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刘渊派来的使者

    在外交战场上百战百胜的苏鼎苏大夫这次终于吃到了一个败仗，没能劝说以苏愉为首的凉州晋军举州投降，只能是灰溜溜的返回关中复命。


    也还好，张志不仅没有责怪苏大夫的无能，相反还安慰道：“不奇怪，晋贼毕竟还有七州之地，在整体实力上仍然远胜我们大汉军队，凉州的晋贼军队觉得他们还有希望，当然不会轻易向我们投降。劝降没能成功不能怪你，不用放在心上。”


    “多谢后将军体谅。”苏大夫赶紧道谢，又主动说道：“后将军，还有件事得向你禀报，苏愉匹夫他们虽然拒绝了下官的劝降，但是他们还是对我们援助粮草的事一再道谢，另外凉州的晋贼士卒也无比喜欢吃我们送去的粮食，所以对下官也特别友善，将来如果时机成熟，后将军想再次劝降，下官愿意再去凉州。”


    “呵呵，难得苏大夫主动请缨，看来凉州那些晋人士卒对苏大夫确实不错。”张志笑笑，说道：“再次劝降的事等以后吧，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赶紧把关中彻底消化，然后再考虑劝降或者直接用武力光复凉州。”


    汉军也确实需要时间彻底消化关中地区，把晋军主力驱逐到了潼关以东之后，虽说在汉军的威逼利诱下，冯翊、北地、新平和安定等郡纷纷都易帜归汉，让汉军在名誉上基本控制了关中地区，然而却又马上暴露了汉军的兵力不足和人才储备不够的弱点，逼得张志只能是让大部分的晋廷地方官继续留任，这些人忠诚度严重不足的同时，汉军对基层的控制力度也受到了巨大影响。


    鉴于这一情况，张志还被迫在冯翊郡治临晋逗留了一段时间，一边用武力警告被迫投降的冯翊官员和地方豪族，一边在已经几十年没有遭遇战乱的冯翊扩编军队，同时在蒲坂津派驻军队，监视河东晋军，然后又把冯翊太守换成了自己从益州带来的汉军老人后，张志才带着汉军主力和新提拔为雍州别驾的冯翊太守返回长安主持大局。


    不过还好，欺软怕硬永远都是人的天性，看到凶神恶煞的汉军硬是将晋军驱逐出了关中地区后，绝大部分拖家带口的关中豪族还是选择了与汉军合作，除了乖乖献上大量人口帮助汉军扩军备战外，许多的关中世家子弟还纷纷主动投靠汉军请求收录，让汉军获得了许多的文武人才，其中还不乏一些值得培养的好苗子。


    期间就连中原的世家大族都悄悄掺了一脚，看到汉军基本控制了关中地区，一些河东、河内和司隶的世家子弟也悄悄跑到了关中投靠汉军，其中还包括颖川荀家、弘农杨家与河东裴家的名门子弟，虽然都只是旁支庶子，无法真正代表这些名门世家的立场，却也照样证明了中原的名门世家已经开始偷偷的两面下注，预防万一。


    甚至就连太原王家都不例外，汉军在关中的扩军工作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一个叫做王祥，算是王浑远房堂侄的太原王家子弟，就悄悄的专程从太原跑到了长安投靠汉军，还给张志带来了一个重要情报——匈奴质子刘渊已经带着司马炎的诏书回到了并州，发动匈奴五部的部民组建军队，准备南下协助晋军攻打汉军。


    张志也十分重视太原王家送给自己的这份见面礼，当天就在军事会议上公开了这件事，汉军文武听了无不大怒，纷纷骂道：“无耻晋贼，华夏内战竟然引来匈奴帮忙，简直就是引狼入室，开门揖盗。”


    “不奇怪，司马家族历来就是礼义廉，没有最后那个字。”张志随口嘲讽，又说道：“如果不出太大意外的话，晋贼下次出兵攻打关中，肯定是两路并进，同时从潼关和蒲坂津进兵，甚至还有可能调动凉州的军队参与夹击我们，让我们首尾难顾，关于这一点，不知众位有没有什么良策应对？”


