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魔难

    苏寻此言一出，满殿皆惊，一众紫衣长老纷纷露出惶恐的神情，脸色大变，更有的惊叫起来：“八十万魔兵……天哪！那岂不是相当于八十万修士！”


    “这可如何是好啊！东土要遭大难了啊！”


    “苍生之祸！苍生之祸啊！”


    ……


    大殿中一片惶恐之声，先前还信誓旦旦要还蜀山清明的气氛一下子散于无形，转而被惶恐惊惧所代替！


    便在这时，玉虚子接过那书信一扫，递给起因子，跟着沉声道：“肃静！妖魔来犯，你们便怕了吗？想当年蜀山真人以一己之力荡尽强妖大魔，人族才得崛起，千年以来，我蜀山上下秉承天地浩然之气，降妖伏魔，维护东土安宁，佑庇苍生，哪一位先贤前辈不以手中三尺青锋，血洒战场，斩开一片清明，如今危难当头，尔等岂可自乱！传我号令，蜀山所有弟子长老整军备战，今日下午便下山赶赴莫土！”


    玉虚子一阵呼喊，犹如当头棒喝，偌大的三清殿顿时安定下来！


    觉寂望着他神色肃然，气度决绝，心中不禁微动，可转念一想，若是赶赴莫土抵御魔族，那先前这件事又当如何处置！


    这时候，顾九真突然开口道：“这才是蜀山掌教该有的气魄，老夫先前倒是小瞧你了！”


    这话说得奇怪，顾九真明明同为紫衣长老，如何敢在掌门面前自称老夫？


    周围紫衣长老有些眼光不善向着顾九真望来，觉寂更是不忿道：“这么说，九真师兄倒是先前没将我等放在眼里了”。


    玉虚子摇头道：“无妨的，如今九真师兄境界攀升，这一回赶赴莫土，有他相助，便多了几分胜算！”


    哪知顾九真忽然摇头道：“我不去”。


    不去？！


    他虽说得平淡，但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有些更是直呼其名道：“顾九真，你这时候装的哪门子大头蒜！危难当头，蜀山弟子除魔卫道义不容辞，你要做缩头乌龟不成！”


    “你倒是没小瞧掌门师兄，我们倒是将你瞧大了！”


    “果然他老小子就会在这时候落井下石，看咱们笑话！”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一众鄙夷不屑的目光向着顾九真数落过来，就连玉虚子此时也不禁多了几分愠色，望着顾九真道：“九真师兄，你即是蜀山长老，又是一峰执掌，至此魔难当头，你当真要袖手旁观不成？如此怎对得起蜀山前辈先烈，又怎对得起那在当年魔难中死在蓝魔剑下的紫竹峰九阳剑仙！枉你得他衣钵，继承那天人三剑，只怕他若见你此时畏首畏尾，定然失望之极！”


    哪知听了这话，顾九真居然戏谑道：“他倒是管的挺宽！”


    这一句话气的玉虚子眉毛一挑，愤然道：“你……你胆敢亵渎前辈仙颜，当真叫人心寒！”


    玉虚子气的怒眉横竖，哪知眼前三位师尊在这一刻却都笑出声来，姜太虚道：“哎呀呀……师兄，你还是跟他们说清楚吧”。


    王伯当道：“非是你们这位师兄不愿同去，实是他另有要事缠身，况且他都走了，谁又去替你们正道统，清门户，还蜀山一片清明！”


    玉虚子神色复杂，忽然醒悟过来惊喜道：“这么说，三位师尊答应了！可是，九真师兄虽是圣人榜头名，但据我所知，那元老会中光真仙就有三位，他去了……”


    玉虚子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顾九真实力在他们之中固然超群拔萃，但若放在元老会中只怕反倒成了三位师尊的累赘，就是药王姜太虚也怕是没有与元老会一争高下的本事！


    起因子一瞥玉虚子，微微一笑道：“九真九阳，难道你们就没有一个人能想清楚，他们是同一个人吗？也罢，既然九阳师弟都答应了，他这九阳剑仙归来，也不知道那所谓的元老会有几人能挡得住他手中鱼龙！”


    底下长老一听这话骤然大惊，望着顾九真的神色顿时诧异起来，起因子师尊说的是顾九真与九阳剑仙是同一个人，这怎么可能？！


    想想顾九真以前那邋遢样子，在回忆一番四百多年前蜀山三剑仙中最为惊艳的九阳剑仙，当年蓝魔出世，无人能挡，东土强者大能在他手下不及一合之战，起因子师尊三招落败，就连当年纵横东土的璞玉真人也堪堪撑过七招，温如玉师尊更是在十余招后重伤而死，唯有九阳剑仙以天人剑招挡住那蓝魔妖孽，两人战的天昏地暗，最终还是不幸身死道消。


    但、他们俩怎么会是同一个人！


    玉虚子也是一愣，他曾旁敲侧击向着顾九真打听，那天人剑招是从何处得来，当时顾九真打着哈哈道，本就是紫竹峰传承，自然是紫竹峰口耳相传。


    此刻回过神来一想，还真不是那么回事，在想想那恶徒荆叶本连主峰都入不得，却在他一番调教之下，不过五年，便夺得六脉会武头筹，之后更是大闹苍龙谷，云舟劫囚犯，杀三才道人，败蜀山七剑……直至昨日夜里消息传来，那恶徒竟是带领魔族斩除燕子楼，屠戮金陵！如此惊天本事，岂是寻常人能带出来的！


