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63章 新旧世界的终极对决
意识空间内，死一般的寂静。
鸿钧那信号不良般的投影，在闪烁了几下后，重新凝实。他看着对面那尊气息不断攀升的“不完整盘古”，那张由规则构成的脸上，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放弃了伪装。
“系统回滚？权限回收？”鸿钧的声音不再试图模仿天道的宏大，而是化为一种纯粹的、冰冷的逻辑运算，“你错了，制作人先生。你所做的一切，并非修复，而是引入了宇宙中最底层的病毒——情感。”
他的话语，不再局限于这个小小的意识层面，而是化作了真正的“天条”，向整个濒临重启的洪荒世界颁布。
“所谓爱恨，是数据冗余。所谓喜悲，是逻辑冲突。所谓希望，是导致系统不稳的最大BUG。”
“我所追求的，是终极的稳定，是永恒的秩序。在一个没有情感，没有欲望，没有生老病死的世界里，每一个存在都将获得真正的‘永恒’。”
“而你，沈武，你带给他们的，只有混乱、痛苦、以及最终在轮回中彻底磨灭的虚无。”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洪荒世界，开始发生一种比“格式化”更诡异的变化。
刚刚恢复流淌的东海，其东半边的海水，瞬间凝固成一块绝对光滑的蓝色水晶，再无一丝波澜。西半边，却依旧在沈武的力量下，卷起充满生命力的浪涛。
昆仑山脉，靠近西方的山体，正在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强行“修正”。山峰被削成完美的几何锥形，树木被排列成整齐划一的方阵，其上的叶片大小、颜色、角度都变得完全一致，失去了所有生机。而东侧的山峦，却有野草破开岩石，灵猿在林间追逐，充满了无序的活力。
整个洪荒世界，被一道无形的、犬牙交错的边界，强行分裂成了两个层面。
一面，是鸿钧主导的“秩序世界”。在这里，一切都遵循着最严格的数学规律，万物静止，绝对理性，色调趋于单调的灰白，死寂，却也“完美”。
另一面，是沈武以盘古之心为根基，构建的“唯心世界”。在这里，风是自由的，水是奔放的，一草一木都充满了抗争与欲望，充满了爱恨情仇，混乱，却也“真实”。
两个世界，如两种不兼容的操作系统，开始在洪荒这块巨大的硬盘上，互相吞噬、覆盖，争夺每一个字节的“存在”定义权。
天庭。
凌霄宝殿被一分为二。帝俊所在的皇座这边，被笼罩在死寂的灰色中，他身上的大日金焰，光芒变得稳定而冰冷，失去了所有的温度。而另一边，东皇太一脚下的地面，却依旧是金光璀璨，混沌钟的钟声虽微弱，却带着一股不屈的抗争之意。
“兄长……”太一的声音艰涩，他能感觉到，一股纯粹的“存在”概念正在诱惑着他。只要他放弃抵抗，就能化为一座永恒的雕像，与这天庭一同不朽。没有痛苦，没有失败，没有遗憾。
帝俊没有回答。他看着自己那正在失去色彩的手掌，又看了看对面挣扎的太一。他毕生所求的霸业，是无数妖族用鲜血与荣耀谱写的壮丽史诗，而不是一行写在数据库里的冰冷记录。
碧游宫。
通天教主的诛仙剑阵，一半剑气化作了绝对静止的装饰性线条，另一半则依旧杀气腾腾，疯狂切割着侵蚀而来的灰色“秩序”。
他的万千弟子，有的身上已经开始褪色，表情变得麻木，眼神空洞。有的则痛苦地嘶吼，用自己微弱的仙力，抵御着那份“永恒”的诱惑。
“师尊！我……我不想忘记她……”一个年轻的弟子，脸上血色尽失，却死死盯着自己心爱道侣的方向，泪水滑落的瞬间，在他灰白的脸颊上，冲刷出了一道充满色彩的痕迹。
这份微不足道的“爱恋”，竟让那片灰色“秩序”的蔓延，停滞了一瞬。
意识空间内，所有被迫观看的“观众”们，终于明白了一切。
