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08章 万仙血祭
不周山下，东皇太一收敛了周身那几乎要撕裂乾坤的杀意，混沌钟在他头顶沉浮，归于平静。仇恨的目标一旦清晰，狂怒便会沉淀为最致命的毒。
他与沈武之间，再无一言。
这并非谅解，而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一场以复仇为名的交易，已然达成。
然而，就在这微妙的平衡刚刚建立的瞬间，沈武的眉头几不可察地一皱。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九天十地。
整个洪荒天地的脉动，在这一刻，出现了一丝极其突兀的、令人心悸的痉挛。
那感觉，就像是平静的湖面下，有一头远古凶兽，正以挣脱一切枷锁的姿态，猛然撞向了水面。
他埋下的鱼饵，似乎不满足于仅仅是咬钩。
它要掀翻整个鱼塘！
……
东海，金鳌岛。
祥云缭绕，瑞气升腾。碧游宫前，宽阔的白玉道场上，数以万计的生灵汇聚于此，黑压压的一片，却又井然有序，鸦雀无声。
飞禽走兽，山精水怪，披毛戴角，湿生卵化，无分跟脚，皆在此地。
这便是截教的“万仙来朝”，洪荒第一大教的气派。
多宝、金灵圣母、无当圣母、龟灵圣母等亲传弟子，立于最前方，脸上带着激动与崇敬。他们都已接到师尊法旨，今日，师尊将开讲无上大道，赐予他们一场天大的机缘。
高台之上，身着青袍的通天教主，缓缓现身。
他的面容依旧，但那双眸子，却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
“尔等，随吾修行，求的，是那截取一线生机，超脱命运之法。”
他的声音响彻全场，带着一种奇特的、令人信服的魔力。
“然，天道不仁，视万物为刍狗。在天道眼中，尔等跟脚鄙陋，皆为异类，难成正果，不过是那天地间的尘埃，轮回中的过客。”
一番话，说到了无数截教弟子的心坎里。他们虽拜入圣人门下，却始终被阐教等玄门正宗看不起，心中那份憋屈与不甘，是真实存在的。
看着下方群情涌动，无数弟子眼中露出认同与激愤，“通天”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今日，吾便赐予尔等真正的超脱！”
“一种，连天道都无法束缚，连圣人都为之颤栗的……永恒！”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手，将那张在他元神中温养了数日的“诛仙阵图”，狠狠抛向了空中！
那并非沈武所赠的仿品，而是早已被魔念同化的，属于他自己的本命至宝！
“轰——！”
阵图见风即长，瞬间遮蔽了天光。无尽的漆黑魔气从中席卷而出，如墨汁滴入清水，刹那间将整个金鳌岛的祥云瑞气污染殆尽！
天穹之上，四股纯粹到了极致的杀戮与毁灭法则，轰然降临！
它们化作四柄顶天立地的虚幻魔剑，悬于金鳌岛四方，将整座岛屿彻底封锁！
诛仙！戮仙！陷仙！绝仙！
但这四柄剑，已非先天杀伐灵宝，它们没有实体，通体由最本源的魔念与终末法则构成，散发出的气息，比原版歹毒亿万倍！
“师尊？！”
道场上的万仙终于察觉到了不对，惊呼四起。
然而，一切都晚了。
大阵已成！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一个修为最弱的虎妖口中发出。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正不受控制地化作点点光屑，飘向空中的阵图。他的精、气、神、道行、乃至不灭的真灵，都在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疯狂抽取！
这根本不是传道！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以万仙为祭品的血腥献祭！
“不！师尊！为何啊！”
“救命！我不想死！”
“这是陷阱！快跑！”
绝望的嘶吼与哀嚎，瞬间取代了之前的虔诚与寂静。万仙炸开了锅，无数神通、法宝的光芒亮起，疯狂地轰击着那无形的壁垒。
然而，在被彻底魔染的诛仙剑阵面前，这一切都是徒劳。
他们的攻击，如泥牛入海，没有泛起半点波澜。反倒是他们的挣扎，加速了自身力量的流逝。
一个又一个的截教弟子，在极致的恐惧与不解中，化为飞灰。他们毕生修行的所有力量，他们对师尊最纯粹的孺慕与崇敬，都在此刻，被扭曲成了滋养魔剑最恶毒的养料。
那四柄虚幻的魔剑，在这场盛大的献祭中，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实、狰狞，剑身上，仿佛有亿万张痛苦的脸在哀嚎、在哭泣。
“桀桀桀……哈哈哈哈哈哈！”
高台之上，“通天”仰天狂笑，那笑声充满了癫狂与无尽的快意。
他张开双臂，拥抱着这由背叛与死亡谱写的乐章，声音如魔音贯脑，响彻了整个东海。
“鸿钧！沈武！来吧！”
“来尝尝这份吾为你们准备的大礼！”
“尝尝这用万仙之魂、众生之怨，铸就的‘灭世剑阵’！”
轰隆！
随着他最后一声咆哮，四柄魔剑彻底成型，一股足以让整个洪荒都为之冻结的恐怖毁灭气息，轰然扩散，席卷三界六道！
这一刻，无论身在何处，所有大罗金仙之上的存在，都感到了一股源自神魂深处的战栗。
昆仑山玉虚宫，元始天尊一掌拍碎了身前的玉案，脸上青气与白气交织，盘古幡在他身后疯狂震颤，杀气毕露。
三十三天外八景宫，炼丹炉内的三昧真火轰然熄灭，太清老子手中拂尘的丝绦，根根断裂。
西方须弥山，接引和准提两位圣人，直接从莲台上滚了下来，面无人色，抖如筛糠。
他们知道，最坏的，也是他们最不敢想象的情况，发生了。
罗睺，出世了。
以一种最惨烈、最决绝、最无可挽回的方式！
盘古殿前，那股毁天灭地的气息同样席卷而至。
祝融共工等祖巫勃然变色，纷纷露出本体，如临大敌。一旁的东皇太一，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刺入掌心，金色的血液滴落，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唯有沈武，依旧负手而立。
他感受着那股滔天的魔威，眼中没有丝毫意外，只有一抹冰冷的寒光。
他缓缓转过身，看着身后已经集结完毕的，洪荒最顶尖的一批“打手”。
“收网的时候到了。”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让圣人都为之侧目的份量。
“剧本名——《圣人屠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