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去拿下那个该死的冠军吧！！！
半场休息的海布里看台上，特里和兰帕德坐在客队球迷区，周围都是窃窃私语的阿森纳球迷。
“这法国小子确实猛.”
特里盯着大屏幕上罗伊突破的回放，压低声音说，“比阿根廷人强多了。”
兰帕德点点头，眼睛没离开屏幕：“克雷斯波这赛季才进几个球？罗伊半场就把阿森纳防线搅得天翻地覆。”
“罗马尼亚人（穆图）跟他更是没法比。”
“你说.他要是来了穿几号？”特里突然问道。
兰帕德皱眉思考了一下：“10号已经是乔-科尔的，不可能让出来。”
“应该会卖掉穆图吧？”
特里的语气带着几分期待，“那废物留着也没用。”
“穿7号？那他为什么不去曼联穿7号？”
“就算老板愿意多给肖像权比例，也不可能比曼联赚得多。”
“在曼联拿百分之六十，也比在我们这拿八九十强吧.”
阿森纳更衣室。
更衣室里一片死寂，只有球员们沉重的呼吸声。
“所以.我们今年就这么走了？”
亨利突然低声说，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博格坎普猛地抬头：“蒂埃里”
“我是说真的，”亨利环视着更衣室，“我们整个赛季没输过一场联赛，现在要在自己家门口被一个19岁的小孩淘汰？”
维埃拉一拳砸在衣柜上：“该死的，我们可是不败之师！”
更衣室再次陷入沉默。
皮雷盯着地板，坎贝尔用毛巾盖住了头。
温格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他轻轻关上门：“先生们，我听到有人在讨论‘就这么走了’？”
没人敢抬头。
“很好，既然有人想提前去度假，现在就可以去洗澡换衣服了！”
更衣室里所有人都愣住了，连正在系鞋带的科尔都停下了动作。
“教授.”莱曼刚想开口。
“我知道比分，”温格打断他，声音比平时沙哑，“我知道对面那个孩子踢得像个外星人。”
“我也知道翻盘的可能性大概只有百分之五。”
“但这里是海布里，我们是阿森纳。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们也要让对手记住，从这里活着出去要付出什么代价。”
“把比分牌忘掉，想想你们第一次踢球的样子。没有奖杯，没有工资，只有纯粹的快乐。”
亨利抬起头，发现教练的眼睛闪闪发亮。
“皮雷，你还记得在兰斯街头踢罐子的时候吗？”
皮雷愣了一下，随即轻笑：“那时候我做梦都想在海布里踢球。”
“维埃拉，你在图尔u19踢球时最期待什么？”
“周末比赛后的冰淇淋。”
队长脱口而出，更衣室里响起几声轻笑。
温格点点头：“下半场，我要你们找回那种感觉。不是为了我，不是为了球迷，就为了足球本身。”
“现在，让我们去踢场快乐的足球。让全世界看看，为什么我们整个赛季保持不败。”
下半场的海布里球场，红白色的海洋在灯光下翻涌。
当阿森纳球员重新列队走出通道时，看台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助威声。
“arsenal！arsenal！”的歌声响彻全场，球迷们挥舞着围巾，仿佛要用声浪将2-2的比分淹没。
亨利低着头，缓步走向中圈，他的每一步都像是带着沉重的决心。
博格坎普跟在他身后，眼神锐利，仿佛在说：“我们还没结束。”
