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八一章：削兵权

    “二哥，伤好点了嘛？”


    清晨，张飞提着两个大猪腿走进关羽家中小院，便看到他在院子里煮茶独饮。


    关羽手中捧着一本《春秋》看得津津有味，闻言，眯眼斜睨，蹙眉道：“怎么又送吃的过来？”


    张飞哈哈笑道：“阿姐让我送来的，说给周兄弟炖汤补补血气。”


    关羽闻言，微微颔首。


    他无所谓，但那位救回来的小兄弟是得补补，血流太多了。


    跟随周仓上山打猎的那两个人，等他们寻过去的时候，人已经彻底凉了。


    按照周仓的意思，关羽直接将二人埋葬在山中，无碑无墓，只有一个小土堆。


    至于周仓，据说无父无母，既然要跟着他混，就跟着吧。


    现在关羽乃是吕布麾下最得器重的火炮将军，随着队伍不断壮大，正是缺人的时候。


    张飞将猪腿交给正在洒扫的丫鬟，而后坐在关羽跟前。


    “二哥，你这手上的伤，不妨事吧？”


    张飞看向关羽用纱布包扎起来的手掌，那日他可是亲眼所见，手指骨头都刺破血肉了。


    关羽闻言，微微摇头，说道：“不妨事，华神医说休养百日即可，左右刚好过完年。”


    张飞这才松了一口气，火炮操作讲究一个‘稳’字，关羽若是留下什么后遗症，以后怕是要麻烦了，好在无甚大碍。


    】


    “那就好，你说你也真是的，救人就救人，还差点把自己的前途搭进去。”


    听着张飞的‘数落’，关羽心中一暖，知道这小子是在关心自己。


    “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只觉得那熊罴不过尔尔，只是最后一刀没把握好力道，一刀刺在那畜生嵴骨上，幸甚，只是一点皮肉伤。”


    张飞嘿嘿一笑，从怀里摸出一本《大汉龙虎榜》，道：“二哥说得轻松，那熊罴可是那一带的山大王，好家伙，七八个汉子废了好大劲儿才将它抬回城里。”


    关羽愣了愣，侧目一瞥，不由得被这一期的封面吸引了注意力。


    只因为这封面的插画，画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关羽关云长，当然，还有那头巨大的熊罴。


    关羽老脸一红，别人上‘热搜’都是因为战功，他倒好，杀了一头熊就上了热搜。


    张飞见状，笑着说道：“方才一路走来，听得最多的就是二哥猎熊的话头，大伙儿都说二哥厉害，要不是受了伤，今年的武道大会没准能一举夺魁呢。”


    关羽捻须应道：“不过是杀了一头熊罴，算不得什么的，路人没有见识，你还不懂吗，不说别人，便是你对上这熊罴，也是手到擒来。”


    张飞哈哈一笑，谦虚的说：“那不一定，别人俺是不知，但俺肯定打不过二哥，估计也就跟这熊罴五五开吧。”


    “三弟自谦了。”


    关羽轻笑一声，而后问道：“说吧，这么早过来，不会真的是给我送猪腿的吧？”


    张飞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


    沉默了一会儿。


    张飞才开口说道：“二哥，听俺姐说，杜丽娘已有两月身孕了。”


    关羽闻言一怔，手里的《春秋》当啷落地。


    张飞见状，急忙弯腰捡起放在一旁，抬眼看向关羽，发现二哥脸色阴沉，很是难看。


    犹豫片刻。


    张飞开口劝说道：“二哥，大丈夫何患无妻，且不说那杜丽娘嫁做人妇，便是这城中富户以及官员，只要二哥放出话来，那些个大家闺秀排着队让你挑呢。”


    关羽凤目抬了抬，看向晴朗的天空，冬日的暖阳照在身上，似乎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


    沉默半晌。


    关羽幽幽说道：“过完年，我也三十有一了，罢了，罢了……”


    张飞张了张嘴，想要安慰。


    关羽抬手打断了他，接着说道：“其实早年我有一妻一子，只是因为杀了人犯了事，生怕连累他们，这些年一直没有回解县寻亲。”


    张飞一听，蹙眉道：“解县，那不就在河东境内？二哥为何不去寻找一番？”


    关羽摇头解释道：“谁说没有找过，当年跟随大哥四处招兵买马的时候，我也曾去寻过，只可惜，寻了一番找不到人，听街坊们说，自我走后不久，她们娘俩也离开了县城，至今下落不明。”


    张飞神色一敛，这个年代想要找个人不容易，若是错过了，很可能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关羽见他一脸失落，突然笑了起来。


