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飞羽（下）

    轰轰……


    坍塌之声轰响，多宝膏蟹不知道滚了多少圈，觉得自己全身都要散架了，外壳都要裂开。


    “嘶……疼……疼……”


    它低声哭喊，这是从未遇见过的情况。


    “你还好吗？”凌璃站在阶梯最高处，向下眺望着喊道。


    嗖的一声，多宝膏蟹拖着伤体闪现回到凌璃身边，龇牙咧嘴地说道：“没、没事！这点伤能有什么事！哈、哈哈哈！”


    蟹老板逞能，但那打颤的语气和抖动的躯体，让人一眼就知道它不好受。


    “让我再来一次，定能给它破开！”


    多宝膏蟹咬牙，就准备再向界壁发起冲锋。


    “好了，别费劲了，这界壁不是你能用蛮力能破开的。”


    凌璃将它制止，转身看着平方大小的界壁，秀眉微蹙。


    该怎么办？


    回去搬救兵？


    可放眼整个仙域，多宝膏蟹应该是最能破阵的了，比王霸阵奕这等阵法大师都要在行。


    连它都遭重，谁又能破呢？


    “不过，若连小蟹都无法破开，说明这界壁根本就不是能用蛮力强破的，应该有相应的‘钥匙’才对，钥匙……会是什么？”


    凌璃美眸流转，思忖了片刻，转头问道：“刚才你冲击界壁时，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吗？”


    “特殊的感觉？”


    多宝膏蟹此时已经缓过来了，好受了不少，皱眉道：“没啥特殊的感觉，就像是撞上了一堵高墙。”


    说完，它又突然顿了一下，接着道：“咦，但你这么一说，我刚才似乎是有种怪怪的感觉，有点熟悉……是什么来着？”


    多宝膏蟹的钳子拟人化地挠了挠头，随后看着凌璃，笑道：“要不凌大美人，你就再让我试一次，我肯定能抓住那玄之又玄的感觉！”


    闻言，凌璃瞥了它一眼，也不知对方是真想捕捉那灵感，还是单纯与界壁较劲。


    但当下她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稍稍站开，示意多宝膏蟹再来一次。


    “好嘞！”


    得到允许的多宝膏蟹顿时来了精神，重新站在界壁之前。


    这一次，它一动不动，深深调整呼吸，积蓄力量，不像之前那样冲动对待，无比认真。


    嗡！


    很快，多宝膏蟹身上就闪烁着奇异的符文，每一缕都带着浓浓的阵界色彩，仿佛有一方惊天大阵，刻写在它身上。


    “凝！”


    紧接着，它调动全身的力量，尽力激发自身潜力，再次冲向了界壁！


    一旁，凌璃也美眸微睁，眨也不眨地看着这一幕！


    轰！！


    下一息，二者相撞，爆发出巨响！


    嗡嗡嗡！


    这一次，多宝膏蟹没有立刻被弹开，它全身都在狂闪，犹如一只光蟹，照亮了这漆黑的军帐深处，那是自身的解阵之力在和界壁对抗！


    “开！！”


    它嘶吼，声音挣扎且有些痛苦，听在一旁的凌璃耳中，让她心都提了起来。


    砰！


    没过多久，随着一声巨响，多宝膏蟹还是没能敌过界壁的反弹之力，在某刻，全身的光芒闪耀到了极致后，瞬间黯淡，再次倒飞了出去，跌落在阶梯之下，砸出一个大坑，没了声响。


    “还好吗！”


    凌璃赶忙跑了下去，扶起口吐白沫的多宝膏蟹。


    “不……不太好……像是自己和自己撞了一下……”


    多宝膏蟹只感觉天旋地转，头和身子都快裂开了。


    “给。”


    凌璃从怀中取出一个玉色小瓶，抖出几枚晶莹剔透的丹药给多宝膏蟹服下，这是她之前在仙域成仙时所炼。


    蟹老板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吞下丹药后便闭目不语，这一次足足休息了大半天，才悠悠醒来。


    “如何？”


    凌璃一直守在旁边，见多宝膏蟹醒来，急忙开口。


    “好多了……”


    多宝膏蟹的声音还很虚弱，说话之间，抬头看着远处的界壁，这一次，它的眼中再也没有之前的争强好胜，有的只是凝重和后怕。


    “我知道怎么描绘那种特殊的感觉了。”


