一个大户?”


    “是同一个大户。”


    众主事面面相觑,把两份呈文拼在一起看。


    确实剿灭的过程、斩首人数完全不同,不是同一伙海寇,没有重报。


    但两份呈文,都明确提出,自己剿灭的海寇,才是洗劫黄岩县林府的元凶。


    仔细看看,众人又看出端倪。


    只见南澳副总兵的呈文上,只有物证和首级,没一个活的俘虏做人证。


    而海门卫指挥使的呈文,正相反,全是俘虏人证,没有一件林府赃物。


    若说是两伙海寇一起犯案,可海门卫的呈文里,海寇俘虏的口供明确承认是自己所为,与他人无干。


    莫不是讲江湖义气,行包庇之举?


    “请教诸位同僚,这签议该如何写?”收到呈文的主事苦着脸道。


    无人做声。


    片刻后,有人道:“依我看,各抄录一份,把海门卫的录本,发还南澳;南澳岛的的录本,发还海门卫,让他们商议好了再发呈文上来。”


    年老主事道:“就按这法子办吧,先不签议,两份呈文贴黄,交由司官定夺。”


    ……


    京城飘雪之时。


    闽粤海面上,南澳岛,还是一片深秋景象。


    每日温度在十度左右徘徊,尚不至将人冻死。


    圣安娜号船长室内,林浅坐在椭圆桌前,捧着一杯热茶,听周秀才汇报拉大户下水的事情。


    “舵公,按你的吩咐,我和七弟已和胡老爷接洽过了,胡老爷打算订一个船次,先送一趟货到澳门看看成效,若往来顺遂,后面会长期订船。”


    林浅吹散热气,喝了口茶,道:“他没对你们起疑心吧?”


    “我和七弟找临县的胥吏,买了假户籍、路引,又买通了几个乡老做保,他没对我们身份起疑,只是……”


    林浅拿过茶壶,给周秀才空杯续茶:“有话直说就是。”


    周秀才将食指和中指并拢,放置于茶杯旁,指尖轻轻叩击桌面三下,口中道:“胡东主要一笔银子做定钱,若是海上航行出了意外,这笔钱就当赔他的本钱。”


    “多少?”


    “一万两。”


    “给他。”林浅面不改色。


    他要的就是用利益绑定胡东主,直接给他银子,到时威胁起来反而更简单些。


    况且,现下西北季风稳定,从南澳岛到澳门,一路都靠岸行驶,非常安全。


    就算胡东主翻脸不认账,林浅也无非再复制一次洗劫林府而已。


    海寇的银子,不是那么好拿的。


    林浅答应的这么痛快,倒令周秀才有些诧异:“不还还价吗?”


    林浅喝了口茶:“没必要,这些银子只是换个地方存着罢了。库房里还有几件硇洲岛的瓷器,你一并带上,给他送去。”


    “好。”


    这时,有人敲门进来。


    “舵公,何塞的船回来了。”


    “走,去看看。”


    半晌,一艘海沧船,两艘苍山船在后江湾靠岸。


    何塞从船舷跳上栈桥,一路小跑到林浅身前,口中道:“舵公。”


    林浅热情的拍拍他胳膊:“一路上还太平吧?”


    何塞笑道:“三艘大船同行,一路上顺风顺水,别的船都避之不及。”


    “那就好。”


    何塞又道:“舵公,您交代事,我问过了,澳门没有钟表匠,议员答应帮着找找。至于咖啡,议员也没听说过这东西,不过他也答应托回欧洲的船长帮着打听。”


    “好。”


    林浅其实也没指望安胖子知道咖啡,这东西传入欧洲时,曾一度被教会认为是撒旦的饮料,传播过程很是曲折。


    能帮着打听下就够了。


    林浅看着正在卸货的海沧船,道:“说正事,这次买了多少火器?”


