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06章 圣人惊悚
昆仑山，玉虚宫。
那缭绕了亿万年的庆云仙光，在这一刻，竟不受控制地剧烈翻涌起来，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动。
静室之内，元始天尊猛地从蒲团上站起，他身后的盘古幡无风自动，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嗡鸣，似是在示警，又似是在愤怒。
他的脸色，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煞白。
那段突兀闯入他元神海的“天机影像”，正在反复播放。他看到了自己的三弟，那个让他又气又恼，却终究是同根同源的三弟，双眸被无尽的魔意吞噬。他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诛仙阵图，如何被染成漆黑，散发出终结万物的恐怖气息。
最后，那张脸，那个本该被老师镇杀在西方的魔祖罗睺，借着通天的躯壳，发出了颠覆乾坤的宣言。
“吾，便是终结一切的‘魔道’！”
这不再是兄弟阋墙，也不是道统之争。
这是生存与毁灭的对立！
元始天尊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冰冷刺骨的寒意，那是一种圣人亦会陨落的恐怖预兆。如果让罗睺借通天之手，以截教万仙为祭品，布下那座被彻底魔染的诛仙剑阵，整个洪荒都将化为魔土，届时，阐教、人教，又有谁能幸免？
他第一次，放下了那与生俱来的，属于盘古正宗的高傲与偏见。
没有丝毫犹豫，他一步踏出，身前的空间如布帛般被撕裂，身影瞬间消失在玉虚宫中。
三十三天外，八景宫。
炼丹炉内的三昧真火，明灭不定。
太清老子缓缓睁开双眼，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罕见地掀起了惊涛骇浪。他面前，悬浮着一张玄奥无比的太极图，此刻图上的阴阳双鱼却在疯狂转动，一片混沌，竟是推演不出半分关于未来的景象。
天机，被一股更加霸道、更加本源的“毁灭”之力彻底屏蔽了。
“此魔非彼魔……”老子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凝重。
就在此时，他面前的空间微微波动，元始天尊的身影显现出来。
“兄长。”元始天尊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太清老子看着他，没有意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你也看到了。”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元始天尊急切地问，“罗睺一缕残魂，绝无可能污染一尊天道圣人！老师他……”
“天道主生，魔道主灭，此消彼长，本是定数。”太清老子打断了他，声音沉重如山，“鸿钧合道，以为镇压了一切变数，却不知，混沌之中，岂止一个‘道’。罗睺恐怕是与某种更加古老的存在融合了，他不再是与天道争锋，而是要……终结天道。”
元始天尊的道心剧震。
终结天道？那他们这些天道圣人，算什么？岂不是成了附着在一条即将沉没大船上的蝼蚁？
“此事，已非你我二人能解。”太清老子的目光变得无比深邃，“你我虽强，但面对一个以圣人为宿主的‘终末之魔’，一旦动手，通天必陨，洪荒动荡，正中其下怀。”
元始天尊的脸色愈发难看，他沉默了许久，才艰难地开口：“兄长之意是……”
“如今，能清晰洞察全局，甚至提前布下棋子引蛇出洞的，只有一人。”
元始天尊当然明白“他”指的是谁。
巫族，沈武！
那个让他们三番两次颜面尽失，甚至被逼到紫霄宫告状都无功而返的变数。
求他？
元始天尊的骄傲让他心头一阵绞痛，可一想到那双被魔意彻底侵占的眼睛，他就不得不承认，这是唯一的办法。
就在两位圣人陷入两难之际，两道狼狈不堪的流光，火急火燎地从天外而来，一头扎进了八景宫的范围。
“道兄救我！元始道兄，太清道兄，救命啊！”
接引和准提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两位圣人此刻再无半分宝相庄严，脸上挂着鼻涕眼泪，面如金纸，吓得魂不附体。
他们也收到了影像。
而且他们比三清更恐惧！
罗睺起家之地，就是西方。当年道魔之争，整个西方大陆都被打得支离破碎，灵脉尽毁。如今这更恐怖的魔头要是卷土重来，第一个倒霉的，必然是他们这好不容易才拉扯起来的西方教！
“道兄！此魔若出，我西方必将首当其冲，化为焦土啊！”接引哭丧着脸，那张苦瓜脸此刻皱得像一团烂抹布。
准提更是直接抱住了元始天尊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元始师兄！咱们不能再内斗了！再斗下去，家都要被偷了啊！那魔头是要删档重来，咱们都是一个服务器的玩家，不能让他得逞啊！”
元始天尊脸皮抽搐，一脚将准提踹开，心中既是烦恶又是憋屈。
太清老子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心中再无波澜。
他知道，那个巫族的小家伙，仅用一道“情报”，就轻而易举地将所有圣人的注意力，强行拧成了一股绳。
一个临时的“抗魔统一战线”，就这么滑稽而又必然地形成了。
……
盘古殿内。
沈武悠然地品着茶，通过大梦天书，将圣人们的窘态尽收眼底。
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让他们去求自己？
不，太被动了。对付罗睺这种级别的黑客，光靠鸿钧这个GM和几个被吓破胆的圣人“玩家”还不够。
必须拉拢一个足够分量，且与罗睺有直接仇恨的强力“外援”。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的时空，望向了那片不知藏于何处的混沌角落。
那里，有一口镇压着无尽虚空的大钟，钟下，盘坐着一道孤寂而又高傲的身影。
妖皇，东皇太一！
沈武心念微动，借助盘古殿深处，那丝与整个洪荒大地相连的父神烙印，将一道信息，跨越了时空，直接送入了那片混沌。
信息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帝俊之死，另有真凶。想复仇，来不周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