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嗒嗒——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正在渐渐逼近。
忘语府主面带微笑地转过头来。
站在这个近乎可以俯视整个府邸的位置。
他豪迈地说道：“朋友，你觉得我这地方如何？”
“在这里我无所不能！我就是掌管所有鬼的王！”
“那阳间虽说热闹繁华，但人吃人的阶级可比阴间还黑暗。”
“不如留在这里，帮我打理这亡魂府？”
他似乎并不惊讶于吴亡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轻易避开楼下内府的那些厉鬼跟上来。
在忘语府主的视角看来。
面对如此众多数量的厉鬼。
对方的选择只有两个——
要么被撕碎吞食，要么选择无视它们。
现在能够走上来，显然是做出了第二种选择。
而选择后者的结果就是——会逐渐成为它们中的一员！
毕竟异常之所以称之为异常，不就正因为它和常理相悖吗？
当你不认为这是异常的时候。
最好思考一下。
是它真的不异常了，还是……你也成为异常的一部分了！
果然，在这个府邸之中就没有自己不能控制的事情！
哪怕这小子拥有灭杀厉鬼的能力也同样如此。
这里是阴间！
连鬼都要听从自己的指挥！
更何况是这个活人！
或许外府那些低贱的孤魂野鬼没看出来。
但在自己眼中，这家伙和小矮子体内的阳气就像是漆黑夜色中的太阳那般耀眼。
能够踏足阴间的活人啊。
忘语府主对他们两人还挺感兴趣的，所以才将其邀请至内府尝试同化。
可惜，现在只有这小子一个人上来。
想必那个小矮子没有选择无视异常被撕成碎片了吧。
至于另一个带着兜帽相貌平平的女鬼……
这种货色自己根本不感兴趣。
正当忘语府主还沉浸在如何让对方说出斩杀厉鬼的办法时。
吴亡突然噗呲一下笑了。
声音不大。
但侮辱性极强。
那种明显是带着讥讽之意的笑声让忘语府主感到一阵火大。
他笑什么？他有什么资格笑？
“本以为你是伊森派来试探我的，甚至我还考虑过你本人就是伊森的某种化身。”
“毕竟你俩实在是太像了。”
“除了关注度和无视异常方面的能力相似以外，尤其是那种把众生当作小丑仿佛游戏人间的态度。”
说到这里，吴亡眼底的讥讽更加明显几分。
【笑川断剑】缓缓从袖中滑出被攥紧。
他也朝着忘语府主的方向步步紧逼。
嘴上完全没有停下嘲讽地继续说道：“现在我确定了。”
“你也是伊森能力的受害者，你不仅忘却了他的存在，甚至被卖了还在帮他数钱，不停地替他处理掉来到这个地方的人。”
“眼下站在这里的小丑似乎有两个啊。”
“捏一捏你的鼻子吧朋友。”
“它好像变红了。”
吴亡的每一句话都让忘语府主感到火气更甚一分。
虽然他没有听懂这小子说的伊森是什么人。
但对方一直小丑小丑的称呼自己。
显然这不是什么赞美的词汇。
“大胆！谁给你的胆子在我的府邸如此口出狂言！”忘语府主眼中闪过一抹红光。
手上的羽扇朝着吴亡的方向由上至下的挥舞一次。
下一秒，周围的阴气仿佛形成一道道寒冷刺骨的无形刀刃。
冲着慢步紧逼的吴亡呼啸而来。
他却完全不闪不避。
任由那阴气构成的无形刀刃划过自己的脖颈。
在忘语府主看来，完全就是这小子来不及避开。
刚才说了这么一大堆嘲讽的话语。
没想到最终却是一只纸老虎。
真是可悲的小丑啊。
忘语府主的语气同样变得讥讽起来。
“放心，等你死后如果有望成鬼，我会把你的鬼魂拉入府内继续调教的！”
“你永远也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哒哒——
然而，吴亡没有回话。
回应忘语府主的只有他那坚定不移的脚步声。
这让对方的笑容渐渐凝固在脸上。
一抹冷汗从其额头流出。
