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从游戏到游戏

天空燃烧，大地崩裂，魔神咆哮。


    持续十年的全息游戏《暗黑之心》终于走到了尽头，玩家们前赴后继冲向毁灭之王，谱写最后的辉煌。


    “巴尔！”


    韦恩怒吼一声，巨斧【死亡呼吸】劈落，斩下了毁灭之王巴尔的头颅，夺得最后一击，不由仰天长啸，宣泄着心中的快意，以及惆怅。


    《暗黑之心》绑定身份证，一个人只能创建一次账号，死亡即结束，从最初的数亿玩家到最终的数千玩家，活下来的每一个人都在里面投入了大量的精力，产生了真正的情感和难以忘却的回忆。


    而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不！还没结束！巴尔还没死！”


    三个声音在呐喊，韦恩一听就知道，是野蛮人的三位远古英灵。


    “以亚瑞特圣山之名，韦恩，你可愿立下誓言，继续征程，杀死巴尔？”


    韦恩毫不犹豫的响应：“圣山在上，我愿意！”


    轰，世界之石大殿崩塌，一切归于黑暗。


    ……


    韦恩在颠簸中醒来，十年的暗黑生涯让他快速反应，滚地起身，双手操斧，攻防一体。


    但他双手摸了空，身体也没能控制好，噗通一声撞到了车厢上，外面立刻响起马匹的嘶鸣。


    韦恩脸色骤变，【死亡呼吸】没了，另一把巨斧【最后希望】也没了，头盔、铠甲、手套、战靴、腰带、项链、戒指……全没了！


    更让他震惊的是，他的身体也不对，《暗黑之心》是全息游戏，完全真人形象，他姓韦名恩，华夏人，18岁进游戏，如今28岁壮年，可现在这双手明显嫩的多，肤色也不对，他竟然换了一个身体！


    不等他细想，一个银发少女冲进了车厢，急切呼唤：“哥哥，你醒了！”


    “我……谁打你？”


    韦恩咆哮怒问，只见少女右脸五道红杠，脸颊高高肿起，让他愤怒欲狂、心痛欲碎。


    不对！


    韦恩心中剧震，他竟然能听懂和说一门从没听过的语言，竟然认识这个素昧平生的少女，并为之愤怒、心痛，她是……


    “艾莉丝！”