    何塞从怀中掏出一张清单:“舵公请过目。”


    清单是西班牙语写的。


    何塞一旁解释道:“按舵公的吩咐,塞壬炮买了四门。速射炮,也就是大明说的弗朗机炮,买了二十四门。火枪一百支,其余是火药、炮弹、枪弹等。”


    林浅看到,清单上,光是塞壬炮,售价就是每门一千两,每发塞壬炮的实心铁弹,就卖二两银子。


    战争果然是吞金巨兽不假。


    见林浅盯着清单不语,何塞解释道:“我在澳门卜加劳铸炮厂打听过了,安德烈给的售价不算太高。


    澳门不产矿,光是向日本买铜,就耗资不菲,还要向大明买煤、铁,还有澳门兵工厂的工匠薪酬、辅材损耗等也不是小钱。”


    林浅心中明白,火炮成本再高,也高不过利润,武器买卖,毛利率50%都算是良心价了。


    没有自产能力,找谁买火器都便宜不了,只要武器质量过得去就行。


    林浅将清单收好,道:“先验验货再说。”


    何塞命人先去搬一箱火枪。


    片刻后,两个船工带着一个木箱近前,放在沙滩上。


    何塞叫人拿撬棍打开,只见里面塞了许多木屑刨花,刨花中躺着三把约三尺多长的火绳枪。


    枪管细长、熟铁锻造而成,胡桃护木包裹枪管,通体崭新。


    林浅随意拿出一把,仔细检验,只觉得那枪入手温凉,摩挲间能感受到胡桃木的纹理。


    火枪坠手,林浅掂了掂,约莫有十到十五斤重。


    这已经比现在船上的西班牙火绳枪轻便的多了。


    至少葡萄牙火绳枪射击时,双手就能托起,不必在枪管前段再放个支架。


    得益于其轻便,葡萄牙火绳枪更适宜在海战中瞄准射击。


    林浅将枪托在肩,视线通过准心照门,瞄准远处一只海鸥。


    接着,扣动扳机。


    枪机上,一个金属弯钩落下,正中药池。


    如果枪中装填了火药、子弹,那金属弯钩就会夹着火绳,将引药点燃,引爆枪膛中的发射药,将弹丸射出。


    不过现在枪中没有装药。


    海鸥大摇大摆的飞走。


    林浅将枪放下,放回木箱中。


    船工已将新的木箱搬来,这个箱子尤其沉重,需要六人分提绳索,才能搬动。


    那箱子也比装火绳枪的箱子更大,约有五到六尺。


    船工们将木箱放于沙滩,落下时砸起一阵海砂。


    撬开木箱,刨花中,一物闪烁着着冰冷的青黄光泽。


    林浅走上前去,只见那箱子中躺着一尊青铜炮管。


    炮管长约五尺,炮身有小腿粗细,前端缓缓收窄,炮口约三寸。


    炮身通体光滑,左右各有一对炮耳。


    最引人注目的是,此炮的炮腹处,还有一个敞开的凹形缺口。


    这就是葡萄牙速射炮,也就是大名鼎鼎的弗朗机炮。


    眼前的这个,就是弗朗机炮的母铳。


    何塞命人去搬子铳。


    过了一会,一名船工将一箱子铳运来。


    箱子打开,刨花中躺着三枚子铳。


    只见子铳如一根竹节,大小刚好和母铳凹形相仿。


    子铳一端开口,一端闭合,留有引药孔。


    交战时,可以仅在子铳中装填火药弹丸,而后装填入母铳发射,


    这样,母铳的炮身不直接接触火药燃烧,就不用像前装炮一样,频繁地清理炮膛。


    而且火药、炮弹可以战前就在子铳中装好,战时直接发射,还省去了装填步骤,以此来达到速射的效果。


    当然弗郎机炮也有缺点,就是母铳、子铳间的缝隙大,会让火药爆炸气体溢出,导致射程、威力都有限。


    历史上,红衣大炮出现后,盛极一时的弗朗机炮就渐渐在明朝没落了。


    不过那是因为历史上,朝廷军队主要是陆战。