“不……不对吧？”
“刚才阴气刀刃确实将他的脖子彻底切断了啊？”
忘语府主甚至都能看见吴亡身后地面上的破损痕迹。
很明显是某种攻击彻底击穿了吴亡透到地面上的。
但这小子为什么跟没事人一样？
他可是活人啊！
怎么会有活人的脖子被切断了还能正常行动的？
“当然有，上古战神刑天没听过吗？”
“就是可以拿胸罩当眼罩的那个。”
“实在不行还有高速公路上的路易十六也能正常行动，毕竟路上不能掉头嘛。”
吴亡微笑着朝他继续逼近。
速度依旧不快不慢。
可莫名的有种压迫感。
被看穿想法的忘语府主愣了一下。
心中竟然少有的升起一抹恐惧。
为什么这小子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继续笑，别停下，我想看看你能笑多久？”吴亡另一只没有拿剑的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开个玩笑（隐藏传说）】
【特效3（搞笑天赋）：可锁定最大十平方米范围内的所有目标，调整其“笑点”门槛，以便于对方看向使用者时，无论做出何等动作都会引发强制性夸张大笑】
忘语府主正准备说什么在气势上压回去时。
张开嘴却发出诡异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为什么我会哈哈哈！”
“停下！哈哈哈！你做了什么哈哈哈！”
他开始真正意义上感到不安了。
因为这小子的每一步都走在自己掌控之外。
甚至他说让自己笑，自己就开始大笑。
这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未知，才是最恐怖的。
眼前这般画面让任何人看见都会觉得诡异无比。
狂笑的鬼，脸上充斥恐惧。
平静的人，眸中饱含疯狂。
哒哒——
吴亡的脚步声就像是从地狱传来的丧钟。
让忘语府主再度挥动手中羽扇。
这一次的力度显然更大更咬牙切齿。
与之配对的阴气也形成得不再是无形的锐利刀刃。
反倒是如泰山般沉重的压力径直落下。
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镇住不得动弹。
他相信在这等阴气的镇压下。
哪怕这小子没有被当场碾成肉泥，起码也无法闲庭信步地往前走了吧！
在这个府上能够如此惬意的存在。
只能是自己！
轰隆——
然而，当阴气泰山镇压下来的瞬间。
忘语府主正在狂笑的脸上变得更加煞白。
他发现面前竟然空无一人！
对方原地消失不见了！
“妹妹你在狙谁呢？上勾拳来咯。”吴亡调侃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吓得忘语府主一激灵。
感受到一阵拳风真的由下至上的从自己下巴处传来。
随即狼狈不堪地向侧方滚开。
与吴亡拉开距离后抬起头来赫然发现那并不是什么拳风。
而是这家伙竖着中指一点点将手抬高。
其讽刺意味瞬间拉满。
“你到底是哈哈哈哈！是什么人！”
“哈哈哈来我府上有何用意哈哈！”
忘语府主一边狂笑不止，一边冷汗直冒地问着。
他其实也想不停地驱使阴气攻击吴亡。
可每次想要挥扇的时候都会被莫名其妙的强制大笑打断施法。
这该死的能力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眼看忘语府主有些气急败坏了。
吴亡知道时机马上就到了。
于是，他拿着【笑川断剑】舞动剑花。
有理有据的分析道：“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听我讲个故事吧。”
“倘若一个人致力于让所有人无视掉他的异常，那么当有人能够对抗这种无视时。”