    多宝膏蟹顿了顿，似在整理语言，随后沉声道：“还记得我们进入这里时，穿过的那一片黑幕吧？反灵阵，灵力越强，反噬越大，这界壁，与其有异曲同工之妙。”


    “也需要以凡人之躯进入才行？”


    凌璃眨了眨眼，有些怀疑。


    她现在还是凡人，若没有丝毫灵力，若这里的也是反灵阵，她早就穿过去了。


    “不，我说了，只是有相同的原理而已，如果外面的是反灵阵，专门排斥仙域的灵力，那这里就完全相反，可以说是‘顺灵阵’！必须要特定的灵力，才能穿过去，否则就会像我之前那样，碰壁遭重！”


    “特定的灵力？”


    凌璃美眸一凝，她何等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了多宝膏蟹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必须要有妖魔的灵力，才能穿过界壁？”


    多宝膏蟹点头，二人一时都陷入了沉默。


    蟹老板的推测很有道理，妖魔来自界壁之后的另一个世界，那里必然充斥着与仙域截然不同的灵力，用以构建界壁防御，再正常不过。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在破界方面无往不利的多宝膏蟹这一次会接连吃瘪，因为它根本不具备通过界壁的条件，所以才会像它描述的那般，是在自己撞自己。


    “凌仙子，现在怎么办？这方宇宙已经没有妖魔了，它们的灵力该去哪儿搞？”


    不久后，多宝膏蟹开口，面露难色。


    “要不我们回去吧？仙域也没什么不好，没必要非要去外面。”它劝道。


    凌璃沉默，看在多宝膏蟹眼中，还以为她在考虑自己的建议。


    但下一息，凌璃就毅然决然地再次走上阶梯。


    “凌仙子？”


    多宝膏蟹愣在原地，看着那白色的身影登梯，越来越远，最终，再次来到了那雄伟的王座之前！


    王座之后，就是界壁！


    “难道！”


    多宝膏蟹心中一凛，升起一股不安的预感。


    果然，下一瞬，它就看到那白色的身影，直接坐上了王座！


    “凌仙子不要啊！”


    多宝膏蟹彻底慌了，不顾还未完全恢复的身体，拼命爬去。


    它以为凌璃在做傻事，为了穿过界壁，不惜手段，宁愿堕落成妖魔！


    而蟹老板万分清楚，凌璃的天赋远比天泽恐怖，一旦她堕入黑暗，那仙域就彻底完了！


    呜呜！


    霎时，随着凌璃坐下，黑风再度肆掠，邪恶的气息扑面而来，要把这个地方都吞没成万丈不见光的深渊。


    砰！


    多宝膏蟹艰难的爬了一半，就再也抵不住那狂暴的黑色气息，像是被一只黑色的擎天大手猛拍了一下，直接倒飞了出去，再次受创！


    “完、完了！”


    这一刻，它心如死灰，已经从那黑风中感受到了无比恐怖的波动，毫无疑问，成魔后的凌璃，绝对比天泽强得多！


    “咦？那是……”


    但也是这时，在蟹老板绝望抬头看向王座之际，发现了端倪！


    那满堂黑风之中，鬼哭狼嚎之间，一道洁白的身影，坐在王座之上，纵然万妖傍身，邪气入体，却依旧岿然不动，不失本心！


    与此同时，多宝膏蟹还敏锐的感觉到，凌璃的气息在变！


    凌璃的体内，有灵气在流动了，不再是普通凡人！


    “原、原来如此！”


    终于，多宝膏蟹明白了凌璃的意图！


    她不是冲动，更不是要入魔，只是要借此地的妖魔之息，淬炼自身，用以冲破界壁！


    “以魔气入体，经净化提炼后，化为己身之力，冲击结界吗！”


    狂风之中，多宝膏蟹情绪激荡，同时心脏狂跳，到了嗓子眼儿，无比担忧！


    毫无疑问，这个方法是可行的，但也是极其凶险的！


    谁能保证凌璃能在这黑暗风暴中保持清明，本心不坠？


    就算稳住了心神，又有谁能保证凌璃能将这黑暗之力成功炼化呢！


    “唔……”


    果然，多宝膏蟹心思刚起，王座上的凌璃就发出一声闷哼，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化。


    她的面容虽依旧是冰山般的绝美，但有时候似乎有些痛苦，在抵抗着什么，有时候又突然勾起几抹淡淡的冷笑，生出几分妖异和冷艳，像个魔女，那是被妖魔之气感染所致！


    “凌仙子！稳住啊！”