    在海上,只要跳帮战术还在,弗朗机炮就永远有用武之地。


    何塞带回来的,还有塞壬炮,不过这种炮太重,要靠木质吊臂搬运。


    单纯搬上沙滩,向林浅展示,实在是浪费劳动力。


    林浅决定在其余火器搬运完毕后,用圣安娜号的吊臂,直接将塞壬炮安装到圣安娜号的火炮甲板上。


    检查完了火器,林浅对何塞的工作非常满意,招了招手,一个船员拿着一个锦盒走来。


    “做的不错,这是你这段时间的顾问费。”林浅道。


    何塞接过锦盒,只觉的手头很重,心里顿时一跳,打开一看,果见盒中躺着八根金铤。


    黄澄澄的金铤,将何塞放大的瞳孔都染成了金色。


    何塞将锦盒关上,脸上笑意热情许多。


    随后与林浅说了许多澳门的见闻。


    说话间,林浅让人把陈蛟、哑巴黄找来。


    一会工夫,陈蛟、哑巴黄和他的学徒,一起到了沙滩。


    林浅道指着正卸货的海沧船道:“何塞从澳门运回来了二十四门弗朗机炮。我简单估算过,海沧船甲板,可以每船装六门。


    大哥,你在港内,挑三艘船况好的,交给黄伯装炮。”


    “是!”


    林浅继续道:“剩下的六门弗郎机炮,就装在圣安娜号顶层甲板上。


    另外还有四门塞壬重炮,也一并安装到火炮甲板。


    正好圣安娜号也该进行维护,装炮可以和维护检修同时进行。


    圣安娜号维修期间,海面防卫,就交给装了弗朗机炮的海沧船。”


    “是。”陈蛟拱手道。


    林浅又对黄伯道:“短期内,干船坞建不起来,圣安娜号维护,只能在海上进行了。”


    哑巴黄示意稍等,捡了根树杈回来,跑到一片湿沙滩上作画。


    其余人跟了去。


    只见哑巴黄画了个倾倒的陀螺。


    他那学徒道:“师父说,可以用侧倾法,在一舷放上压舱石、让另一舷露出水面,如此就能修补船底了。”


    陈蛟颔首道:“这法子,不少海寇都用过。”


    可林浅摇摇头:“大明福船干舷低,船也小,所以能用这招。圣安娜号干舷高,重心也高,用这个法子太危险。”


    哑巴黄又低头画了个斜面,斜面上画了方框凹槽,凹槽中又画了条船,然后用手语朝着学徒比划一番。


    学徒道:“师父说,可以用坐滩法,在沙滩上挖出大坑,铺设滑道,趁涨潮时把船拖上滑道,拖进坑里,等退潮后,就能在船底维修,等修好后,就再趁涨潮,将船推回海里。


    何塞惊道:“他随手画个图,连带着瞎比划两下,你就能明白什么意思?”


    学徒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解释道:“我爹也是个哑子,习惯了。”


    陈蛟道:“舵公,这法子我没见海寇用过,但听说早年间闽粤一带的私船都这么干,应当能行。”


    林浅托颌思索片刻。


    沙滩松软,又铺设有滑道,只要小心些,就伤不到龙骨。


    与干船坞修理相比,还是危险,可也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关键是,执意等干船坞落成,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即便林浅等得,通体木制的大帆船也等不起,船蛆、藤壶可不怕火炮,再等下去,船蛆繁殖多了,更不好清理。


    于是,林浅下定决心,口中道:“就这么办吧!黄伯,你负责海滩滑道修建。大哥,你负责调配人力、物资,将俘虏都调来帮忙,若是人手还不够,就再花银子在岛上雇佣。一切以缩短圣安娜号工期为准,不要担心银两花费。”


