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相逢即是有缘

　　“两位公子慢走，以后常来啊！”

　　不久后，左凌泉走出仙芝斋的大门，老板娘在门口笑眯眯欢送，买的一大堆东西，没法拿的都由伙计送去了左府。

　　左云亭出来一趟，刮了这么厚的油水，嘴角都快拉到了耳根，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折扇摇着，笑眯眯的道：

　　“凌泉，你还想买什么，我带你过去。”

　　左凌泉已经买好了东西，不想再被当肥羊宰了，转了半天也想找个地方坐坐：“五哥喝酒吗？”

　　“废话，不喝酒能叫男人，走，去哪儿？”

　　左凌泉转眼看了看，杏街距离临河坊并不算远，转身朝着临河坊方向走去。

　　左云亭只是散漫懒惰，并非痴傻，选驸马那天，便晓得左凌泉和临河坊的一个酒娘认识，他爹还专门派人打点过临河坊的黑白两道，免得那酒娘出岔子，惹毛了脾气比较硬的左凌泉。

　　因此要去什么地方，左云亭心知肚明，也是看破不说破。

　　左凌泉思索了下——修行中人常年修身养性，只要稍微有点修为，看起来都会不同，主要体现在精气神上面，最直观的例子就是吴清婉，和姜怡她娘平辈，看起来却比豆蔻之龄的小姑娘还水嫩。

　　彼此距离不远，随着左云亭开口，那边的江湖人好像听到了声音，转眼看向这边。

　　大丹朝地势封闭但自给自足，外来人只有些许商客，一个江湖人从关外跑到京城来，实在太过罕见。

　　“北崖郡？”

　　左云亭方才的轻佻言语有些无礼，左凌泉见此抱拳道：

　　江湖客神色平静，沙哑开口：

　　“叫我老陆就好，两位小友，怎么称呼？”

　　左凌泉顺着折扇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瞧见小街河岸上，站着一个头戴斗笠、腰悬佩剑的人，左手放在腰后，右手牵着一头黑驴，正眺望着沿河两岸的景色。

　　左凌泉从布帘后出来，拿着一壶温好的酒放在桌上，在对面坐下，含笑询问：

　　可惜，老陆脸上根本没有表情，始终带着平淡微笑，端起酒碗抿了口后，才道：

　　江湖客兴许是闲着无聊，并未拒绝，把驴子留在原地，和左云亭一起进入了酒肆。

　　左凌泉见状，跟着汤静煣走到了酒肆里侧的布帘后面，疑惑道：

　　“汤姐，怎么了？”

　　江湖人身着灰色麻衣，看起来暮气沉沉，他望了左凌泉一眼后，声音沙哑道：

　　“阁下怎么称呼？”

　　靠窗的小酒桌旁，江湖客取下斗笠放在桌上，露出一头束起的白长发，整个人看起来虽然暮气沉沉，一双带着鱼尾纹的丹凤眼，却如月下寒潭般深邃清澈，一看便是个走了很多路的过来人。

　　“阁下要不进来坐下说？我请客，算是为方才的言行赔不是。”

　　左凌泉微微点头，不再多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汤静煣，便掀起帘子走了出去。

　　左云亭坐在二人之间，可能是被酒香勾起了馋虫，拿起酒壶给三人都倒了一碗，笑呵呵道：

　　“陆老是修行中人？”

　　左凌泉微微一愣，他没感觉那江湖客像个老色胚，蹙眉道：

　　“目光不正？”

　　？！

　　汤静煣目光一凝，胡思乱想刹那间烟消云散，她急忙抬起头来，想开口说什么，可瞧见左凌泉已经出去了，又连忙止住话语，有些羞急的跺了跺脚，也不知想到了哪里……

　　——

　　河畔小街酒香扑鼻，市井嘈杂不绝于耳。

　　左凌泉闻言心中稍显意外，从北崖郡再往北走，可就是关外了。

　　左云亭身为三品侍郎的嫡出子，在京城算是顶流的公子，平日里不会来三教九流混杂的临河码头，此时走走看看，还颇有兴致。

　　左云亭端着酒碗，有些好奇地询问：

　　汤静煣皱着眉儿，眼神示意外面：

　　“小左，刚才那个老头，古怪得很。早上忽然骑着驴跑过来，坐在酒肆里喝酒，时不时打量我一眼……”

　　兄弟两个在街上走了约莫两刻钟，便进入了临河坊的坊门。

　　老陆晃荡着酒碗，看向左凌泉：

　　“这能一样？走得快肯定跑得远些，不然大价钱养马作甚？都养驴了。”

　　汤静煣想着事情，下意识抬手接过，等左凌泉走了才反应过来，低头看去，竟然是一盒装饰精美的胭脂。

　　大丹朝很封闭，只有北方一个关口，所以‘外面’在大丹朝一般都指北方。

　　只是旁边的左云亭，天生外向自来熟，还真就对那驴子感兴趣，走到跟前好奇打量：

　　左凌泉听了汤静煣的言语，对这个自然在乎，抬眼观察着对方的神色。

　　左凌泉爽朗一笑，抬手抱拳行了个江湖礼，转身进入酒肆。

　　“我叫左云亭，这是我堂弟凌泉，在京城并称‘左氏双雄’。看陆老打扮，不像是本地人，刚到京城？”

　　“外面来的，早上刚到。”

　　“也不是，言行举止都很正派，和你差不多，但眼神儿没你这么柔，感觉怪渗人的。好不容易把他熬走，你又把他给招进来了……算了算了，来者是客，你多注意些就是了。”

　　“小友觉得我像？”

　　左云亭出身官宦之家，自然懂礼数，方才只是以为对方听不到罢了，他见状也有模有样地抱拳：

　　“得罪得罪，阁下这一看就是高人，我方才也是好奇。”

　　左云亭琢磨了下，觉得这是屁话，摇头道：

　　“还要外面些。”

　　“方才出言冒犯，还请阁下见谅。”

　　左凌泉暗暗思索了下，询问道：

　　左凌泉缓步行进，来到临河小街之上，抬眼便看到了在酒肆里转悠的汤静煣。只是他还没走到附近，旁边的左云亭，就一惊一乍地来了句：

　　“呦呵！凌泉，你看那个江湖人，骑着头驴子，这扮相着实少见。”

　　“遇见便是缘分，行走江湖不计较这些。”

　　临河坊三教九流混杂，江湖人不少，这打扮太过常见，左凌泉方才还真没注意到。

　　“老壮士，你这行走江湖骑着头驴子，真跑得动？”

　　江湖客笑了下：“路走不完，迟早都有停下来的一天，快点慢点，没什么区别。”

　　左凌泉站在酒肆门外，觉得这俩聊天还挺有意思，便开口道：

　　汤静煣自然看到左凌泉过来了，表情有些古怪，悄悄走到跟前，拉了拉左凌泉的袖子。

　　而面前的老伯，暮气沉沉和半只脚快要入土似的，实在没有修行中人的卖相，即便真是修行中人，估计也是修为不高，又大限将近那种……

　　左凌泉心中如此想着，还没来得及回应，旁边的左云亭，倒是笑呵呵先开了口：

　　“像，就陆老这扮相，一看就是那种大隐隐于市的绝顶高手，嗯……在修行中人里面，应该叫‘仙门老怪’‘仙家老祖’，我听说书先生讲过。要是正经江湖人的话，谁会牵着头驴到处跑，也就高人会干这种沽名钓誉的事儿，是吧老陆？哈哈哈……”

　　说完，还抬手在老陆肩膀上用力拍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