这不是一场法力高低的对决。
这是一场，决定世界最终形态的“公投”。
而投票权，在每一个生灵的手中。他们的真灵，成为了双方争夺的最终阵地。
选择鸿钧，你将化为绝对理性的数据，获得永恒的、毫无波澜的“存在”。
选择沈武，你将保留所有的情感，承受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的痛苦，但也能拥抱希望、守护所爱、体验生命中每一丝转瞬即逝的喜悦。
“看到了吗？”鸿钧的逻辑之音响起，“选择我，是进化。选择你，是沉沦。”
化身为“盘古”的沈武，却笑了。这笑声，通过盘古之心，传遍了整个唯心世界，仿佛给所有正在挣扎的生灵，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进化？一个不允许员工摸鱼，不允许NPC有自己想法，甚至连BUG都要清除的‘完美世界’？”
他的目光，扫过那个在痛苦中坚守爱情的碧游宫弟子，扫过那个因为想起了仇人而怒火中烧、逼退了灰色的妖族战士，扫过那头仅仅因为怀念阳光的温暖，而迟迟不肯被“秩序化”的老牛。
他那融合了十二祖巫法则的宏大声音，第一次变得温柔。
“你们听好了，我可爱的‘玩家们’。”
“我从来没打算设计一个完美的世界。我要的，是一个好玩的世界。”
“你们的喜怒哀乐，你们的爱恨情仇，甚至你们那些愚蠢的、可笑的、不合逻辑的欲望，都不是BUG，不是病毒。”
“那，才是这个游戏，最好玩的地方。”
“疼，就对了。疼，才证明你活着。”
“哭，就对了。哭，才证明你有爱过。”
“现在，旧世界的管理员，想让你们删号，去玩他那个无聊透顶的‘挂机版’。而我，这个新上任的制作人，只想问你们一句——”
沈武的声音，猛然拔高，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声呐喊，响彻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深处！
“你们，还想不想……玩下去？”
一瞬间。
那名人族的小小修士，想起了自己当初拜师时，对长生问道最纯粹的渴望。
那头妖族的大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化形时，俯瞰山河的意气风发。
昆仑山，元始天尊看着自己那些被“秩序”入侵，逐渐变得面无表情的弟子，脑海中浮现的，却是他们当年在玉虚宫前，叩首拜师时，那一张张充满敬畏与向往的鲜活面孔。他追求的秩序，是为了阐教的荣耀，是为了门人的未来，而不是为了把他们变成一群没有思想的傀儡！
一股名为“守护”的情感，在他圣心之中，轰然炸裂！
“鸿钧！”
这位最重规矩的圣人，第一次，对着自己的老师，发出了忤逆的咆哮。
嗡——
整个昆仑山，金光大放，属于“阐教”的气运，如同一道洪流，决然地冲向了沈武那边的“唯心世界”！
几乎是同时，碧游宫的通天教主仰天长笑，诛仙剑阵全面爆发，属于“截教”的万丈红光，义无反顾地加入了战场。
三十三天外，女娲看着下方那无数正在抉择的、由她亲手创造的人族，那双悲悯的眼中，流露出母性的决绝。
妖族天庭，帝俊看着对面那个虽然动弹不得，但眼神依旧桀骜不驯的弟弟太一，忽然笑了。
“太一。”
“嗯？”
“永恒的霸业，若没了你，也没了那些混蛋对手，确实……有点无聊。”
话音落下，他身上那属于妖皇的最后气运，化作一道璀璨的金光，决绝地斩断了与“秩序世界”的连接，将整个妖族天庭，推向了那片充满混乱与生机的“唯心世界”！
一场席卷整个洪荒的灵魂公投，就此，全面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