    韦恩叫出少女的名字，触动了心灵，脑中闪过无数画面，与他原本的记忆融合在一起。


    原来如此，本以为《暗黑之心》游戏还有隐藏剧情，他满怀使命感去追杀巴尔，结果却穿越到另一个世界，成了一个也叫韦恩的十五岁少年。


    更让他吃惊的是，少年记忆中的世界很像他玩过的另一款游戏《诸神之战》，他竟然从一个游戏穿越到另一个游戏！


    而且现在不是游戏状态，是真正的穿越，否则他不会凭空多出十五年记忆。


    圣山在上！


    韦恩在心中呼唤亚瑞特圣山之名，这是《暗黑之心》野蛮人的圣地，也是野蛮人玩家呼唤系统界面的口令，遭逢大变，他下意识的寻求系统的帮助。


    伴随着一声只有他能听到的远古呐喊，系统界面显示在他眼前：


    姓名：韦恩


    种族：人类


    年龄：15岁


    属性：力量8、敏捷8、体质8、智力16、感知18、魅力14


    生命值：5/5


    经验值：0


    职业：无


    专长：讨价还价（估价+2，唬骗+2）


    技能：估价4、唬骗4、交涉4、察言观色4、搜集信息4、文书解读4、驯养动物4、理解动物4


    语言：通用语、兽人语、矮人语、龙语


    韦恩目瞪口呆，这不是《暗黑之心》的系统界面，这是《诸神之战》的界面，这属性和野蛮人天差地远。


    《诸神之战》中，普通人类成年后的六项基本属性平均在10到11，他的力量、敏捷、体质竟然只有8，真是弱不禁风。


    后三项属性却相当不错，魅力是术士、吟游诗人的关键属性，如果他往这个方向发展，魅力14可以让他成为一个中等水平的术士或者吟游诗人。


    智力是法师的关键属性，智力16可以让他成长为较高级别的法师。


    感知是牧师和德鲁伊的关键属性，感知18，他若选择成为牧师或德鲁伊，前途无量。


    韦恩喜欢野蛮人，从小到大玩的各种游戏只要有野蛮人职业，他必选野蛮人，虽然在严峻的现实面前不是不能变通，但属性界面的最下方，赫然是两条任务：


    最终任务：【神圣誓言】，杀死巴尔，这是你向圣山立下的神圣誓言！


    当前任务：【就职】，以圣山之名，你必须就职野蛮人，限期三日完成。


    有这条当前任务，韦恩别无选择，可这见鬼的属性，做野蛮人前途无亮啊！


    不但属性差，专长和技能也不对，除了【驯养动物】是野蛮人的本职技能，其他都和野蛮人无关，其中【理解动物】和【文书解读】更是正常野蛮人不可能学会的技能！


    圣山在上，以这种属性和技能，走正规途径是无法就职野蛮人的，除非……


    “不，没、没人打我，我不小心撞到脸。”


    艾莉丝慌乱的声音惊醒了韦恩，她用手遮掩脸上的掌印。


    这蹩脚的谎言不但骗不了韦恩，还被人当场揭穿：“我打的！”车厢门帘拉开，露出外面魁梧大汉的身影，一脸怒容。


    “克鲁尔大叔！”


    韦恩一愣，少年的记忆中，克鲁尔虽然一直看不起他，但对艾莉丝不错，怎么会重重的打艾莉丝耳光？


    克鲁尔怒道：“她竟然将四个治疗术全部用在你身上，难道不该打吗？”


    韦恩哑口无言。


    他们来自遗弃之地的红狼部落，部落中绝大多数是野蛮人或者想要成为野蛮人——野蛮人并非种族概念，而是一种战斗职业，更准确的称呼是狂战士，但无数年来，人们已经习惯叫野蛮人了。


    除了野蛮人，红狼部落也有极少数例外，比如艾莉丝，她是一级萨满，红狼部落仅有的两个萨满之一。


    韦恩也是例外，他不是职业者，原本少年的梦想竟然是成为一名商人！


    商人也是一种职业，但通常说的职业者是拥有强大战斗力的职业，比如野蛮人、战士、法师、牧师，在《诸神之战》中这些被称为主职业，而无关战斗力的职业被称为副职业。


    红狼部落以野蛮人为荣，萨满有着法术尤其是治疗术，能得到大家的尊敬，但商人？


    如果是野蛮人兼职商人，或者萨满兼职商人，那也就算了，可韦恩身体虚弱做不了野蛮人，也没通过萨满的考验，只能做一个单纯的商人，在部落中的地位可想而知，除了妹妹艾莉丝，没人看得起他。


    当然，韦恩也是有用的，因为具有商业才能，部落让他参与贸易。这次红狼部落的商队去黑石城贸易，在韦恩的努力下，大赚一笔，满载而归。


    但在归途中，他们受到了大群地精的伏击！


    商队死伤惨重，毫无战斗力的韦恩被地精一锤打倒，原本少年的记忆到此为止。


    或许原本的少年已经死了，才被他取而代之。


    现在看来，商队突围成功了，但伤者肯定不少，后面可能有地精的追兵，应当优先治疗受伤的野蛮人，尽量恢复战斗力，以备接下来的战斗，而不是治疗毫无战斗力的韦恩，就算治疗韦恩，也不该将仅有的四次治疗术全部用在韦恩身上。


    站在客观公正的立场上，艾莉丝确实该打！


    但韦恩不能这么想，虽然对自己多出一个妹妹感到别扭，但受到融合记忆的影响，他还是认这个妹妹的。


    不管艾莉丝犯了多大的错误，都是为了救他，别人可以指责、打骂艾莉丝，唯独他不可以。


    克鲁尔还在怒吼：“要不是她胡来，埃利奥、达尔洛、伍德曼至少能救活一个！”


    艾莉丝低下头，咬着唇，眼中含着泪水，脸上有着悲伤、愧疚的表情，但没有悔意，大家都很重要，但哥哥更重要。


    “艾莉丝。”韦恩心中怜惜，牵住艾莉丝的手，将她拉到身后，自己直面克鲁尔的愤怒，“克鲁尔大叔，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还没脱离危险吧？”