    “后将军不必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赵全自信满满的说道：“潼关和蒲坂津一个是天险坚城，一个是黄河渡口，都可以长期坚守，贼军如果两路杀来，我们就用偏师先挡住其中一路，用主力干掉一路，然后再掉过头来干掉另一路。至于凉州那边，叫爨大兄暂时挡住，等我们腾出手来再给他们帮忙。”


    汉军文武纷纷附和，都认为应该采取各个击破的战术应对晋军的两路进攻，张志微笑点头，说道：“不错，对待贼军的两路进攻，我们是应该采取各个击破的战术，但是众位，你们考虑过这个问题没有？倘若晋贼那边识破我们的战术意图，采取用其中一路牵制我们主力，让另外一路强攻我们偏师的战术，我们当如何是好？”


    张志这个问题问住了汉军文武，阎宇也说道：“是得防着这一点，现在我们的关中军队虽然已经扩编到了九万多人，但其中三多人不是降卒就是新兵，战斗力难有保证，倘若贼军采取牵制我们主力同时强攻我们偏师的战术，我们的偏师确实很难应对。”


    汉军文武努力盘算，然后杨稷开口说道：“后将军，这么办行不行？潼关以西的崤函道地势狭窄，不利骑兵作战，晋贼军队又是远道而来，需要时间深沟高垒才能抵挡我们的强攻，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在贼军两路杀来时主动出关，与中原来的贼军决战于半道？”


    “很难。”张志摇头，说道：“见我们主动出关，中原贼军肯定会明白我们急于求战，也肯定会马上就地立营，建立坚固营地抵挡我们的进攻，让我们难以获得速战速决的机会。”


    “还有。”张志又补充道：“明白告诉你们，其实我非常想先干掉从并州北部来的匈奴杂胡，因为我们如果先去对付了晋贼的中原主力，给了草原强盗乘机杀入关中的机会，那么等于就是往我们的家里放进了一群饿狼，后果根本就不敢想象。”


    汉军文武纷纷点头，阎宇则又说道：“后将军，计谋你最拿手，既然你想先干掉匈奴杂胡，那你能不能想个办法，让晋贼那边逼着匈奴杂胡主动进兵，和我们在蒲坂津打一场决战，那个战场，可是十分适合半渡而击的。”


    “阎老将军，你这不是为难我？”张志苦笑回答道：“我又不是神仙，怎么能凭空想出办法让晋贼逼着匈奴杂胡主动进兵？”


    “后将军，努力试一试嘛。”阎宇鼓励道：“晋贼和匈奴杂胡肯定不是铁板一块，晋贼引狼入室把匈奴杂胡找来帮忙，也肯定存着想让我们和匈奴杂胡打得两败俱伤的心思，逼着匈奴杂胡主动进兵也对晋贼有利，我们只要抓住这点下手，不会想不出办法的。”


    张志也确实擅长计谋，听了阎宇提供的思路觉得有理，再仔细盘算了片刻后，一个鬼主意就突然出现在了张志心头，然后张志把自己的想法打算说出后，汉军文武也顿时轰然叫好，都说此计可行，张志也立即着手安排此事，很快就布置妥当。


    再接着，议完了事汉军文武纷纷散去后，张志又把阎宇单独留下，向他吩咐道：“老将军，河东那边的事是由你负责，你赶紧安排密使潜往河东，去和已经与我们搭上线的诸葛显联系，把晋贼已经向匈奴杂胡借兵的消息告诉他们，叫他们暂缓起事，等匈奴杂胡到了蒲坂以后再考虑动手不迟。”


    “后将军所虑极是，现在是不能催着诸葛显他们动手。”阎宇立即明白了张志的意思，点头说道：“匈奴杂胡很快就会大举南下，诸葛显他们如果起事过早的话，不但几乎没有希望得手，还会给匈奴杂胡干掉他们为晋贼立功的机会。也只有等匈奴到了蒲坂再动手，他们才有希望成功，还可以帮着我们切断匈奴的粮道。”


    “老将军真知我肺腑。”张志称赞了一句，然后催促阎宇赶紧派人联系，以免贻误了大事。


    …………


    几天后，一件引人注目的事情突然在长安城中发生，汉军的镇北将军阎宇，竟然亲自率领一支仪仗队，敲锣打鼓的来到了长安城内的一家客栈中，把一个匈奴胡人打扮的男子请出客栈，又和他同坐一辆彩车返回雍州刺史府与张志见面，张志也亲自出门迎接了这名匈奴胡人的到来，客客气气的把这名匈奴胡人请进了刺史府中落座。


