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65章 完美结局，道在人心
意识空间内，鸿钧的身影剧烈地闪烁，仿佛一台即将死机的古老计算机。
他那纯粹由逻辑构成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无法被修复的错乱：“错误……错误……情感放大痛苦，传承滋生欲望，皆为负面数据，为何……为何能战胜永恒的稳定？”
“因为你那个叫‘稳定’，我这个叫‘好玩’。”
化身为不完整盘古的沈武，用那苍茫宏大的声音，给出了一个让鸿钧的逻辑处理器彻底宕机的答案。
“玩家嘛，玩游戏就是为了爽，谁他妈是为了当一块永恒的石头？”
话音落下，他那只由盘古之心驱动，融合了十二祖巫法则的巨手，并没有拍向鸿钧，而是轻轻一招。
那代表着鸿钧本体的，由整个天道本源凝聚而成的冰冷符文洪流，不受控制地被从“管理员”的宝座上剥离，朝着沈武的手心飞去。它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指令，而变成了一段等待被处理的原始代码。
“威胁……格式化失败……请求删除高权限目标……”鸿钧的意识发出了最后、也是最无力的系统警报。
“驳回。”沈武的声音不带丝毫情绪，却蕴含着不可动摇的最终裁决权，“你不是病毒，只是个版本过时的杀毒软件。现在，我要把你写进新的系统底层，当个防火墙就挺好。”
巨手合拢。
那道冰冷的符文洪流，没有被捏碎，没有被湮灭。在沈武的手中，它被强行揉捏、拆解、重组。
其中代表着“绝对秩序”、“抹杀情感”、“万物归寂”的顶层逻辑，被一一剥离、粉碎，化作最纯粹的能量，消散于无。
而那些代表着“物质稳定”、“能量守恒”、“时空基准”、“轮回框架”的底层规则，则被保留了下来。
这就像一场精妙到极致的外科手术。沈武剔除了“天道无情”的癌变思想，却保留了它维持世界存在的健康肌体。
然后，他将这团被“降级”处理过的天道本源，轻轻按入了脚下那片由众生信念汇聚而成的“唯心世界”的汪洋大海之中。
嗡——
一声仿佛来自宇宙初开的轻鸣。
冰冷的秩序之源，融入了炽热的情感之海。
没有排斥，没有对抗。
那片彩色的海洋，主动接纳了这股力量。它就像奔腾的江河，终于拥有了坚固的河床；就像绚烂的画作，终于被装入了稳固的画框。
从此，洪荒世界的天道，有了根基。它不再是悬于众生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而是承载万物生长的厚重土地。
秩序，不再是目的，而是保障“自由”的手段。
变化，不再是混乱，而是“生命”的体现。
一个新的天道，一个以“人心”为核心，以“秩序”为骨架，以“唯心”为驱动的全新系统，就此诞生！
意识空间内，那尊顶天立地的盘古身影，开始缓缓解体。
十二道法则流光从中飞出，在半空中重新凝聚成十二个形态各异的身影。他们晃晃悠悠地落在盘古殿前的广场上，还有些站不稳。
“操！”祝融第一个开口，他揉着自己的老腰，骂骂咧咧，“这算吃完了？感觉跟加班了一万年似的，腰肌劳损了都。”
“十三弟这顿饭，后劲也太大了。”共工晃了晃脑袋，感觉元神里还回荡着无数生灵的哭喊与欢笑，“撑死我了。”
“回来了……我们都回来了。”后土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双手，又看了看不远处那同样有些茫然的兄长们，眼眶瞬间红了。
她猛地回头，看向那同样恢复了青衫模样的沈武。
沈武的身影有些虚幻，显然刚才那番惊天动地的“系统重构”对他消耗巨大。他正背着手，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一副高深莫测的世外高人派头。
后土刚想开口说些感谢的话，就听见沈武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咏叹调般的语气，幽幽地说道：“唉，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
“……”
刚酝酿起来的感动，瞬间烟消云散。
“揍他！”不知道是祝融还是共工吼了一嗓子。
十二个刚从“组件”变回“人”的祖巫，嗷嗷叫着就扑了上去。
“哎哎哎！住手！我可是你们的救命恩人！兼职亲爹！”
“我，盘古正宗！你们敢动我？”
“后土妹子救我！你哥他们疯了！”
