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妖后？窃国？
韩川拿起那把比他还高的扫帚，开始认真地，一下一下地清扫着地上的尘埃。
时间缓缓流逝。
一个时辰过去了。
殿外，赵德焦躁地来回踱步，心中七上八下。
太怪了！
陛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按理说，三宫那边早就该来人问责了，为何直到现在还风平浪静？
这份反常的安静，比降下雷霆之怒，更让他心惊胆战。
其他小太监则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小声嘀咕着，大多觉得这位小皇帝就是孩子心性，闲得发慌，才会干出这种荒唐事。
他们根本不明白，这位被架空的天子，除了做这些“荒唐事”，他什么也做不了。
钱灵儿则时不时地凑到门缝边，紧张地朝里张望，可那厚重的殿门，将一切都隔绝在外。
谁也不敢进去。
他们生怕一不小心，就惹怒了那位正在气头上的小主子。
宗祠内。
韩川早已累得满头大汗，可他的眼睛，却越来越亮。
就在他清理第三排灵位架时，他的手无意中按在了一块牌位的底座上。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声响起。
韩川眼中放光，嘴角露出浅笑，原来这里没有关押活人，只是有一个暗格。
这也不错，毕竟暗格里通常都会有惊天大秘密！
想到这，他猛地回头，侧耳倾听。
外面只有呼啸的风雪声，赵德他们的脚步声也离得很远。
安全！
他迅速走到暗格前，心脏砰砰狂跳。
他伸手探入，摸到了一个冰凉坚硬的物体。
是一个锦盒。
声音很小，外面的赵德等人绝无可能听见。
韩川将锦盒取出，并未立刻打开。
前世的经验告诉他，越是这种地方，越可能藏着致命的凶险。
他将锦盒放在地上，退后两步，举起手中的扫帚，用长长的竹柄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锦盒的开关。
没反应。
他又换了几个角度，敲了敲，撬了撬。
依旧毫无动静。
他这才松了口气，走上前，缓缓打开了锦盒。
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巴掌大小的明黄色锦囊。
锦囊的做工极为精致，上面用金线绣着龙纹，显然是皇家之物。
可当韩川将锦囊拿起，看清上面绣着的字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上面绣的不是吉祥话，也不是什么身份标识。
而是四个龙飞凤舞，充满了无尽怨毒与疯狂的大字——
“妖后！奸臣！”
韩川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字迹，这怨气……是谁留下的？
“呵……有点意思。”
他低声自语。
这字迹狂乱癫狂，笔锋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熟悉感，想来也是某位姓韩的倒霉蛋祖宗。
生前斗不过，死后便躲在这阴暗的角落里，用这种方式诅咒泄愤。
韩川没有急着打开锦囊。
他又警惕地侧耳，确认殿外只有风雪与赵德那老狐狸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后，才迅速转身，将那块凹陷的墙砖小心翼翼地推回原位。
“咔哒。”
机括复位的声音微不可闻，墙壁再次变得天衣无缝。
做完这一切，他才退回角落，背对着大门，用自己瘦小的身躯挡住所有可能的视线。
万无一失。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捏住锦囊的束口，轻轻一拉。
里面没有预想中的信笺，而是几张叠得整整齐齐的泛黄纸条。
他抽出第一张。
纸条不大，上面的字迹却力透纸背，带着一股扑面而来的杀伐之气。
“朕乃高宗皇帝，韩曜！若汝见此信，三宫妖后必已垂帘，李氏、陈氏二妖妇窃国弄权，视朕之子孙为猪狗！恨不能生啖其肉！”
韩川的瞳孔猛地一缩！
高宗皇帝韩曜？
那不是他的皇祖父，先帝的父亲吗？
史书记载中，这位皇帝勤政爱民，晚年更是对孝慈贞化太皇玄皇后李黎、淳皇后陈珍儿的母族恩宠有加，怎么会留下如此怨毒的遗言？
妖后？窃国？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炸开——史书，是胜利者写的！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连忙展开第二张纸条。
这一张的字迹，明显平静了许多，却透着一股洞悉一切的悲凉。
“朕知汝必为稚童，无依无靠，母族微末，上有三后掣肘，下有豺狼环伺，名为天子，实为阶下之囚，此局，乃死局。”
“轰！”
韩川只觉得一道天雷在脑中劈过！
这……这怎么可能？！
每一个字，都精准无比地戳中了他当下的处境！
这根本不是什么遗言，这分明就是一封来自几十年前的……预言书！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他浑身汗毛倒竖。这位高宗皇帝，究竟是何方神圣？
竟能算到几十年后的今天！
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颤抖着手打开了第三张纸条。
预想中的惊天秘密没有出现，纸上只有一句没头没尾的抱怨，字迹潦草。
“他奶奶的，早知今日，朕当年就该听那老神棍的话，不立什么太子，直接把皇位传给老三！至少他能打，不像老大那个书呆子，被几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气煞朕也！”
“噗……”
韩川看到这句粗鄙直白的大白话，之前那股惊悚感荡然无存，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他紧紧抿住嘴，肩膀却在微微耸动。
原来这位高宗皇帝，也不是什么神仙，只是个被儿子和儿媳气得够呛的暴躁老头。
这一下，距离感瞬间被拉近了。
他心情稍松，展开了第四张纸条。
这张纸上的内容，瞬间又将他拉回了冰冷的现实。
“小子，不管你是朕的哪个孙子，既然你能找到这里，便是天意。朕问你，这韩氏的江山，你还想不想要？！”
“若不想，便有第一条路：退位让贤。”
“若想，便有两条路可选。”
“其一，置之死地而后生。效仿疯王韩靖，以雷霆之举，行非常之事，在最短的时间内，不惜一切代价，将所有威胁扼杀在摇篮之中！”
“其二，卧薪尝胆。学那越王勾践，隐忍、示弱、伪装。收买人心，培养羽翼，等待时机，一击致命！”
韩川的目光死死钉在这些字条上，眼中非但没有半分动摇，反而燃起了两簇疯狂的火焰。
退位让贤？
那还不如直接让他自杀！
至于置之死地而后生……他现在无兵无权，拿什么去行雷霆之举？
拿这把扫帚吗？
那么，留给他的，只有最后一条路！
卧薪尝胆！
他深吸一口气，他打开第五张纸条，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字迹充满了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