    多宝膏蟹嘶吼，声音在狂风之中尤为微弱。


    光明和黑暗在抗争！


    嗡！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黑风中心区域，有点点白光亮起，像是诞生于漆黑宇宙中的第一缕光，也像是刺破黑暗的黎明之剑，让人心驰神往，无比激动！


    “成功了！凌仙子成了！”


    多宝膏蟹癫狂，这一刻对凌璃的崇拜之情到了极致，在嘶声力竭大吼！


    怎样的心性，才能在如此恐怖的黑暗狂潮中维持本心？


    又是怎样的天赋，才能在此等绝境之下，反过来利用这些黑暗能量，为己所用？


    万古第一人！


    “蜕凡境……初期？咦？中期了……后、后期！好快！”


    紧接着，凌璃身上的波动开始起伏，眨眼就从一个凡人到了蜕凡境后期，并继续高歌猛进，向前破境！


    这与她之前修炼成仙有着重要关系，毕竟成过仙的人，基础底子打得太厚了，就算长期身处凡人领域，也只是仙苗埋神土，只需要一些甘露，便会眨眼成长为参天大树！


    “固灵境了！好快！几乎只是一瞬而过！也对……她需要固什么灵！”


    多宝膏蟹骇然，心中如海啸般澎湃，这一刻的它，可能在见证万古以来第一奇事！


    元心境，分灵境，凝体境……


    凌璃一路势如破竹，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强悍，以她为中心散开的白光也越来越强盛，几乎要和这大殿里的黑光分庭对抗。


    也是这时，在多宝膏蟹和凌璃都以为能这样一鼓作气之际，异变凸起！


    哐！


    一声清晰的脆响，乍一听，像是玻璃碎掉的声音，但仔细感悟，就会感受到其中的大恐怖，如世界崩塌！


    凌璃急忙转头，发现竟然是界壁在这时候碎裂了！


    没错，不是破开一个大洞，而是很多个洞，像蜂巢那般，密密麻麻的裂开！


    而这每个洞后面，似乎都可以通向一个世界，那是不同的地界！


    “怎么了！”


    多宝膏蟹站在下面，看不清情况，急忙大喊。


    凌璃没说话，清冷的目光阴晴不定。


    是因为界壁与这些黑暗力量息息相关，自己吸收了黑风后，无法再保持原状了？


    还是因自己境界突破太快，散发出那带有妖魔气息的灵力，无意间直接将其击破？


    都有可能！


    但现在怎么办？


    这么多个空间通道，到底哪一个才是通向妖魔的大本营，自己又该如何选择……


    咚！


    思绪之际，一声沉重的闷响，将凌璃唤醒。


    她座下的王座开始崩溃了，下方的阶梯更是寸寸断裂，甚至整个大殿，外部的整个军营，都在地动山摇中坍塌了！


    “凌仙子！这里要崩溃了！快走！”


    多宝膏蟹惊恐，它对空间的感应极为敏锐，此时已经察觉到，这里在发生灭绝性的灾难！


    凌璃回望，也发现那些蜂巢般的空间隧道在迅速关闭，俨然要和这片区域一齐毁灭了。


    千钧一发间，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身低头看着多宝膏蟹，微微一笑。


    “小蟹，谢谢你陪我走那么远，你回去吧，告诉徐越他们这里的情况。”


    “那你呢？”


    多宝膏蟹瞪大了眼。


    “我要去看看。”


    凌璃说完，回身面对界壁，刚刚突破到三虚境的修为开始剧烈波动，那气息，比之很多天玄境的强者都强！


    “散！”


    一片乱石坠落之中，凌璃掐诀，那法印，和之前散尽功力，为蓝如烟重铸肉身时的手印，一模一样！


    砰的一声，凌璃的身体炸开了，修为再次归零。


    无数支洁白的羽毛，飘落向前，那是她的分身，每一个都是她，各自钻进一个空间通道之中，随着崩溃的界壁，一齐消失在虚无之境。


    “凌仙子……一路走好！”


    多宝膏蟹咬牙，也不再停留，迈动着肢体，划动空间，眨眼就从这片地带消失。


    轰隆！


    荒凉又破败的妖魔营地，仙域祸乱的源头，就这样轰的一声，崩溃四裂。


    PS：番外写完了，《开局先怂一百年》的故事也告一段落，新的故事已在构思，希望能在将来与大家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