    张飞一脸不解。


    关羽则是拿起桌上的《大汉龙虎榜》，道：“之前没有法子，今日才想起来，或许此物能助我一臂之力。”


    张飞一听，先是愣了愣，随即眼前一亮，拍着手说道：“对啊，二哥可以刊登寻人启事！”


    关羽微微一笑，点头应是。


    ···


    另一边。


    刚刚新迁入户的赵府。


    赵风提着长枪在院子中训练臂力，门廊下一清丽女子侍立静观。


    几缕暖阳透过门廊前的蒲席招进来，映射在少女明媚的双眸中，倒映着赵风如磐石般的身姿。


    良久过后。


    赵风收功站定，少女见状，急忙送上香巾，为其擦去身上的汗珠。


    “我自己来。”赵风不太习惯被人这么伺候，伸手要去拿毛巾。


    不想女子巧妙的躲过，笑着贴上前来，温婉说道：“还是让妾身来吧。”


    赵风无奈点头，安心受着。


    “子龙那小子那没起来吗？”


    “小叔叔昨夜喝了大酒，就让他多睡一会儿吧。”


    少女一边拧干毛巾上的汗渍，一边示意身后的丫鬟赶紧送上温补的汤药。


    赵风一饮而尽后，蹙眉道：“子龙也不小了，前些日子，马氏和樊氏都透露过结亲的想法，如今你是我赵氏大娘子，这些事儿你要多操心才是。”


    少女闻言，双颊微微染上红晕，点头道：“夫君放心，回头妾身就去打听两家妹妹的家教。”


    赵风满意的‘嗯’了一声。


    彭！


    陡然一声异响从后院传来。


    赵风脸色一变，提起长枪就朝后院冲去。


    只是他还没有跑出多远，就听到一声英气的娇叱：“赵子龙，你若是敢负我，我就先杀了你，然后再死在你面前。”


    赵风脚步一顿，满脸黑线的站在西苑门口，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不多时，就看到赵云穿着一件长衫，狼狈的从屋子里跑出来。


    身后跟着一个身穿绿袄，手持双刀的女子。


    不是马腾之女马云禄，还有谁？


    “马云禄，你疯了不成，我睡得好好的，你一个待嫁女子，怎么敢偷偷进我一个男子的住处？”


    赵云赤脚踩在雪地上，冻得他连连打哆嗦，身上就一件单衣，紧紧裹着也还是觉得冷。


    马云禄横眉冷对，气急败坏的问：“说，你是不是要娶樊家的小娘子？”


    赵云昨夜喝了一顿大酒，揉了揉太阳穴，蹙眉道：“什么樊氏小娘子，你说什么呢？”


    马云禄以为他在装傻，提着双刀就冲杀了过去。


    “装，我让你装，赵子龙，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说好非我不娶的。”


    马云禄师从父兄，一手双刀舞得虎虎生风，虽然刀刀凌厉，却又巧妙避开赵云要害。


    赵子龙躲了几步，最后竟然直直站在原地，任由马云禄噼砍。


    院门外的赵风见状，急忙要去搭救，身后一双玉手却是将他拉住。


    “夫君且慢。”


    赵风被这么一拦，搭救已经是来不及了，焦急的看向马云禄砍向弟弟的双刀。


    然后，下一幕，却是把赵风这个硬汉子整不会了。


    扑通一声，马云禄丢掉双刀，直接扑进赵云的怀中。


    “呆子，你这个呆子，你为何不躲，要是真的伤了你怎么办，你气死我了。”


    赵云一把搂住马云禄，满眼温柔的看着怀中的泪人，好笑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伤我，既如此，我又为何要躲，倒不如让你砍上几刀，只要你能开心便好。”


    “坏人，你就会说好话哄我。”马云禄又哭又笑，双手在赵云胸口轻轻捶打。


    见到这一幕，赵风愣了愣，拉着妻子赶紧离去。


    “这小子，哪里学来的这些小把戏，一套一套的。”


    “噗嗤，夫君，小叔叔有这样的本事挺好的，也省得夫君去操心了不是。”


    赵风尴尬一笑，想想也是。


    反正这小子总是要娶妻的，这马云禄乃是马腾之女，其兄马超还是自己的半个弟子，马赵若是能够结成亲家，倒也是一桩美事。


    不多时。


    餐厅。


    赵云身穿白貂锦裘，英姿勃发的走进来，身后跟着亦步亦趋的马云禄。


    见到赵风和颜夕，赵云恭敬一礼，“问兄安，问嫂嫂安。”