维埃拉和吉尔伯托-席尔瓦并肩而行，两人的表情冷峻，像是准备上战场的士兵。
劳伦、科尔、图雷、坎贝尔——这条整个赛季几乎不败的后防线，此刻沉默而坚定，他们不是为了逆转，而是为了证明阿森纳的尊严。
而另一边，摩纳哥的球员们却显得格外轻松。
莫伦特斯和久利有说有笑，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伯纳迪和佩德雷蒂甚至在中场互相击掌，像是在提前庆祝。
麦孔和埃弗拉甚至对着看台做了个“嘘”的手势，引来阿森纳球迷的一阵怒骂。
罗伊嚼着口香，慢悠悠地走向左边锋位置。
经过阿森纳教练席时，他的脚步微微一顿，目光落在温格身上。
温格伸出手：“罗伊。”
年轻人走过去，握住教授的手：“先生。”
“你真的说过‘最希望在我的球队里踢球’？”
罗伊坦然耸耸肩：“当然。”
温格点点头：“现在却在摧毁我的球队。”
“足球就是这样，先生。”
罗伊松开手，“今天我为摩纳哥而战。”
看台上传来几声疑惑的嘘声，没人明白为什么阿森纳主帅会和对方核心交谈。
温格最后拍了拍罗伊的肩膀：“那就好好踢吧，让我看看你有多出色。”
临走时他忽然眯起眼睛，眼中浮现一丝狡黠：“你是当着弗格森的面说过那句话吧？”
罗伊没有回答。
温格轻轻点头，转身走回教练席，脚步比刚才轻快了几分。
他不需要罗伊的回答——那一瞬间的沉默已经足够。
在163英里外的曼彻斯特，某个苏格兰老人或许正盯着电视屏幕，而温格刚刚赢了他一次，哪怕只是在口头上。
主裁判吹响了下半场开始的哨音。
海布里的呐喊声更加猛烈，仿佛要把球场掀翻。
摩纳哥开球后，罗伊直接将球回敲伯纳迪，阿森纳全队如潮水般压上。
维埃拉和吉尔伯托像两堵移动的墙，试图封死了摩纳哥中场的出球线路。
摩纳哥的中场三人组迅速做出反应。
罗滕回撤接应，佩德雷蒂和伯纳迪立即拉开宽度，三人形成三角站位。
佩德雷蒂用身体扛住维埃拉，伯纳迪则卡住吉尔伯托的上抢路线，罗滕趁机将球分到边路。
麦孔接球后快速推进，但阿什利-科尔已经封堵住传球角度。
摩纳哥右后卫只能回传，罗滕再次拿球。
这次他假传真扣，晃过扑抢的维埃拉，随即送出一记穿透性直塞。
罗伊心领神会突然启动，图雷拼命回追。
摩纳哥天才在底线附近急停变向，图雷失去重心滑倒在地。
罗伊抓住瞬间空当倒三角回传，莫伦特斯中路包抄推射！
莱曼飞身将球扑出，坎贝尔大脚解围。
这次进攻虽然未果，但摩纳哥用娴熟的配合证明：他们的中场控制力丝毫不逊于枪手。
罗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向队友们竖起大拇指。
佩德雷蒂和伯纳迪相视一笑，继续在中场构筑防线。
温格在场边皱起眉头。
要撕开这条中场防线，光靠维埃拉和吉尔伯托的硬度还不够。
教授转身对替补席做了个手势，帕洛尔开始热身。
海布里的空气中，战术博弈的味道越来越浓。
第50分钟。
伯纳迪被迫大脚解围，皮球落到左路的埃弗拉脚下。
法国边后卫刚想推进，永贝里已经贴身缠上，一记凶狠的滑铲将球破坏出边线。
摩纳哥界外球刚掷出，劳伦闪电般上抢，断球后直接长传找亨利。
阿比达尔像道黑色闪电般回追，在亨利即将突入禁区的刹那，一记教科书般的铲留球。
鞋底精准地卡住皮球，将球从亨利脚下断下。
亨利踉跄了一下，转头时脸上写满惊愕。
阿比达尔已经从容起身，轻推一步避开反抢，随后大脚解围。
整个动作干净利落，仿佛演练过千百次。
场边的温格挑了挑眉，电视机前的欧洲教练们纷纷在笔记本上记下这个24岁中后卫的名字。