    克鲁尔怒容一滞，点头道：“科洛奇、杜梅特、科尔巴不可能拖住他们太长时间。”


    他们能突围，全靠科洛奇三人留下断后。


    韦恩心中充满敬意，他们是怀着必死的觉悟断后的，尤其是科洛奇，他地位最高，却主动留下，甘愿牺牲，真是伟大。


    这次商队中，只有科洛奇和克鲁尔是二级野蛮人，科洛奇不在，克鲁尔就是头领，艾莉丝虽然是萨满，但在野蛮人部落，萨满虽受尊敬，却没领导权。


    克鲁尔一脸严肃：“不能光逃，必须引开追兵，小子，虽然我认为你不该优先得到治疗，但你恢复过来也不是坏事，你至少有一个长处，比我们更擅长控制马车。”


    韦恩不仅会【驯养动物】，还能【理解动物】，能更好的指挥拉车的马匹。


    “不！”


    艾莉丝尖叫起来，克鲁尔竟然让毫无战斗力的哥哥引走敌人！


    克鲁尔咧嘴一笑，身形一动就到了艾莉丝背后，一掌劈在颈后，艾莉丝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韦恩眼睛一眯，这是《诸神之战》中1级野蛮人的能力【快速移动】，速度提升33%！


    而在《暗黑之心》中，野蛮人要到24级才有技能【高速移动】，当然，两个体系不同，《诸神之战》常规等级只有20级，《暗黑之心》则是99级。


    韦恩没有过激反应，克鲁尔只是打晕妹妹，打晕是为了方便带走。


    韦恩也不认为克鲁尔是以艾莉丝为人质，胁迫他去引走敌人，少年记忆中的克鲁尔不是这种卑劣无耻的人。


    “维纳尔。”克鲁尔一声招呼，维纳尔出现在车厢门口，“艾莉丝交给你了，你带着大伙藏入前面树林。”


    克鲁尔回头看着韦恩：“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去，我要求你牺牲，但你不会孤单一人上路，我会陪你一起去，我会战斗到最后一刻，死在你的前面。小子，感到荣幸吧！”


    韦恩嘴角展开，露出一丝笑容，克鲁尔和之前的科洛奇一样，在需要牺牲时，喊的是“跟我上”，而不是“给我上”，所以即便克鲁尔要求他去死，他也不会憎恨。


    引走追兵当然危险，但对韦恩来说，也是一次机会。


    “克鲁尔大叔，我认为我一个人就够了。”


    “少说废话，这事轮不到你决定。”


    “不，突然出现那么多地精，必有大事发生，在这样的关键时刻，部落需要您的力量，您不能轻言牺牲。”


    二级野蛮人在《诸神之战》中只是最底层的职业者，但这里是遗弃之地，在游戏中算是新手村，二级野蛮人已经是红狼部落的顶级战力了！


    红狼部落也曾出现过三级野蛮人，但这样的“大人物”又怎会窝在遗弃之地这种小地方？早就离开部落，去更广阔的天地冒险了。


    科洛奇已经牺牲了，若再没了克鲁尔，红狼部落会一蹶不振。


    “我一个人就可以引走敌人，大叔您这么重，只会减慢马车的速度。”


    “你……”克鲁尔龇牙咧嘴，一脸怒容。


    维纳尔却说道：“克鲁尔，我觉得这小子说的有道理，你又不擅长控制马车。”


    控制马车的技能是【驯养动物】，虽然不少野蛮人会，但不是所有的野蛮人都会，克鲁尔就不会。


    克鲁尔渐渐收起怒容，盯着韦恩看了几秒，哈哈大笑：“小子，一直把你当废物，我得给你道歉。那好，就交给你了，小子，不，韦恩，我会记住你的！”


    他用力拍了拍韦恩的肩膀，拍得韦恩肩膀酸痛，暗恨自己的关键属性偏低。


    “维纳尔，通知大家，准备下车。”


    “慢着。”韦恩看着克鲁尔，竖起一根手指，“我有一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