    这一异常情况当然马上引起了晋军细作的注意，为了弄清楚那名匈奴胡人的身份和来意，晋军派到长安城中的细作间谍立即开足了马力四处收集情报，也很快就通过各种渠道打探了事情真相——这名匈奴胡人，竟然是匈奴左贤王部派来与汉军联系的使者！而且还听说是匈奴左贤王刘豹之子刘渊的心腹！


    至于刘渊为什么派人来和汉军联系，晋军细作却无论如何打探都探听不到消息。


    不过这也足够了，汉军拿下了汉中之后，距离匈奴五部的居住地本来就已经不是很远，匈奴五部又一直是并州的一颗不定时炸弹，所以即便不知道晋廷已经向匈奴借兵，晋军细作还是想尽了办法把这个重要情况迅速送回了司隶境内，送到了驻扎在弘农城下的羊祜和王浑等人面前——时间和距离的关系，东莞王司马伷还没来得及到弘农上任。


    “离间计！很明显是离间计！”


    张志的诡计被足智多谋的杜预和王濬一眼识破，也被刘渊的干爹王浑一眼识破，然后王浑还向羊祜打保票道：“羊府君放心，刘渊的为人我了解，他对我们大晋朝廷历来就是忠心耿耿，绝无可能私下派人和伪汉贼军私下联络，这摆明了是张志逆贼在虚张声势，栽赃陷害刘渊。再说了，刘渊如果真派人和张志逆贼秘密联络，张志逆贼肯定要封锁消息才对，又怎么可能会故意放出风声，让我们知道这个重要消息？”


    “难说，也有可能是张志逆贼在故意逼反刘渊。”


    别看自己姓胡，胡烈却对胡人历来比较警惕仇视（史实），指出道：“还有这么一个可能，刘渊真的派人和张志逆贼秘密联系，意图达成什么私下交易，张志逆贼不想被刘渊利用，又反过来想利用刘渊牵制我们的并州军队，给他夺取河东创造机会，所以就故意公开消息，让我们知道这件事。当年诸葛村夫，也是用这一招利用的孟达。”


    “老胡，你不要胡说八道！”王浑一听急了，赶紧说道：“你不要听风就是雨，瞎猜乱想，你要相信我，刘元海真的对我们大晋忠心可鉴日月。”


    “玄初，我信得过你，但我信不过刘渊。”


    胡烈回答得很直接，羊祜则苦笑说道：“王将军，胡将军，你们不要争了，这件事我们还是先禀报朝廷和东莞王，请他们做出决定吧。”


    “不能禀报。”王浑一听急了，口不择言道：“我们的陛下本来就多疑，他如果听到了这个消息……。”


    “咳，咳。”


    羊祜赶紧咳嗽，用眼色提醒王浑注意正在旁边的司马骏和司马仑，王浑醒悟，赶紧闭上自己的臭嘴，司马骏则是皮笑肉不笑，说道：“都说王玄初把刘元海当做子侄看待，现在看来，还真是传言不假。”


    王浑赶紧请罪，司马骏则转向羊祜说道：“羊府君，兹事体大，刘渊既是异族，又奉圣旨征召五部兵卒准备参与平叛，即将手握兵权，如此大事最好还是向朝廷禀报一下。”


    “那是当然。”羊祜含笑答应，然后才在心里说道：“刘元海，是你自己倒霉，被张志这个奸贼盯上，以后你有得好日子过了。”


    王浑说司马炎多疑这点还真没冤枉司马炎，收到了刘渊派遣密使与汉军联系的消息后，还算有点警觉性的司马炎果然马上就生出了疑心，除了决定给刘渊派去一个监军外，又单独对刚刚赶到洛阳的司马伷交代道：


    “三叔，到了关中后，一定得逼着刘渊先动手和伪汉贼军决战，只要能够削弱伪汉贼军，为你收复关中创造机会，你就是把匈奴五部的兵马全部拼光都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