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章 走一步看一步

    天还亮着，但已经不早，菜市场的档住们大多在收摊了，两人转了一圈，只买到两把青菜，别的什么买不到。


    现在是夏天，这几天又是创纪录的高温，菜市场是一个搭白铁皮的大场子，热得跟什么似的，鱼、肉摆上去，不到一小时就变了颜色，再放一小时，开始散发臭味。哪怕加了冰块，也无济于事，冰块融化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不仅起不到保鲜的作用，反而增加成本。


    亏了几天的肉摊、鱼摊档主们哪敢多进鱼、肉？有的只进一点，早早卖完回家，有的干脆歇业，待这轮高温过后再摆摊做生意。


    所以平时热闹得很的菜市场，这时只有卖青菜那一片还算热闹，其余地方都很安静。而菜贩们也在收摊，有的把卖剩的菜随地倒了，准备回家，也有的招呼张云飞和孟子雨，算便宜一点，把筐里的菜都拿去。


    张云飞晃晃手里两捆青菜，苦笑道：“这下不想去外面吃都不行了。”


    “炒两个青菜也可以的。”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是喝西北风也行啊。


    孟子雨星星眼凝视张云飞，张云飞正朝肉摊那边张望，那儿一个人也没有，他看了五分钟，疑惑地道：早早就收拾，生意怎么这么好？”


    谁会想到档主们是逃避高温呢。


    突然，张云飞看到一个卖鸡蛋的，半筐鸡蛋摆在一个卖菜老伯的青菜旁边，老伯只剩两把油菜，放在小小的木板上。


    “去买些鸡蛋，回去煎荷包蛋吧。”张云飞道，倒不是他小气，而是不买，万一母亲非要坚持在家吃，难道真炒两把青菜？


    孟子雨犹豫了一下，道：“天气这么热，鸡蛋会不会臭啊？”


    “嗯？”张云飞随即醒悟：“敢情是天气太热，才没有鱼和肉卖啊。算了，去外面吃吧。”


    两人回到家，刘芳见只买回两把青菜，只好接受去外面吃的现实。差不多七点了，张云飞主张就近找家饭馆随便吃点，刘芳不愿意，觉得第一次请未来儿媳妇吃饭，这样太寒碜了。


    “妈，我们搬一天东西，够累的了，随便吃点吧。”张云飞用起了百分百有效的扮可怜，每次他用这种语气说话，刘芳都会心软。


    孟子雨也道：“阿姨，以后您到M市，我做东，请您顿好的，今天随便吃点就好了。”忙了一天，再步行去菜市场，来回差不多一小时，就不要非得去高档的餐厅吃饭了吧。


    张云飞家这一片，都是比较平民化的餐馆，真要去上档次的餐厅用餐，得开车去。这都几点了，还大老远地开车去吃饭？


    “傻孩子，到B市也得阿姨请你。”刘芳微笑道，眸中深意，孟子雨秒懂。


    三人出了门，走没多远，张云飞瞧见爆肚的招牌，道：“就在这里吃吧。”


    这家爆肚店，便是上次他和曾云天一起吃的那家，味道正宗，料足，不贵，就是没有装修，不过胜在有空调，倒不用担心高温。


    晚饭高峰期已过，爆肚店只有一桌客人，那是两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边涮爆肚边喝啤酒，想必吃了很久，两人脸颊潮红，也不知醉了没有。


    三人挑了张桌子坐了，张云飞熟练地点了菜，老板很快上了汤料火锅，把切好的羊肚各部位依次端上来，三人开涮。席间，刘芳不停问孟子雨的家庭情况，听说她不是B市人，也不是M市人，稍微有些失望。


    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孟子雨捕捉到了。父母总希望子女的对象离家近一些，这个她能理解，再说秦沐也不是M市人，在这一点上，她们是一样的。她很快抛开地域问题，专心给刘芳涮毛尖。


    “哎呀，你这孩子，别光顾着夹到我碗里，你自己也吃呀。”未来儿媳妇孝顺，刘芳心花怒放，孝顺更重要，不是B市人就不是吧，儿子喜欢就好，没什么。


    很快，孟子雨就用夹菜攻势把未来婆婆的不快冲开了。


    张云飞边吃边想怎么和吕光弘联系，现在他应该不缺资金才对，毕竟第一轮融资几个月前才拿到手，他的主要研发团队由他在华清大学的老师和同学组成，打的是友情牌，大家听说他回国创业，都过来帮忙，很多人提都没提薪酬的事。


