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城市沦陷

    又是无所事事的一天，南部战区机甲战士部队总指挥官雷凌悠闲地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倒上一杯咖啡慢慢地独酌着。

    今天轮到他值班，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一个小时，签发完当日的动态报告，他就可以准备睡觉了。此刻，他正坐在部队大楼53层的楼顶上，俯瞰着全城的灯火。

    外墙，还是那么安静，今晚轮值的队长尹镇东正带领自己的小队沿着城市内墙巡逻。这位干练的老队长，以前也曾是雷凌的老领导，只因他的兄弟在战场上牺牲，一时冲动顶撞了他当时的上司，所以一直没有得到提拔，倒是雷凌自己不光才华出众，也懂得人情世故，颇受上级青睐，所以年纪轻轻便担任了南部战区总司令。而今尹镇东也到了知天命之年，快要退役了。仿佛有他在外面巡逻，雷凌永远都可以高枕无忧。

    这座城市的外墙外，仍然是一片漆黑，毫无生气。但是雷凌知道，在这一片漆黑中，隐藏着无数的杀机。

    城市和城际高速周围的高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立起的？他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自己的爷爷讲过一个故事。

    爷爷说，科学家安东尼发明了基因改造技术，拯救了急剧减少的人类。但是安东尼自己也说过，违背大自然的规律，抵抗大自然的惩罚，也是要付出代价的。一次次基因改良实验，一台台基因改造手术，一批批基因改造药物，产生了大量废料，排放到了野外，混入了水源，从此污染了一批野生动物，也感染了许多生活在贫困线以下的人民。逐渐的，动物们开始发生潜移默化的基因突变，逐渐变得凶残、暴躁，身体特征也更加具有攻击性。被污染的人类逐渐变得心智不全，失去理智，成为行尸走肉。

    第一次攻击事件是发生在一个世纪前，一个村庄被基因突变的野生动物集体屠杀，现场惨不忍睹。于是政府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在城市外围建起高墙，外墙内建起一些工厂与公共设施，然后是内墙，避免新的污染波及到现有的人类。

    当时政府也曾派过军队前去剿灭变异的野兽，但那时他们却发现，为时已晚。野兽变异的数量和种类，多到让他们猝不及防。而且一种奇怪的病毒正在野兽和野兽、野兽和人类之间传播，速度极快，大批的野兽迅速变异，成为各种凶兽，被感染的人类也成为它们的傀儡。于是军队撤回高墙之内，只用有限的兵力，保护人类仅存的领地。

    许多年过去了，虽然人类的科技也越来越发达，武器也越来越先进，但他们不知道现在外面已经有多少变异的野兽，再也不敢踏出高墙前去探险。

    想到这里，雷凌有些困倦了。快100年过去了，再也没有过大规模的凶兽攻击人类事件，似乎人类与大自然之间，终于再次寻找到了一种平衡。只是有少数自以为是的年轻人会不听劝阻偷偷去探险，最终搜救小队也只能在野外的洞穴里找到他们支离破碎的尸体，和残破不全的衣物。

    也许大自然已经原谅人类了，只要我们不做的太过分，就不会再次被惩罚了吧！雷凌想到这里，站起身来，走到窗前，伸了个懒腰。

    时候不早了，秘书怎么还没把动态报告送来？雷凌想着，转身回到桌前，准备用内部通讯设备呼叫自己的秘书。

    他刚要按下桌上的呼叫键，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这么巧？”雷凌自言自语道，“接听。”

    电话里传来秘书急促的声音：“指挥官，我们的雷达发现，外墙之外正有许多生物聚集，数量空前之多，好像不太正常！”

    可能他们在搞聚会吧！也可能是被城市的灯光吸引来的，反正只要它们不蓄意破坏，是进不了外墙的。雷凌想道、但他还是按照惯例下达了指令：“把位置发给尹队长的小队，让他带队去看看，别惊动墙外的野兽。”

    要是它们真能暴躁起来，攻破外墙，我也就不用这么无聊啦！雷凌开玩笑地想着。自从参军以来，他经历了实战演习无数次，却连一次真正的实战都没经历过，真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感觉。