在米兰的安切洛蒂甚至恍惚了一秒。
那记铲球的时机和优雅，让他想起马尔蒂尼。
德尚将阿比达尔从左后卫改造为中后卫的转变，源于对球员特质的精准把握。
他看中了阿比达尔出色的运动能力、防守意识和左脚出球优势，逐步将他转型为后防多面手。
经过系统训练，他防守预判和卡位能力显著提升，对抗成功率增加30%；开发出精准长传技术，场均传球成功率超85%；凭借出色的横向移动、干净铲断和稳定出球能力，能完美适应不同防守体系。
“快出球！别拖！”
佩德雷蒂冲着伯纳迪大喊，可阿森纳的压迫来得太快。
伯纳迪刚接罗马的短传，永贝里已经扑到眼前。
他仓促回敲阿比达尔，阿比达尔甚至来不及抬头观察，维埃拉就已经封住了向前传球的线路。
“大脚！直接开出去！”斯奎拉奇在禁区里挥手吼道。
阿比达尔抡起左脚，一个大脚开到中圈。
可球权转眼又回到阿森纳脚下。
“他们疯了吗？”
罗滕喘着粗气，看着阿森纳球员像饿狼一样再次扑上来，“还这么拼？他们得进三个啊！”
“别管他们，”莫伦特斯回撤接应，低声提醒，“我们别吃牌，也别受伤，决赛更重要。”
罗滕点点头，可心里也犯嘀咕。
阿森纳的跑动比上半场更疯狂，每一次拼抢都像最后的机会。
皮雷和永贝里轮番冲击摩纳哥的边路，维埃拉和吉尔伯托在中场寸土不让。
“稳住！别跟他们硬拼！”
伯纳迪冲着队友喊，可他自己也被逼得连连后退。
摩纳哥的球员们交换着眼神。
他们不想受伤，不想拿牌，可阿森纳的疯狂让他们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比赛，远比他们想象的更难熬。
就在这时，罗伊突然回撤到中场。
他迎着伯纳迪的传球，轻巧地用脚底一拨一踩，在维埃拉扑上来前从容转身，随即一记斜长传找到右路的久利。
完成这次漂亮的摆脱后，他用力拍手喊道：“他们想继续进球？那我们也继续进球！”
摩纳哥球员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
罗滕第一个响应：“说得好！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反击！”
莫伦特斯也直起腰板，朝前场跑去。
阿比达尔在后场大喊：“保持阵型！一个一个来！”
但语气已经不像刚才那么紧张。
罗伊的这次回撤组织和鼓劲，就像给全队打了一针强心剂。
摩纳哥的传球突然变得流畅起来，球员们的跑位也重新有了章法。
比赛依然难熬，但至少，他们找回了自己的节奏。
第57分钟，阿森纳的角球被斯奎拉奇顶出禁区，佩德雷蒂机敏地抢先截下皮球，摩纳哥的反击瞬间启动。
佩德雷蒂不作调整，直接一记斜塞找到回撤接应的罗滕。
面对吉尔伯托的贴身逼抢，罗滕冷静地背身倚住对手，突然用脚后跟巧妙一磕，皮球如手术刀般穿过阿森纳的中场防线，精准地找到左路插上的罗伊。
罗伊接球的瞬间，整个海布里都看到了那道蓝黑色闪电。
他的启动快得惊人，就像按下加速键的跑车，短短两步就把速度提到极致。
劳伦已经全速回追，却眼睁睁看着两人间的距离被瞬间拉大。
看台上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阿森纳球迷瞪大了眼睛，他们从未见过有人能在海布里的草皮上爆发出这样的速度。
就连场边的温格都不自觉地向前探身，罗伊的起速，比他记忆中的亨利还要快上半分。
