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朕的话，你们没听到吗
“奴婢（臣等）告退！”
诰天殿上，浩浩荡荡的人群，顷刻间便如潮水退去。
赵德走在最后，弓着身子低着头，步步后退的同时，余光却始终忍不住看向台上那少年的身影。
没有慌乱无措、没有兴高采烈。
平静！
有的只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好似一滩深不见底的池水。
他乃是先帝一手提拔，自认为对诸皇子了然于胸，但今日的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这位九殿下，算是看走了眼。
三宫联旨，意在何为他岂能不知？
可作为先帝内人，随着先帝陨落，他的路如今也快走到头了。
这些，他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只是可怜这孩子，无端被卷了进来。
若是先帝在世看到这一幕，又该如何作想？
赵德心中，闪过一丝悲悯，最后默然无声退了出去。
嘭——
偌大的殿门，被关上的刹那，整个大殿再度恢复了昏暗，一如来时那般，一片死寂。
韩川端坐于宝座之上，目光缓缓扫过整个大殿。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诰天殿，这个昔日耗费了无数钱财，打造出来的鎏金大殿。
十二根雕龙金柱，金丝红帛铺满整个大殿，穹顶蟠龙戏珠，威严的俯视着殿下一切，华美的装饰和奢靡的摆件，无不彰显的皇家威严。
但这偌大的宫殿，此刻却仅有他一人。
没错！
只有一人。
就连此前的贴身宫女青鸢，都在过龙门的时候，被拒之门外。
这那里是入主金銮殿，分明是将他软禁在这金丝笼里面。
明明如今的他贵为天子，可连一个服侍的人都不留给他，一墙之隔的殿外，韩川丝毫不怀疑，早就安插好了各方势力的人。
吱呀——
就在韩川心绪不定之际，大殿厚重的侧门，被人联合推开。
一众低眉顺眼的宫人托举着一个又一个摆满珍馐的盘子鱼贯而入，这些人一言不发，而韩川也静静地看着。
一切都沉默又忙碌中进行着，直到那偌大的膳案被摆满了佳肴，为首宫人这才轻声细语地开口道。
“请陛下用膳！”
说完后，不等韩川回过神来。
人群便排好队列，沉默无声地朝着门外走去。
韩川实在无法忍受，当即出声：“且慢，朕有话要问。”
话音落下。
就听接二连三的“噗通”声响起，所有宫人齐刷刷跪伏在地，浑身颤抖不止，好似畏惧什么一般，再度出声。
“请陛下用膳！”
韩川显出几分怒容：“朕的话，你们没听到吗？”
殿下宫人们，此刻早就吓得面无血色，可不论韩川说什么，他们都仿佛机械般，用一种惊恐不已的声音不断重复“请陛下用膳”。
终于……
韩川放弃了。
“滚吧！”
“诺！”
众人应允，随后悄然离去。
一切都仿佛来时那般安静，只是多了一桌子菜肴罢了。
但看着这琳琅满目的珍馐，韩川却提不起丝毫食欲，甚至嘴角泛出一抹苦涩。
他当然知道，那些宫人在畏惧什么。
这个时候，不论是谁，但凡表现出跟他这个傀儡皇帝稍有亲近的意思，只怕离开大殿后，就看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森严宫墙，无时无刻不在死人。
韩川还是小瞧了这些人。
三宫既然敢推举他当这个傀儡，自然就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可若无人，恩从何来？
哪怕是名义上皇帝的权利，这些人都不会让他染指半分，以防出现任何不可控的情况。
说到底，韩川眼下的处境，甚至还不如一只被豢养的宠物。
他存在的意义，便是在这大殿内象征性的活着就足够了。
至于活的如何？
那便不是外面那些人需要考虑的了。
“仅仅是活着，就够了吗？”
韩川五指收拢，穿越至今后，哪怕是成为无人问津的九皇子，他也觉得比眼下这般要强上不少，至少那个时候，他还算个人。
但是现在呢？
这帮人，压根就没打算把他当人对待啊！
“想让我安分的苟活，在这殿内给你们玩弄？”
韩川眼睛眯起，猛地拂袖朝殿外走去。
那我偏要给你们一点惊喜呢！
吱呀——
殿门刚开一条缝，两把长戈便发出金铁交击的声音，倏然拦在了韩川面前。
“朕要出宫，你们这是干什么？”
韩川怒然呵斥，看着门前四名守卫。
其中一人闻言，面无表情躬身道：“陛下，夜深了，还请早些歇息吧！”
“大胆！朕乃天子，想去哪还用你们准许？你们这是要造反吗？”韩川再度怒斥。
但很显然，并无用出。
四人连表情都未曾波动，依旧毫无生气地拦着：“还请陛下回去。”
“好！好！好！”
“朕奈何不得他们，还奈何不了你们了……”
几名守卫眼中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讥讽，韩川似也有些窘迫，眼看着只能无奈折返回去，可偏偏就在这时候……
唰——
韩川猛地顿住脚步，直接抽出了一名守卫腰间佩刀。
刹那间，手起刀落，利刃入肉。
噗嗤！
随着红刃自一名守卫腹部抽出，那人便轰然到地，抽搐几下便不再动弹了。
韩川面颊染血，甩了甩刀尖上的鲜血，面无表情地看着余下三人：“你们还有谁想死的，可以尽管上前。”
随后，冷然一笑：“当然，若是谁心有不忿，大可以提刀上前，帮你们主子杀了朕，带着朕的头颅回去领赏。”
三名守卫面露惊骇，驻足不前。
见此情形，韩川一声嗤笑，大摇大摆地从三人中间穿行而过。
“朕出宫转转，让他们别慌。”
“但谁敢跟着，就做好跟朕搏命的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