    看来今天的动态报告又要晚些发了，闲着无聊，不如去楼下的指挥中心看看雷达，是不是雷达坏了？

    刚想到这里，只听一声爆炸的巨响，瞬时间雷凌觉得地动山摇，好像地震一般。一道明亮的火光透过窗户投射进来。惊魂未定的他，背靠着墙，睁大了双眼。

    卧靠，真出事了？

    他神情紧张地试探着走到窗前，看了一眼窗外的情景。是发电站！高效太阳能发电站，本市总共有四个，几乎都是满负载工作，在东边80公里处，还有个小型核电站，后来为了减少污染，都很少开动。现在炸毁了一个发电站，另外三个应该已经处于超负载状态了，如果再毁一个，那么城市的电力即将瘫痪。

    先去看看是怎么回事！雷凌想到。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前，打开门，下楼直接前往作战指挥中心。

    下到指挥中心，所有军官都正忙作一团，看见雷凌进来，便统一立定行礼。

    雷凌摆摆手，示意各位继续工作。他对正在走来的参谋长梁毅宽点点头，准备听他报告当下动态。

    “报告司令，刚才墙外的雷霆兽用自身的电磁弹引爆了发电站，炸开了内外墙，部分异形斗兽和傀儡已经侵入外墙！”

    “尹队长的部队呢？”雷凌迫不及待地问。

    “刚刚就已经赶往出事地点了。”

    “调用卫星，看一下战况。”雷凌说着，走到大屏幕前，又补充道：“派第二装甲师前往增援！全军进入橙色警戒状态。”但愿只是小规模攻击，也好让我一试身手，他心存侥幸地想道。

    大屏幕转到卫星画面，只见一小部分傀儡和异形斗兽已经进入外墙。好在尹镇东的部队及时赶到，与凶兽展开战斗。机器人部队正面推进，人类的机甲战士从侧翼包抄，这是常规策略，看来老队长还是临危不乱的。

    这时一只异形斗兽冲过火海，扑倒了一名战士，又有一名女战士不顾一切的冲向前方，被尹队长一把抓了回来。

    “她这是干嘛呢？”雷凌有点厌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冲过火海的那只异兽，在杀害了第一名战士后，就被其他战士围攻集火而死。

    “哼，就这点能耐么？”雷凌轻蔑一笑，有点骄傲起来。今天的报告，看来还是可以写得漂漂亮亮的。

    “不好！又一只雷霆兽！”梁毅宽指着屏幕上方一角喊道。

    只见一只身形巨大、长得很像大象的野兽，抬起了自己炮筒一样的长鼻子，一股蓝光在它鼻腔中亮起，随即一团蓝色光球从长长的鼻子里喷射而出，再次打在正在燃烧的发电站上。

    又是一声巨响，本就已经残破不全的发电站再次发生爆炸，所有士兵都被巨大的冲击波击倒，场面一片狼藉。

    雷凌愣了一下，对身后的一名参谋喊道：“增援部队呢？！”

    “正……正在路上！”小参谋从座位上站起来，紧张地回答着司令员的问题。

    好在刚才的冲击波，同样也击倒了翻进墙来的异兽。雷凌在脑中飞快地思索着对策。

    “空中部队呢？”雷凌问道。

    一名女通讯员起立说道：“我们的有线通信线路似乎被切断了，现在只能采用无线通信。然而无线通信也联系不上空中部队，和其他某些部队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雷凌心头。“卫星画面，看一眼空军部队现在的状态。”

    卫星画面切换过去，作战指挥部的所有人都傻了眼。浮现在他们眼前的，只有一片火海，和一些已成废铁的战机残骸。他们的空中部队，毫无征兆的消失了。

    毫无实战经验的雷凌完全惊呆了，一边向后退着，一边喃喃自语着：“有策划，有预谋，有步骤……它们进化了，变得有智慧，有组织。”雷凌又回过头去问道：“首都方面有没有动静？”

    另一名通讯员一边点击着他面前的屏幕，一边报告说：“似乎首都也受到了同样的攻击，同时还有全世界其他各大城市。”

    战争是在悄无声息中准备，又计划好同一时间爆发的。我们毫无准备……长久以来，我们过得太安逸了。雷凌叹了口气说道：“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

    参谋长又上前一步说道：“报告！增援部队已经抵达外墙缺口，新一轮战斗开始了。”