罗伊的球鞋炸开草皮，隐秘地放缓速度，在即将被劳伦追上的刹那，他突然急停变向。
喀麦隆边卫的钉鞋在湿滑的草皮上打滑，整个人失去重心摔倒在地
罗伊带球内切时，图雷不得不放弃防守位置上前补防。
就在科特迪瓦中卫上抢的刹那，罗伊脚腕轻轻一抖，将球分给禁区弧顶无人盯防的罗滕。
罗滕没有停球，直接送出一记贴地直塞，久利从阿什利-科尔身后插上，在禁区右侧小角度低射！
莱曼奋力倒地扑救，但皮球还是从他指尖划过，直窜远角！
3-2！久利狂奔着冲向角旗区庆祝，罗滕和罗伊紧紧拥抱在一起。
枪手球迷们呆坐在座位上，他们知道，球队需要在最后半小时连进四球才能逆转，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场边，温格面色凝重地做出了换人调整。
沙巴尼-农达站在第四官员身旁，等待着换下已经精疲力尽的博格坎普。
荷兰人缓缓走向场边，汗水浸透了他的球衣。
34岁的老将很清楚，当他的球鞋踏出边线这一刻，不仅是他本赛季的欧冠征程结束了，更可能是他最后一次代表阿森纳站上欧冠舞台的机会。
明年？他不敢细想。
膝盖的旧伤、日渐迟缓的反应，还有俱乐部正在物色的年轻前锋.这一切都让“明年”变得如此遥远。
他与农达击掌交接，低着头走向替补席，甚至没有抬头看一眼记分牌。
与此同时，摩纳哥替补席也亮起了换人牌。
马塞洛-加拉多站在场边，准备替换下功勋卓著的罗滕。
阿根廷人一边系紧鞋带，一边紧盯着场上局势。
德尚凑在他耳边最后叮嘱：“控制节奏，别给他们反扑的机会！”
第67分钟。
阿森纳的角球进攻被解围，摩纳哥瞬间展开反击。
佩德雷蒂在中圈附近截下皮球，快速分给右路的久利。
久利带球推进十米后横传中路的加拉多，阿根廷人不停球直接推向左肋部空档。
罗伊如闪电般插上，在左肋部稳稳停下皮球。
面对劳伦的防守，他突然放慢节奏，连续两个踩单车假动作晃开角度，随即加速下底。
阿什利-科尔急忙从另一侧补防，但罗伊已经杀到底线附近。
“中路！”
莫伦特斯在点球点附近举手要球。
罗伊右脚一记精准的倒三角回传，皮球贴着草皮快速滚向禁区中央。
莫伦特斯故意一漏，巧妙地带走了图雷和坎贝尔的防守注意力。
后点的加拉多冷静迎球，在莱曼出击的瞬间轻巧一扣，德国门将顿时失去重心。
阿根廷人随即用左脚推射空门！
4-2！
马塞洛-加拉多狂奔向角旗区，一把扯下球衣狠狠摔在草皮上。
这个进球对他而言远不止是锁定胜局，更像是对整个赛季憋屈的宣泄。
罗伊一把拉住庆祝的加拉多：“快穿上！脱球衣要吃黄牌的！”
加拉多猛地僵住：“什么时候定的规矩？”
他慌张地瞥向裁判，手忙脚乱去捡球衣，“现在穿回去还来得及吗？”
“今年2月新规，”罗伊语速飞快，“国际足联刚定的，脱衣庆祝必吃牌。”
加拉多骂了句西班牙俚语，胡乱套上球衣时，罗伊突然又补了一句：“等等.好像7月1日才正式生效。”
加拉多动作一顿，瞪大眼睛：“操！那我还怕个锤子？”
说完直接把刚穿到一半的球衣又扯了下来，嚣张地甩在草皮上转了个圈，冲裁判咧嘴一笑。
湿透的球衣飞旋着落地的瞬间，转播镜头突然对准了他汗涔涔的后背。
只见肩胛骨之间，赫然纹着四个歪歪扭扭的汉字：“精忠报国”。
场边的中国记者猛地站起身。
“什么情况？这.这不可能”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
你在一个在欧冠半决赛中进球的阿根廷人背上看见“精忠报国”四个大字.