    而他租的办公场地，也在华清大学附近，不是商业楼，就是一套简朴得不能再简朴的平房，这样的房子，一个月的租金花不了几个钱。


    他肯定会有第二轮、第三轮融资，不过他起点高，第一软已经融了近两百万美金，以后每一轮只会更多，而不会少。


    张云飞现在的身家可不够看。怎么才能让他主动要求自己加入呢？放在张云飞面前的是一碟肚板儿，他也不挑，一边夹起往滚烫的锅里涮两下，再蘸浆放嘴里嚼，一边想着这事，直到一碟子肚板儿吃没了，筷子夹了空，才醒过神，至于老妈和孟子雨说了什么，两人怎么互动，他是半点没听到耳里的。


    送钱还得借势，也没谁了。张云飞有些好笑，要是吕光弘知道自己为了送钱上门，花时间精力算计他，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这事，要做得不着痕迹，还得让吕光弘主动开口提缺钱，张云飞才好顺水推舟。先打好关系，走一步看一步吧。


    拿定主意，他抬眸，只见一老一小两个女人四只眼睛盯着他看，好像他脸上长了花。


    “怎么了？”


    “我们想问你怎么了。”刘芳关切地伸手摸他额头：“病了吗？没发烧啊。”


    张云飞哭笑不得道：“妈，我在想事情呢。”


    刘芳明白了，儿子小小年纪就开公司，生意做得这么大，听说这次到B市是忙分公司开业的事，他手下一大群人听他的，这是忙到连吃饭都在想公司的事情啊。然后她就后悔了，不该闹腾着要刷墙，害得儿子放下公司里的事情，一整天守着那些刷墙的工人。


    “小飞，明天妈请假，看着那些装修工，你忙你的事去。”


    “妈，不用，你搬不动那些东西。再说，再刷一天也就好了。”张云飞说着问孟子雨：“还想吃什么？”


    未来婆婆在座，孟子雨不敢抢话，只是关切地注视他，听到他问自己，轻轻摇头：“我吃饱了，阿姨要吃什么？”


    “我也吃饱了。”孟子雨给她夹菜，把她的碗堆得满满的，涮的大多数爆肚都让她吃了，早吃撑啦。


    张云飞道：“那走吧。”招呼老板结帐，付了钱三人出店，张云飞先送母亲到楼下，目送母亲上楼，再开车送孟子雨回酒店。在车里，问孟子雨：“真的吃饱了？”


    他没注意孟子雨和母亲的互动，只是觉得母亲在场，孟子雨大概放不开，不会甩开腮帮子大吃。


    孟子雨还真没吃饱，她试探着问：“你呢？”


    这话一出，张云飞就明白了，到酒店停好车，道：“我带你去吃麻辣烫。”


    二千年有麻辣烫，不过大多占道经营，是名副其实的路边摊，这里是忠关村，聚集的大多是年轻人，摆摊卖麻辣烫的还真不少。不过天气热，吃的人并不多。


    路边摆几张小桌子，一些小凳子，风力强劲地风扇使劲吹，热风扑面，孟子雨一刻不愿意多呆，道：“打包吧？”


    打包回酒店吃，好歹酒店有空调啊。在空调房呆习惯了，高温天气，往露天的地方一站，跟洗桑拿似的。


    张云飞跟摊主交待一声，很快打包好的麻辣烫递到他手上。这里距酒店并不远，步行不到十分钟，两人都是一身的汗，一到酒店，张云飞马上把空调的温度调到最低。


    这是他第一次进孟子雨住的客房，孟子雨边打开麻辣烫的袋子，递了一串丸子过去，边看着他敞开衣领，对空调出风口吹风的样子，异样的感觉再次升起。如果他能留下……


    张云飞接过丸子，咬了一颗。在爆肚店他光顾想怎么参股千度，不仅没吃多少，也食不知味，这会儿反而觉得麻辣烫不错：“可以推荐给卓华锋，他喜欢这个。”


    孟子雨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卓总喜欢吃麻辣烫？”


    得多关心一个人，才记住他的口味啊，张云飞是老板兼上司，没有必要记住员工兼下属的口味吧？


    张云飞显然没有多想，又咬了一颗丸子，咀嚼几下咽下去，道：“去年冬天，每晚下班，他都要拉李冰去吃麻辣烫，一开始李冰不好意思拒绝，后来次数多了，烦了，跟我抱怨来着，说上一天班够累的了，还要应酬他。”


    “啊？”孟子雨呆了一下：“这样也行？”


    “你是不知道他有多喜欢麻辣烫，在公司的时候，中午不正经吃饭，就吃麻辣烫，还不喜欢一个人吃独食，非要拉着同事们一块儿去，那时候他还没升商务经理，很多同事烦他。他升商务经理后，估计他手下的同事们要遭殃了。哈哈哈。”


    原来还有这种事。孟子雨一颗心全在张云飞身上，张云飞喜欢吃什么，喝什么，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她长时间的留意，恐怕比张云飞本人还清楚，至于别的同事，特别是男同事，那就半丁点也没留意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