    画面自动切回本市的外墙，只见一辆辆战车停在了内墙缺口处。由于缺口参差不齐，入口又较狭窄，战车不便进入。只能再次派遣机器人和机甲战士进入缺口参加战斗。

    画面上，尹镇东队长和刚才那名女子，被几名战士和一个年轻人扶着回到内墙之内。外墙内又冲入了更多的异兽和傀儡，外墙之外还有不计其数的凶兽，正像潮水般涌入缺口。

    “拉响红色警报，通知全体市民，生化危机入侵，全市疏散。构筑第二防线。”雷凌面无表情地说道。他知道，他现在孤立无援，只能自己冷静下来，利用现有的资源，尽最大努力保护平民。

    “城市南部目前还没发现凶兽踪迹，从南边的城际高速疏散吗？”参谋长问道。

    雷凌点点头，“派后勤部队跟警局配合，在城市南大门有序疏散市民，向南桐市撤离。其他部队，全他妈给我压上去！全力保护市民撤离。市民撤走了，我们再撤。”

    “是！”参谋长干脆地答道，随即便去下达命令。

    雷凌心知情况不妙，以当前城内守军的兵力，恐怕难以抵挡如此庞大数目的凶兽，只能且战且退，抓紧时间。于是他又亲自联系市政府与警局领导，商议协作疏散的事宜。

    市政府的电话还没打完，突然一名参谋跑了过来，小声地跟雷凌说道：“指挥官，麻烦您看下屏幕。”

    雷凌回头再次看向屏幕，顿时傻了眼，他已经听不清市长正在视频电话那边伊里哇啦的说了什么。只见一只身形巨大的异形斗兽，用它臃肿的身体挤过外墙和内墙，像踢足球一样踢开了堵在缺口处的战车。战车的火炮也拿它没有办法，更别提普通战士的枪械了。

    “是母体……”刚才那名女通讯员看着面前这庞然大物，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母体一步步前行，像踩死蚂蚱一样地踩死机甲战士，踩碎机器人战士。步兵火力不足，无计可施，只得且战且退。

    母体毫不懈怠地向前推进，身后跟着无数只小的异形斗兽，势如破竹。精钢制成的第二防线高墙，在它面前就像饼干一样单薄。

    “叫装甲师撤回来，保存实力，跟其他部队一起战斗，尽量拖延母体的步伐。”雷凌话音未落，四周突然一片漆黑，随之又是一声巨响。房间逐渐又亮起灯光，屏幕上显示着一行字：主电源丢失，切换备用电源。

    还是来了……

    又一名军官前来报告，不用开口，雷凌就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城市西边的第二座发电厂也被凶兽爆破，又有大批异兽从西边城墙侵入。剩下的两座发电站为避免超载爆炸，只能采用应急策略，降低功率。现在城市属于电力瘫痪状态，只有应急照明和一些必要设施可用。

    “撤吧！撤吧！”雷凌万念俱灰，低下头低声说道……

    经过一夜的混战，昨天还灯火辉煌的城市，在黎明时分已经成为一片废墟。好在军队已经成功地疏散了大部分市民。现在的雷凌，正带着残余的部队，缓缓地走在浩浩荡荡的市民大部队之后。

    走着走着，只见他们离开的城市方向，一连串火光升起，远处不断地传来震天动地的爆炸声。

    雷凌心生好奇，下车观望。只见一片浓烟之中，一辆战车缓缓向他驶来。

    战车开到近前停下，从车上跳下来四个人。雷凌一眼就认出其中三个，分别是尹镇东，他的参谋方启天，和画面里那个冒失鬼女子，还有一个，他看起来很面熟，但是想不起在哪见过，他这一晚见过的面孔实在是太多了。

    雷凌打量了一下狼狈不堪的四人，简单地问道：“怎么回事？”

    尹镇东“哈哈”笑了两声，拍了拍那个陌生人的肩膀，又竖起大拇指，指了指身后的爆炸，对雷凌说道：“这小子的主意！异兽应该是一时半会追不上来了！”

    雷凌心里虽然有些宽慰，但始终还是笑不出来，只是伸出手，对面前的年轻人说道：“我叫雷凌。谢谢你！”

    年轻人也伸出手跟他握手说道：“我叫龙星颐。”

    之前固若金汤的城市，沦陷了，接下来又该怎么办？雷凌握着手，心里却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