    陈蛟、哑巴黄一同拱手应是。


    有陈蛟坐镇工建司,匠人、劳动力、建材都调度的飞快。


    当天下午,便有三百名俘虏调去挖坑,另有五十名俘虏上山砍伐用作滑道的木头。


    哑巴黄将临时干船坞,定在岛东的青澳湾。


    此地在果老山以东,面朝南海,沙滩平缓,周围寥无人烟,正适合修建临时干船坞。


    唯一的缺点,就是离南澳城有点远,中间还有个果老山挡着,交通不便。


    好在林浅船多,日常饮食、物资、人员往来,都可以走海路,免去翻山越岭之苦。


    临时干船坞修建的主力是俘虏们,这些人住惯了窝棚,在青澳湾重新搭建窝棚倒不费事。


    开工之前,林浅派人仔细测量了圣安娜号的长宽、吃水深度、龙骨长度、船底形状等各种数据,交给哑巴黄,以做参考。


    哑巴黄设计的临时干船坞结构简单,将沙滩向下挖一长方形深坑。


    坑底,留出一个略高于海面的平面,平面与海面间是一道平缓斜坡,坡度约为五到十度左右。


    坑底和平面的两侧,再各挖一个长方形小坑,将三根圆木钉在一起,横着半埋入坑中,其中两根圆木组成的坡面露在上面,当做龙骨墩,托住船舷,以免龙骨受力损伤。


    圆木表面经过抛光,涂上菜油、猪油以做润滑,避免磨损船底。


    在建设干船坞的这段时间里。


    海沧船安装弗朗机炮的事情也在同步推进。


    陈蛟精挑细选了三艘海沧船,林浅亲自出图,设计了炮位。


    海沧船干舷低,不宜设置炮门和火炮甲板,所以炮位一律安排在露天甲板上。


    六门炮分别位于左右两舷,由炮架托着炮管,炮架上有驻索与船体结构连接。


    海沧船船舷边,只有一层薄木板做舷墙,抵不住火炮发射的后坐力。


    林浅重新设计稳固了船体机构,在舷墙上增设十二根炮架基座,基座与甲板、船舷链接,每门弗朗机炮有两根驻退索绑在基座上,保持稳定。


    同时又加厚舷墙木板,又在舷墙内增设网兜,里面可以装水兵睡觉的吊床。


    这种结构的好处是,一旦海上交战,打湿的吊床和舷墙可以略微抵挡一下流矢和碎木片。


    同时,既然船员有吊床做铺位,那船上占用了大量空间的住舱,就全都可以取消。


    空出的空间,用来存放火药、兵器。


    这只是林浅改造海沧船的权宜之计,经改造的海沧船虽然火力大幅提升,但灵活性和航速都不可避免的下降。


    其战略作用就是在交战时保护圣安娜号,以及用轻火力清洗敌人甲板,防止被敌人近船接舷。


    勉强可认定为是护卫舰。


    因此,林浅将改造后的海沧船,命名为海狼级护卫舰。


    为了好记,林浅将改造后的三条船,分别命名为海狼一舰、海狼二舰、海狼三舰。


    三艘海狼舰,自此正式加入南澳岛海寇阵营。

关于本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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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又名《里萌似居居》【青梅竹马,冤家,职高,外冷内憨十项全能傲娇爱撒钱女学霸vs单纯憨批声控手控美食不露脸博主伪学渣】 传言道,校草贺知里,喝茶泡枸杞。 原因是徐幼之简单的一句“喝酒伤肾。” 他一开始的时候当然没听,于是徐·金主·幼之淡定的断了他经济来源。 当天晚上,他直播弹幕清一色的都是:在?你金主给别人刷了套房! 后来,大家慢慢的都知道,扬城二职的校草大佬被一品学兼优的姑娘给养乖了。直到某天—— 某文化工作室的年会上,一向神秘的闻鹿大大和工作室真正的创办人突然出现在现场。 徐幼之心虚的摸了摸鼻梁:“……贺先生,你身份挺多的嘛。” 贺知里皮笑肉不笑:“贺太太,你也不差。” 【一个试图赚钱养家并试图养金主姐姐的沙雕故事】 【1v1】

隔壁青梅有点酸

“江寒哥哥,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把她推下楼的,求求你相信我!” 曾经,她苦苦哀求,换来的是他的冷漠无情:“从今以后,我不想在夜家,甚至是A市的任何地方见到她。” 于是,因为他的一句话,她彻底被丢弃,遗忘在那个小乡村里,从光鲜亮丽的豪门千金变成落魄“孤儿”。 四年的“流放”,彻底磨去了她身上所有的棱角,往日的天真活泼,自信潇洒全无。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条链是你的?” 他的一句伤情质问,她觉得可笑至极,“因为,已经毫无意义了!” PS:红颜薄命多坎坷,滚滚浪花欲断情。

