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随弟一同，领杖二十！
韩川此话一出，周围人脸色微变。
韩凌云更是眉头狠狠一皱，死死盯着面前的清瘦少年。
他当然不可能杀了韩川。
遵循礼法，杖毙侍女，顺便教训一下不懂规矩的弟弟，这定然能帮其博得一个尊礼重孝的美名。
但倘若众目睽睽之下，亲手杀了韩川。
那就未免小题大做，甚至还可能落得个残暴的名声了。
韩川这招以退为进，让韩凌云气势陡然弱了三份。
后者冷笑开口：“九弟罪不至死，但身为皇子，当与庶民同罪，依为兄之见，杖责二十，小惩大诫即可！”
杖责二十！
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二十杖下去，打死倒不至于，但落个终身残废，已是绰绰有余。
就在韩凌云以为，这个半大的小子，听到此话后肯定吓得魂飞魄散的时候，韩川却笑了，而且是抚掌大笑！
“哈哈！好，好一个铁面无私的皇兄！”
“不过，既然二皇子是以皇兄的身份教训弟弟，那请问值此守灵期间，你擅自起身，又算不算得不守礼数呢？”
韩川笑吟吟伸出手，“走吧！还请皇兄以身作则，随弟一同，领杖二十！”
此话一出，韩凌云脸色骤变，他面色阴沉地盯着韩川。
好好好，原来在这等着本王呢！
一同领杖二十？
怎么可能？
他千金之躯，又岂是韩川之流能相提并论。
眼见韩凌云神色不定，韩川忽然一拍脑袋：“是了！瞧我这记性，正所谓法内无血亲，既然皇兄要给九弟我定罪，自然是依着规矩大义灭亲，何来手足之说。”
“对对对，此言不错。”
韩凌云没想到这个时候，韩川竟主动给了台阶下，一时间反应不及的他，只是下意识地点头应道。
棒槌！
韩川心中冷笑，给自己这位二哥做出了评价。
倘若此前，他愿意舍得陪自己一同前往，领杖二十，没准他还会高看这位一眼。
但眼下……
此番无脑的表现，还想觊觎那至尊之位？
趁早洗洗睡吧！
“只是……二皇子怕不是忘了，国丧大礼，灵前守孝，此事有司礼监及礼部负责。二皇子身居何职，到底是谁给的权利，让你给本宫定罪？越俎代庖，是为僭越，你到底是何居心！说！”
轰——
韩川此话，好似平地惊雷。
刹那间，周遭皇子眼中闪烁着莫名的亢奋，就连看向韩川的目光，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谁都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好欺负的韩川，竟然是个如此难啃的硬骨头。
韩凌云也反应过来了，从他起身质询韩川的瞬间，就已经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要么陪同韩川一并杖责二十，要么就是居心叵测，僭越行事。
在这个敏感时期，僭越二字不论落在谁的头上，都足以成为一个巨大的把柄。
事已至此，再无回转余地。
“你找死！”
韩凌云没想到，他竟然会被一个十岁的孩子摆了一道，原本打算教训一下对方的他，此刻彻底动了杀心。
一个卑贱之人所生之子，怎敢顶撞他？
杀心毕露的韩凌云，朝着身侧的曹阔不动声色递了个眼神，后者立刻心领神会：“九皇子韩川，灵前失德，纵容婢女，罔顾礼法，目无尊长……带走，杖责二十。”
这二十杖，那可就是奔着要命去的！
韩川见状，心下微沉。
这个时候还敢对他动手？一点脑子都没有吗？
再看周围皇子以及百官，一个个饶有兴致地朝这边看着，却没有丝毫起身的打算，怎么回事？
这帮人还等什么？不趁此机会对二皇子发难，借机除掉一个劲敌？
但随后，韩川立刻想到了什么，是了，这帮人在等韩凌云杀人！
此时出手，顶多给韩凌云扣个僭越的帽子，但他真的杀了韩川，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所以他们都在等……
“还真是一帮冷血的畜生！”
韩川心头怒然，“本宫给你们找了个完美的理由，但……你们，却想着拿本宫的命，来给你们铺路！好得很，好得很呐！”
韩川失算了。
他本以为，二皇子至少还有点脑子，看得清楚局势，但他没想到，此人完完全全就是个意气用事的蠢货！
“住手！”
就在这时，一群百人队伍浩浩荡荡地朝这边走来。
为首之人一身紫色宫袍，高举一个托盘，而托盘上则端放着一卷金帛。
“三宫懿旨在此，不得放肆，速速接旨！”
这支队伍中，包括礼部左侍郎廖忠、大理寺丞户尙、御史大夫李昭妎，此外还有诸如内廷中佥事、起居侍郎、太傅少傅等人。
为首之人，更是内廷总管，赵德！
如此浩大的阵容，还是三宫联旨，在场人几乎同一时间，显出一抹震惊之色。
帝位，定下来了？
二皇子冷哼一声，撩袍跪了回去。
太极殿外，一时间灯火通明，数百人齐刷刷跪在地上，偌大的广场上鸦雀无声，但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复杂而震惊的神色。
短短三日，皇位便定下，到底会是谁？
尤其是韩凌云、韩毅等人，更是目光狂热，这么快就定下来，那完全就是听天由命了，谁都有可能继承大统。
独揽山河，手握皇权！
到了这一刻，即便是此前再有城府的人，此刻都显得有些惶惶不安。
要知道，那可是帝位啊！
“奉孝慈贞化太皇玄皇后，恭仁慈懿恒皇太后，淳皇后懿旨，特颁此诏，曰：先明宗皇帝受天眷命，统御万方，继祖仁宗皇帝之遗命，开疆拓土、纵马寰宇……”
赵德面无表情地宣读着诏书，同时余光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位。
他当然知道，在场诸位，心里都在想什么。
但只怕……
这份诏书，会让在场所有人都失望吧。
“然，国不可一日无君。”
“九皇子韩川，德行兼备、仁孝宽宥……”
“即日起，柩前继位，为嗣皇帝，入住诰天殿，择吉日登基大典，特颁此书，昭告天下，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