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她终于被点醒了
“太皇太后……”明黎轻声唤了一句，眼中满是恳求。
李黎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恢复平静。
她深深吸了口气，那股悲伤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她看向林川，眼神中带着审视，：“你们以为，本宫是在害他？”
“臣相信您绝不会害陛下。”林川眼中放光，立刻趁热打铁，“可旁人呢？”
李黎猛地站起身，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她终于被点醒了。
她可以掌控全局，可那些虎视眈眈的豺狼，又岂是她一人能拦住的？
“行了，你们出去！”李黎猛地指向殿外。
“太皇太后！”明黎还想再劝。
“滚出去！”李黎厉声喝道，那张苍老的脸上，布满了隐忍的悲痛与愤怒。
内侍总管沈良见状，立刻会意，上前一步，躬身低语：“两位大人，夜已深，太皇太后也要歇息了，二位还是请回吧。”
明黎和林川对视一眼，知晓今日已无法再劝。
他们冲李黎行了个大礼，又深深看了一眼那张在烛火下显得格外疲惫苍老的脸，最终无奈地转身离去。
殿门合拢，隔绝了风雪与人声。
李黎颓然跌坐回凤椅，胸口剧烈起伏。
她猛地抬眼，看向沈良，眼底的悲痛瞬间化作凌厉的质问：“本宫让你查的……明宗皇帝的事，查得如何了？！”
沈良闻言，身体一僵，随即跪伏在地，：“回太皇太后……奴才无能，查遍了当时所有接触过先帝的人，还却……却当真一点线索也寻不到啊！”
“废物！”
李黎猛地将手中的茶盏砸在地上，碎片四溅，茶水泼洒一地。
她嘶吼着，带着一股慑人的威势：“若你再查不出个所以然，本宫便将你……将你那两个远在江南的侄子，发配到最北方的苦寒之地，永世不得翻身！”
沈良的头更低了，冷汗浸湿了额发。
他颤抖着应了句“是”，随即连滚带爬地退出了殿外，背影仓皇。
殿内，只剩下李黎一人，那双苍老的眼眸中，充满了浓重的恨意与疲惫。
……
回宫的路上，风雪更大了。
明黎裹紧了身上的狐裘，担忧地看向身侧的林川。
明黎试探性问道：“今日……咱们这番话，太皇太后她听进去了吗？”
林川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寒风吹拂着他的发丝，显得有些萧瑟。
他望着远处皇宫深处，那重重叠叠的殿宇，目光深邃而复杂。
“难说。”
林川轻声回应，“她这般年纪，又曾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心气儿傲得很，再者，当今陛下，要想真正成为这大梁的真龙天子，靠的，只能是他自己。”
他顿了顿，再次开口：“咱们，不过是替他争取一线生机罢了。”
明黎闻言，沉默了片刻，才又问：“对了，当初淳皇后为何要力荐陛下？还有皇太后和黄头，她们又为何会同意？明明二殿下更合适，而且……他背后的势力也更强。”
林川的脚步猛地一顿，他转过头，漆黑的夜色中，他的眼神锐利如刀。
他凑近明黎，“黎大人，别说了，有些事，能不知，便不要知，你只要记住，此事不简单就可以了！”
天边破晓，第一缕熹微的光线穿透重重宫墙。
韩川无精打采的睁开眼，盯着雕龙画凤的床顶，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真是……史上最惨的穿越者，没有之一。”
他喉间溢出一声干涩的自嘲，五脏六腑都叫嚣着疲惫。
今日他之所以这么没精神，是因为那只在宗祠暗格里寻到的、包裹着高宗皇帝遗言的锦盒，已被他彻底销毁。
昨夜，借口要去明宗皇帝陵寝旁的小偏殿祭拜他巧妙地支走了青鸢和钱灵儿，独留自己一人在寝殿。
随后，他将那坚硬的锦盒浸泡在烈酒之中，再用炭火反复烘烤，令其碳化变脆，最后用重物碾压成粉末，混入香炉灰里，在夜色中洒进了御花园的泥土。
思及此处，韩川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向床头。
那里，静静摆放着一枚玉佩，一枚他曾随身携带的，明宗皇帝亲赐的玉佩。
那玉质温润，雕刻着祥云纹路，是先帝弥留之际，唯一留给他这个边缘皇子的遗物。
那晚，玉佩被他攥在掌心，冰凉的触感并未给他带来丝毫安慰，反而更添几分彻骨的悲凉。
他想起了先帝，那个面容模糊，却曾给予他仅有温情的便宜父皇。
他清楚，先帝之死，绝非天命，而是权力倾轧的牺牲品。
这枚玉佩，此刻看来，与其说是思念，不如说是无言的祭奠。
“妖后！奸臣！”
高宗皇帝的怒吼犹在耳畔，先帝的死因，加上如今他所面临的困境，让韩川心头的悲愤越发浓烈。
他攥紧了拳头，指尖抠入掌心。
这时，床下硌手的硬物触感令他回神。
他摊开掌心，赫然是几枚黄铜色的细小物件——那锦盒上的铜质包角。
昨夜只顾着销毁主体，竟遗漏了这几枚不起眼的残件。
韩川眉头紧锁，这种东西，扔了容易被发现，藏起来又碍事。
他凝神思索片刻，最终也未想出妥善的法子，只得将它们小心翼翼地收拢，随手塞入衣袖内侧的暗袋里。
就在他刚刚藏妥那几枚铜件的瞬间，殿门被轻轻推开。
“陛下，时辰不早了，该起身了。”
赵德那张保养得极好的脸上挂着一贯的谄媚笑意，带着一群小太监鱼贯而入。
他们动作娴熟地奉上热水、净面帕、以及一应梳洗用具，殿内瞬间充满了脂粉香气与轻微的脚步声。
往常，这般被人围着服侍，韩川总会觉得浑身不自在。
但今日，他的心境却截然不同。他看着铜盆里倒映出的稚嫩面孔勾唇微笑。
因为，从今往后，他无需再为钱而焦虑。
“陛下，龙袍已备妥。”小太监低声提醒。
韩川颔首，任由宫人替他穿戴整齐。
玄色的龙袍上绣着九条盘龙，金线熠熠生辉，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
他望向窗外，天色已然大亮，心中盘算着请安之后该如何谋划。
“走吧。”韩川沉声吩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