小可爱你被逮捕了

【【2019云起华语文学征文大赛】参赛作品】 震惊!晏少捡回家的神秘女孩竟喊他——爸爸?! 十级洁癖的晏家太子爷亲自抱回家一个失忆的小姑娘,捧在心尖疼爱,宠得无法无天。 小姑娘又娇又软,拧不开瓶盖爱撒娇,打雷闪电要抱抱,遇到蟑螂喊怕怕…… 大家都以为晏家少主养了一只小白兔,直到后来亲眼见她徒手将两个壮汉打趴,踩在脚下嗷嗷哭! 被撞破的小姑娘心慌意乱,晏少长臂一揽将爪牙锋利的小姑娘搂进怀里,低声诱哄:“别当混世大魔王了,做我的小公主吧!” 【这是一个傲娇大少爷捡回失散多年的小青梅,把她宠成小公主的故事!】【也是一个情商智商双高的腹黑青梅伪装成小白兔,撩动竹马哥哥谈恋爱的故事!】 “大狗狗。” “是狼。” “我喜欢大狗狗QAQ”

大小姐她人美钱多

【【2019云起华语文学征文大赛】参赛作品】【欢乐沙雕甜文】订婚宴上,她抛下他和野男人私奔,害他成为全城的笑柄,头顶一片青青草原。<br/><br/>恶魔少爷一怒之下,全球通缉小甜心。三天后,逃跑未遂的时樱樱被堵在了机场。<br/><br/>男人如同王者般降临,高傲得不可一世:“乖乖回去当我的新娘,想跑……下辈子吧!”

爵爷宠妻在线打脸

“老公,同学欺负我。” “老公,朋友欺负我。” “老公,后妈欺负我。” “老公,你欺负我。”他的冷血遇上她变得沸腾,他的无情遇上她变得多情。 365度无死角宠老婆,wuli绝版校草老公她值得独家拥有。

重生后大佬拿了开挂剧本

《重生后大佬拿了开挂剧本》 季安宁是真没想到,自己也能有重生的那一天,面对一张张熟悉的脸,她的命运还能被自己左右吗? (肯定可以,她可是带着空间重生的!)

真千金归来后,气得全家活蹦乱跳

《真千金归来后,气得全家活蹦乱跳》 棉袄穿了,穿成年代文里,受尽苦难磋磨,吃不饱穿不暖,被找回家还被家人各种无视欺负,最终黑化的真千金。 她是真千金她怕谁。 看着家徒四壁,食不果腹的养父母家,果断收拾行李,掏空所有家底,连夜跑路。 她要去认祖归宗。 亲爹妈还没见到,就五进宫。 莫慌,分分钟靠实力走出来。 亲爹妈想用钱打发她。 那不行,怎么能用她的钱打发她呢。 果断收钱,再登堂入室。 全家反对都无效。 爹不亲,娘不爱,哥哥弟弟嫌,还

晨光已熹微

莫道浓雾重,晨光已熹微。林熹微很多年后,才知道有些事情,一开始便已预示了结局,只是当时身在其中,未曾觉晓。 原来有些人,在初见时,便已注定与你相缠一生。青梅绕竹马,晨光倚熹微。 于晨光若干年前,就清楚有些人儿,在最初经已占据了心扉,奈何彼时浓雾笼罩,当局者迷。 其实很多事,在发生后,已然昭示前路荆棘遍布。

盛世铸青春

【第六届现实题材网络文学征文大赛】冰雪青春,文墨青春,以吾辈之青春,写就盛世之山河。

贝姐有毒

本文:前校园后都市,双强,甜宠,马甲,商战,微异能。 男女主为了寻找各自遗失的另一半代码,从互不对眼到相爱相知,相辅相成,巧妙地与黑色组织周旋,并最终将两段残缺代码合并修复,收获了自己的爱情同时也成就了一段商业传奇。 话外音: 女主出身卑微,自小被父母遗弃,遭遇各种嘲笑:“寄人篱下的虫!” 女主冷哼:“出身算什么?你看我是向命运低头的人么?” 男主家世显赫,却遭到亲兄排挤,被父母恨铁不成钢:“他要把家底败光!” 男主轻笑:“家财万贯又如何?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顶流的小兔子不好惹