    怪不得九真师兄与三位师尊并肩而立，气度从容，原来他便是那四百多年前的九阳剑仙！


    循着玉虚子疑惑的目光，顾九真一笑道：“不错，我便是那个管的太宽的紫竹罪人顾九阳！你们放心下山去吧，就像你说的，除魔卫道，蜀山弟子，义不容辞！这后山的安宁便教给我们这几个糟老头子了”。


    玉虚子忽然跪倒在地，肃然道：“蜀山第十六任掌教玉虚子拜谢九阳剑仙大恩！”


    玉虚子一刹那跪倒，满大殿长老“唰唰”跪倒一片，齐声叫道：“谢九阳剑仙！”


    “放心去吧……”起因子悠悠叹了一声，转而道：“你们先去护住道门小辈，我这就给天机子和北邙山传书，这大祸是他们闯下的，还能让我蜀山拿道基气运去填！”


    一旁的姜太虚可不管这些，匆忙撸起袖子，愤愤道：“走，咱们先杀人去！”


    几位后山长辈离开，三清大殿中一众紫衣长老还怔怔站在原地，他们还没回过神来，那邋遢老头怎么就会是九阳剑仙！


    也不知谁忽然嘀咕了一声：“他真的是九阳剑仙？”


    这一嘀咕，满大殿便炸开了，疯狂议论起来，玉虚子冷喝一声，方才让众人安定下来，随即他便宣读号令，蜀山一百零三位长老，青衣墨剑弟子两千七百四十一人，青衣白剑弟子五千两百二十九人，尽数负剑下山，赶赴魔难，除魔卫道！


    另外，玉虚子当即向东土三十一道派、十七修真世家、二十六修真门派发出书信，叫他们派遣门下精英弟子下山与蜀山一道奔赴莫土！


    ……


    ……


    起因子的传书片刻间便到了阴阳鬼谷东神天机钟鼎手中，矮小老头捏着那份书信一阵沉默，他长袖一舞，一本金黄色泛着宝光的古书突兀漂浮在了空中。


    这便是当今东神天机手中除了神庙、千机甲、玲珑匣之外的一大上古神器，岁月之书，夺乾坤造化，逆乱时间阴阳！


    而此时随着他双指并拢，点出一道金芒，一名十七八岁的青衣少年缓缓自那金纹书页中走了出来，一步步徐徐落地。


    此人，便是东神天机的关门弟子，他的后世子孙鬼谷传人，钟离！


    若是荆叶在此看到这少年，他一定认得此人，因为钟离赫然便是寒食老人的徒弟，黑衣铁甲的燕子楼乌鸦，阿三！


    青衣少年身后朱红木匣犹在，只是一身黑衣铁甲了然无痕，此刻他眉清目秀，沐浴在晨光中，犹如玉树临风，英俊倜傥，再无半分阴郁之气。


    矮小老头冲他微微一笑，钟离便笑着道：“祖爷爷，那千机甲在破了六境之后，我已经完全炼化了”。


    钟鼎笑道：“这却是不急的，倒是那大衍天机诀和星辰诀你修炼得如何了？”


    钟离微微一怔，旋即道：“大衍天机诀已经成了，星辰诀还需一段时日”。


    钟鼎道：“你在岁月之书中闭关两月十九日，便相当于人间二十载光阴，如此速度也算不得快了，只可惜我终究无法将星辰殿引入岁月之书，你见不得星空，修不成星辰诀，也在意料之中”。


    “祖爷爷，你叫阿离出来是有什么事吗？”钟离眨巴着眼睛，神情宛如单纯青涩的翩翩少年。


    钟鼎望着空中岁月之书打开的金色华章，目光深邃，悠然叹气道：“左无邪不听云主劝告，觊觎魔门传承，而今引来魔族入侵，东土乱象已生，蜀山发兵莫土，后山长老向我施压，天人降世的秘密也该昭告天下了！”


    钟离在一旁眼珠子一转，小心翼翼道：“祖爷爷，你说的是住在北邙山的那些仙兵神将吗？”


    钟鼎点了点头，随即收了岁月之书，转而对钟离道：“你的天算之资还在我之上，有一件事，爷爷却要你帮个小忙，你随我来”。


    东神天机拉着钟离的手一路向上，便在这阴阳脉群峰之巅，正矗立着那座恢弘大气的天机神庙！


    神庙之门在两人走近之前倏然大开，钟离紧紧跟随东神天机进去，眼前顿时一黑，而后猝然间一道道火坛在黑暗中亮起，布成一个大圆将他们围在中央，跟着钟离就呆住了！


    他和祖爷爷竟然站在一片云雾之中，在周围呈圆形火坛光芒的映照下，这虚无缥缈的云雾中赫然立着五座通体黝黑的石碑幻影，高大犹如山岳！


    “走，上去看看！”


    钟鼎拉着钟离缓缓升起，不多时便掠过了这五座石碑幻影，继而一抹刺目的光在他们头顶亮起，一刹那头顶锃亮一片！


    一望无垠璀璨耀眼的星空出现在上方，浩瀚星空之中，星华璀璨耀眼，而四方神兽青龙七宿、白虎七宿、朱雀七宿、玄武七宿星纹阵图分列四方尤其夺目，而且，更不可思的是便在在四方神兽阵图的两端，正有两颗行星璀璨闪耀犹如两把凌厉的长剑，一东一西自星空中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彼此冲来！


    天机子望着那两颗星辰徐徐道：“而今命星已踏上轨迹，帝子临尘就在当下！这两颗在人间出现的命星，正合了那无字天碑戯语，只可惜无字天碑我只解了一面，帝子临尘，另有一面，我打算留给你来解答！走，咱们上蜀山去观碑”。


    钟离闻声，顿时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