盘古殿前，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
三十三天外，蜗皇宫。
女娲看着下方那场闹剧，又看了看洪荒大地上，那些重新开始哭、开始笑、开始为了生存而奔波，为了爱情而烦恼的芸芸众生。
她那双悲悯的圣人眼眸中，流露出一抹真正的、发自内心的温柔笑意。
这乱糟糟的人间，真好。
昆仑山，玉虚宫。
元始天尊默默收起了盘古幡。他看着下方那重新变得“杂乱无章”的山林，看着那些因为浩劫结束而欢呼雀跃、毫无形象的弟子，第一次没有出言呵斥。
他忽然觉得，阐教的“秩序”，或许不该是刻板的规条，而应该是守护这份“杂乱”的堤坝。
碧游宫。
通天教主喝干了杯中最后一口酒，仰天大笑。
“痛快！痛快！”
他看着门下那些劫后余生、抱头痛哭的弟子们，看着那个紧紧抱住自己道侣、哭得像个孩子的年轻弟子，高声喝道：“哭什么哭！没死的，都给本座滚去修炼！死了的，本座早晚有一天，把你们从轮回里重新捞出来！”
万仙齐齐拜服，声震云霄。
西方净土。
准提那双小眼睛里，闪烁着比漫天功德金光还要亮的光芒。他搓着手，凑到接引身边，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师兄！大买卖！天大的买卖啊！”
接引依旧愁苦着脸：“何事？”
“你看，以前咱们度人，得跟他们讲‘四大皆空’，讲‘放下屠刀’，多费劲啊！现在好了！”准提一拍大腿，“新天道，道在人心！人心是什么？是七情六D欲啊！师兄，咱们可以搞个业务升级嘛！”
接引皱眉：“如何升级？”
“比如，为情所困的，咱们可以推出‘忘情水’套餐，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为钱所困的，咱们可以成立‘西方极乐发展银行’，提供低息功德贷款！再比如……”
准提越说越兴奋，接引的脸也越来越苦。他感觉自己创立的西方教，正在师弟的规划下，朝着一个奇怪的方向狂奔而去。
天庭，凌霄宝殿。
帝俊看着那重新汇聚，甚至比之前更加凝实、更加灵动的气运金龙，久久无言。金龙的鳞片上，不再只有霸道与威严，还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人情味”。
“兄长。”太一走到他身边，混沌钟悬于头顶，发出清越的鸣响。
“嗯。”帝俊应了一声。
“这个世界，好像更有意思了。”太一咧嘴一笑。
“是啊。”帝俊收回目光，看向自己的弟弟，忽然也笑了，“以后再想一统洪荒，怕是更难了。对手，太多了。”
以前的对手，是巫族，是圣人。
现在的对手，是每一个生灵心中，那该死的、不屈的、想要“活得更好”的欲望。
这怎么打？
但这仗，似乎打起来，才更有劲。
……
盘古殿前，沈武终于从十二个“熊孩子”的魔爪中挣脱出来，衣衫不整，发型凌乱。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看着眼前这十二个虽然在笑闹，但眉宇间都带着一丝疲惫和茫然的弟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
剧本结束了，导演的身份也该放下了。
他咳嗽一声，正色道：“行了，都别闹了。”
十二祖巫立刻安静下来，齐刷刷地看着他。
沈武的目光扫过他们每一个人，从帝江，到祝融，再到后土。
“我之前说，喊你们回家吃饭。”
他的声音变得很轻，很柔。
“现在，厨房的火已经生好了，锅里的水也烧开了。虽然食材乱七八糟，有的辣，有的苦，有的酸，但热气腾腾，管够。”
沈武张开双臂，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属于“沈武”而不是“导演”的笑容。
“欢迎回家，我的家人们。”
他看着这片全新的洪荒天地。
风在吹，云在动，远方有婴儿的啼哭，有恋人的私语，有战士的呐喊，有老者的叹息……
所有的一切，都充满了BUG，充满了变数，充满了不确定性。
这是一个注定会无比混乱、无比精彩、无比“难管”的世界。
但他，一个顶尖的VR游戏架构师，费尽心机，不就是为了打造出这么一个，能让所有玩家都沉浸其中，自由发挥，永远不会玩腻的，终极开放世界吗？
沈武的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完美结局，达成。”
他轻声自语。
“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