“你觉得他应该是什么反应？”
忘语府主听不懂吴亡的言外之意。
只觉得这家伙在嘲讽自己。
咬牙切齿地说道：“别太嚣张，在这里我有的是办法杀死你！不要忘了你只是活人！这里是阴间！”
他这反应让吴亡连连点头。
嘴上满意地回答：“对对对，就是这样，你恨不得生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将我挫骨扬灰。”
下一秒，语气一转。
变得有些微妙且戏谑。
“这就怪了，伊森也是同样的处境。”
“虽说是朝我下了悬赏，又让我落入你这么个鬼地方。”
“可悬赏不一定代表马上被杀死，在你这里也只要选择无视就能活下来。”
“他距离真正意义上恨不得立马杀死我的那种感觉，始终差了点儿意思。”
“因此，我改变了一下思路……”
说到这里，吴亡瞬间消失。
再度出现在忘语府主身后。
【笑川断剑（当前级别——史诗，可修补）】
【特效2（命定之人）：笑川锁定一个目标，在接下来十分钟内，得到三次随意出现在目标周围两米内任何地方的瞬间移动，每次瞬移消耗精神力上限20%，三次结束后冷却时间10分钟】
随后朝着忘语府主的某个部位来了一记精准的千年杀。
当然，用的不是手指，是断剑。
正听吴亡打着嘴炮的时候，突然感受到某个部位传来源自灵魂深处的疼痛。
饶是忘语府主也绷不住了。
整个鬼开始膨胀扭曲起来，原本翩翩贵公子的形象瞬间荡然无存。
比起下面内府宴会上的厉鬼，他的狰狞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俨然一副撕开皮囊化身成厉鬼的状态。
是啊！为什么他之前敢对其他女鬼说，在这个府上只要在他的庇护下就没有厉鬼能吸取她们的阴气？
那自然是因为他才是这里最强的厉鬼！
他对其他厉鬼的压制足以让它们无法从自己口中夺食！
眼看忘语府主那副“我不演了，见到我这般模样的人都得死”的经典反派变身。
吴亡只是淡淡地说道：“我认为，伊森的规则系能力对关注度的改变很可能是恒定的。”
“就像是质量守恒定律那般，关注度这种东西在他眼中说不定可以量化。”
“关注度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他其实不知道我是谁，只是发现有人能一直关注他之后。”
“使用规则系能力将世界对他的关注，强行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所以，我开始被暴露在悬赏榜上，并且落入这个越是关注便越是危险的地方。”
“他想靠【关注度】来除掉我。”
忘语府主的变化还在继续。
他的身型已经足足有五米之高了。
丑陋臃肿得像是一座肉山。
吴亡却好似完全不关心这种变化。
只是继续分析道：“至于为什么不用更加便捷或者直接的方式来杀我，反而要搞这些弯弯绕绕的办法。”
“因为我怀疑这个规则系能力对【关注度】的定义不止是恒定，甚至还是相对的。”
“我持续关注伊森，会被他察觉到。”
“反过来，他要是持续关注我，也会被我察觉到。”
“所以，伊森为了不被我察觉到更多异常和信息。”
“他不敢，也不能去主动去了解调查我。”
“只能靠规则系能力靠【关注度】来杀死【关注他的人】。”
“我对伊森来说只是【关注他的人】，他估计连我叫燕双赢都不知道，榜单上的信息全是【关注度】搞的鬼，伊森多半也会刻意避开这些信息，以免对我产生【关注度】。”
“换句话说就是——他只是察觉到有人在关注他了，实际上并没有知晓我的真正身份。”
“至于你嘛……”
再次看向忘语府主时。
对方已经彻底变成一个怪物了。
手中的羽扇也变成一把由骨头组成扇骨，皮肉作为扇面，发毛代替羽巾的血肉骨扇。
他朝着吴亡咆哮道：“我要你——死！”
手中血肉骨扇猛地指向吴亡。