《顶流的小兔子不好惹》 【娱乐圈当红顶流】VS【多重身份世家小公主】 天啊,一头撞进电梯却发现偶像住对门,今夕整个人是飘着回家的。 徐沐是谁啊,是颜值、人品与才华齐飞的巅峰顶流,他的一句话,哪怕只是一个表情,都能瞬间涌入百万的评论。 今夕因为一件小事成为他的小迷妹,她一直将这个秘密藏得很好,谁也不知道,没想到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被撞破,果然理智这个东西在偶像面前就是一堆渣渣。 徐沐发现了这只可爱的小兔子,不动声色地撩着,

你那么甜呀

【出版同名:《你那么甜》】人人都知纪亦珩有一把最好的嗓子,诠释得了少年的净,驾驭得了青年的狂和邪,自然连中年的稳也不在话下。他是校园里的朗朗少年,也是未来一战封神的声咖。……一日,施甜照着别人给的稿子要求纪亦珩快问快答:“脑公脑公,我们永远支持你……”纪亦珩靠坐在椅子内,白色的衬衣袖口轻挽,他手里拿着一会要用的稿子,眼神清清冷冷,“谁是她们老公?我不是!”施甜抖了抖手里的纸,“好好回答,掉粉跟涨粉就全看你这张嘴了。”下一题。“大神,大神,我们要给你生猴子!”纪亦珩眼角跳动下,俊目微抬,手里的稿子被卷起后轻轻敲打在他的掌心里,他似笑非笑地盯着施甜,“好啊,来啊,看你能生几个。”很甜夫妻正式亮相,用最美的声音撩拨你。《青梅弄竹马》系列文,高甜暖宠,一把抓住你的小心心。我的微博号:圣妖潇湘官方微信号:xiaoxiangyao

末世夫妻穿越异世

《末世夫妻穿越异世》 末世第五年,丧尸潮围城,基地沦陷,江青珊和古瑜选择了自爆。再次醒来时,变成了国公府不受待见的庶出五房……什么?半月后国公府将被抄家,唯一能带走的只有身上穿着的一身衣服,一大家子被遣回老家。什么?三年后老家还会持续发生两年时间的旱灾。我的天,种地就算了,怎么能让他们饿肚子?幸好,异能也跟着穿来了,有了空间,空间里面还有一个小小的商城,商城里面应有尽有,没有你买不到的东西,只有你想不到。于是,金银首

听说大佬她很穷

秦家找回秦翡的时候,秦翡正在乡下种地,于是,京城多了很多传言。 传言,秦翡很穷,丑陋粗鄙,上不得台面。 秦翡好友纷纷表示赞同。 旗下无数酒店老板表示,秦翡很穷,睡完就走。 华国第一律师表示,秦翡很穷,从没给过律师费。 京城高级会所的老总表示,秦翡很穷,玩完不给钱。 京城中心医院院长表示,秦翡很穷,打人之后不管医疗费。 秦翡表示她不过离开京城几天,回去才发现,自己的房子被人卖了…… 于是,秦翡失眠了,经过三天三夜的挣扎,秦翡决定——回家。 京城人都觉得秦翡飞上枝头变凤凰。 秦翡的好友觉得秦家不配。 而秦翡却千方百计的想回家。 于是,所有人看着,秦翡为了一栋房,抱上了齐衍的大腿。 …… 直到后来人们才知道,当初秦翡种地的那个地方叫古训药邸——世界上最大的私人珍贵药材基地。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 秦翡说,我有的都给他,我没有的,拼了命也给他抢来。 对此,齐衍有不同见地。 他说,喜欢一个人就是连死都拖着她,一起去死。

顾男神的小甜心

【完结宠文】他是高冷腹黑的校草,她是呆萌欢脱的新生。当呆萌的她遇上毒舌的他——顾梓辰:“苏年年,你是猪吗!!!”苏年年:“……有话好好说,不要人身攻击好咩?就算我是猪,那也是只独一无二珍稀的猪!”当受伤的她想逃开霸道的他—— “关爱珍稀动物,是我应尽的本分。”冷冷一句话,直接扛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