    赵风没好气的‘嗯’了一声，看向满眼娇羞的马云禄，客气道：“一起坐下来吃点吧。”


    马云禄急忙抱拳道：“见过赵都统，见过赵夫人，云禄不请自来，有失礼数，望请恕罪。”


    颜夕起身走过去，将她牵手入座，温婉笑道：“左右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快坐。”


    “谢谢夫人。”马云禄嘿嘿一笑，也不客气。


    因着马超的关系，她跟赵风也算是熟悉，她这个人本就是大大咧咧，得到原谅后，立马就释放了天性。


    等赵云也坐下后。


    赵风冷冷瞪了一眼弟弟，沉声道：“回头你嫂嫂就会带人去马家问礼，这段时日，你们俩就不要再见面了，免得失了礼数，让人看笑话。”


    虽然是对着自己弟弟说，但这句话是说过马云禄听到。


    中原婚礼风俗便是如此，不比西凉随意，洞房花烛夜之前，未婚夫妻是不能见面的。


    “我知道了。”赵云一脸认命的样子，拿起油条啃了一口。


    颜夕则是拉着马云禄，给她传授风俗习惯，免得马云禄犯了忌讳。


    得知不让两人见面，是为了成亲，马云禄又是娇羞又是激动，红着脸蛋连连点头。


    饭后。


    赵风吩咐管家派马车，送马云禄回家。


    而后叫上赵云，来到了城北的定军坊。


    ···


    “子虎，子龙，你们兄弟二人可算是来了，快快进屋。”


    议事厅中，许定坐在上首的位置，手里按着一张带着墨香的白纸。


    坐在左侧上首的荀或笑着说道：“这份名单诸位都看看，倘若有更好的建议，皆可畅所欲言。”


    几个文书打扮的青年，将刚刚抄录好的纸张依次分发了下去。


    “不知卫君可曾看过？”有人突然开口问道。


    荀或闻言，笑着摇了摇头，道：“卫君尚在蜀地，一时半会赶不回来，这份名单是荀某与田司徒一同拟定的。”


    坐在右侧上首的吕布蹙眉道：“这一下子要从我们手里挑拨这么多精锐，着实让本王有些意外，明年开春，本王还想继续西进，正是用人之际啊。”


    荀或闻言，笑而不语。


    倒是坐在一侧的徐庶笑着说道：“梁王殿下无需担忧，明年我们定军坊会加大火器的供应量，足以弥补人手不足的问题。”


    吕布闻言，看向身后的关羽。


    关羽眯了眯凤目，并没有做过多的表示，但他心中的激动心情，是无法掩饰的。


    张辽则是蹙眉道：“不知此番要将吾等调往何处成军？”


    几个被写上名单的将士都是好奇的看向首位的许定。


    许定捻须一笑，神色澹然的说道：“西军北上，并入玄武军，北军南下，并入青龙军，东军入巴蜀，加入朱雀军，而南军则是西进，并入白虎军。”


    话音刚落。


    吕布、徐晃、吴则（孙策大舅）、黄忠，四人都是脸色微变。


    许定似乎料定他们会有如此反应，接着说道：“轮值周期为三年，三年后，再从各军抽调一支精锐，依此法再行调派。”


    吕布浓眉紧蹙，此时他再傻也知道，这是不想让他们培养心腹的阳谋手段啊。


    好生高明。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卫君的意思，但此番若是顺利执行下去，他们四个异姓王的兵权无疑会大大削弱……


    吕布看向徐晃三人，除了吴则有些脸色发白以外，徐晃和黄忠都是一脸的澹然，仿佛手上的兵权被削弱，对他们来说无关痛痒一般。


    仔细想想也是，徐晃和黄忠本就是卫君最信任的将领，他们忠于卫君，甚于自己。


    一念及此。


    吕布知道自己再有什么异议，也是无力回天，倒不如安心受了。


    反正自己女儿也嫁给了卫君，他总不至于让自己太过吃亏吧。


    就像刚刚徐庶说的，人手没了，火器来补，这应该就是卫君给他们的补偿了。


    “诸位若是有异议，可以现在提出来，否则军令下发，便不得更改了。”


    “本王无异议。”吕布咬牙应道。


    徐晃和黄忠同样没有异议。


    吴则可怜巴巴的看着三人，起身朝许定拱手一礼，道：“事关重大，吴某无法决断。”


    许定看了一眼吴则，幽幽说道：“吴王肯定不会反对的，你负责在文书上签字便是。”


    吴则轻叹一声，俯首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