周围的阴气疯了似地朝吴亡涌动奔腾而来。
这一次可不是像之前那般注入他体内。
反倒是刚触碰到吴亡的身体阴气就开始疯狂的燃烧起来。
而燃料则是——吴亡体内的阳气。
也就是所谓的精气神和生命力。
忘语府主的表情变得愈发狰狞。
他可不相信一个区区活人的阳气能够和整个阴间府邸的阴气储量相媲美。
这里有数以千计的厉鬼。
甚至自己还能强行调取外面那些蒙在鼓里的普通鬼魂的阴气。
强行用它们的阴气来和吴亡的阳气进行燃烧。
他就不信这小子还能把所有鬼的阴气烧空？
“哈哈哈！”
“说啊！你怎么不说了？”
“是天生不喜欢说话吗？”
忘语府主有种莫名其妙的畅快，就像是大仇得报似的，开始疯狂说垃圾话嘲讽吴亡。
呼呼呼——
阴气和阳气对燃产出的火焰是妖异的蓝色，偶尔也有些许墨绿色在翻腾。
就像是民间传说中的鬼火那般令人发指。
冲天而起的鬼火将整个府邸的最高层都照亮。
然而，越是这般凶猛的燃烧。
随着时间的推移。
忘语府主心里的石头就越是悬起来没办法落下去。
因为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听见对方的惨叫和求饶。
哪怕是一丁点儿沉闷的呻吟都没有。
为什么？他没有痛觉吗？
这可是燃烧灵魂的痛苦啊！
难不成是一瞬间就被烧死了？
可为什么他死了火焰还依旧在燃烧？
“Oi！”
火焰中传来一阵轻蔑的呼喊。
随即那被鬼火燃烧得完全看不出人样，只能依稀辨认出轮廓的东西动了起来。
哒哒——
那坚定不移且熟悉的步伐彻底击碎了忘语府主的心理防线。
他甚至颤抖着用血肉骨扇指着对方问道：“有……有鬼啊……”
很难想象一只鬼是在什么样的心态下才会说出这种鬼话。
他看见一个活人燃烧着整个阴间府邸阴气，依旧毫不动摇地朝自己走来。
那种荒谬感由内而外的迸发出来。
而吴亡咧开嘴角。
丝毫不顾火焰在口中奔涌。
感受着自己体内的生命力疯狂燃烧殆尽，又被【不死】强行聚集回来成为燃料。
以此往复，无限循环。
狂妄地说道：“记住了，如果你是个怪物，别人当面看见你变身了都还没跑的话，那我建议你就赶快跑吧。”
“你这个被伊森扭曲成执念已经变为消除【关注度】的傀儡小丑。”
“想打破你的阴间封锁其实很简单，那就是——”
“让你忘记我的异常。”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当自己表现得足以让忘语府主也感到异常时。
他对自己的关注度就会上升到一个临界点。
届时，再想办法让忘语府主选择无视这种异常。
让他做出本该是受害者才会做的决策时。
根据【关注度守恒定律】。
从吴亡身上消失的【关注度】会全部转移到忘语府主自己身上。
到那时他就会玩火自焚！
如果这种破局之法真的成功了。
那就反向证明自己对伊森规则系道具的效果推测正确了。
那东西的弊端就在于相互性！
这是一颗甜美的毒药。
包括使用者在内，服用下去也依旧会遭殃。
说罢，吴亡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红红的。
开个玩笑之小丑红鼻！
当自己的行为在对方眼中越是出格离奇匪夷所思时，反而越能降低自己在其眼中的存在感，最后甚至会遗忘掉自己的存在。
这不就是变相的无视异常吗！
而对于忘语府主来说，吴亡一次次打破常规，脱离他的控制，甚至出现了活人在他自认为绝对控制的府邸中，出现无法被杀死的离奇情况。
这不就是最大的异常吗？
于是，忘语府主在惊恐之余赫然发现鬼火中那轮廓开始变得愈发模糊，似乎正在一点点从自己视野中消散。
最终，只剩下一个声音缓缓回荡：
“笑啊！你怎么不笑了？”
“是天生不喜欢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