就像在撒哈拉沙漠里发现一座关帝庙——那种时空错乱的荒谬感让人忍不住想揉眼睛。
其他记者见状，立刻调转镜头疯狂拍摄这意外的一幕。
阿根廷人原本和德尚势同水火，早在去年夏窗就计划好要回河床。
那个深夜，久利家的客厅挤满了人。
电视里播着米兰对阵尤文的欧冠大战，但谁都没心思看球。
“我知道很多人都在考虑离开，包括我自己也有过动摇。但今晚我想明白了——我要留下来，和这支球队一起战斗到底。这不是为了工资，不是为了名气，是为了证明我们这群人能创造历史。欧冠冠军的奖杯上，可以刻下摩纳哥的名字。你们呢？愿意和我一起拼这个可能吗？”
加拉多瞥了眼电视里奔跑的马尔蒂尼，34岁的老将还在拼命。
他灌了口酒，喉结滚动：“小子，你最好别骗我。”
此刻，他用力搂住罗伊的肩膀庆祝，却没看见年轻人眼中闪过的愧疚。
就在一年前，罗伊准备的劝说词本是给马克斯的，只是墨西哥人提前准备转会巴萨。
第70分钟。
德尚做出调整，普尔索和普拉希尔站在场边，准备换下罗伊和伯纳迪。
罗伊小跑向场边，黑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额前。
他的黑眸依然锐利，尽管脸上带着疲惫，但那股逼人的锐气仍未消散。
湿透的球衣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匀称的肌肉线条。
一米八四的高挑身材在灯光下拉出修长的影子，黑发垂落在微微泛红的眼角，衬得那张轮廓分明的混血面孔愈发冷峻。
他的步伐很稳，像是计算过每一步的间距。
看台上有女球迷突然尖叫起来，但罗伊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他随手把黏在后颈的发梢拨开，露出被晒成小麦色的后颈皮肤。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场边的摄影记者们疯狂按快门——画面里19岁的侧脸，已经带着超越年龄的威严。
场边的内维尔兄弟、斯科尔斯和奥谢不约而同地直起身子。
斯科尔斯吹了声几乎听不见的口哨：“总算明白老头为什么非买他不可了.”
他眯眼盯着罗伊的身影，“这气质，跟大卫学过吧？”
加里-内维尔嗤笑一声：“得了吧，这种范儿是天生的。”
他指了指自己弟弟，“菲尔练了二十年，现在走路还像只企鹅。”
菲尔-内维尔突然涨红了脸，一把拍开哥哥的手：“放屁！加里要是没穿曼联球衣，曼彻斯特纺织厂的女工都不愿意跟他上床！”
“上周还有个女球迷找我签名，说就喜欢我走路的样子——像她爸养的那只冠军赛鸽。”
农达望着罗伊离场的背影，胸口最后那点不甘终于消散了。
自己丢掉主力位置并非技不如人，这个小子根本就是另一种生物。
罗伊的每一次冲刺都像在改写规则，而农达自己更像个勤恳的工匠。
教练需要的从来不是二选一，而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武器。
他抹了把脸上的汗水，转身跑向自己的位置。
临走前甚至对着罗伊的方向点了点头。
这个动作很轻，但摄像机还是捕捉到了——曾经水火不容的两个人，此刻完成了某种无声的和解。
亨利深吸一口气，鼻腔里满是草皮与汗水混合的气息。
他太熟悉这种时刻了——一个天才的横空出世，总要踩着某个传奇的名字登上舞台。
就像当年他从海布里球场抹去伊恩-赖特的王位，现在人们会说罗伊是踏着“海布里国王”杀入决赛的。
看台上的阿森纳球迷集体松了一口气。
罗伊的每一次拿球都让他们心惊肉跳，现在他终于要离场了。
甚至有球迷低声嘀咕：“总算下去了.”
罗伊走到场边，和普尔索击掌交接，随后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毛巾，随意地搭在肩上。
德尚用力拍了拍罗伊的后背，沉声道：“好好休息，决赛还需要你。”
罗伊点点头，目光却仍锁在场上。
两人沉默了几秒，他突然开口：“头儿，我们做到了。”
德尚愣了一下，随即失笑。
他本想提醒这不过是半决赛，但看着年轻人灼灼的眼神，最终只是捏了捏他的肩膀：“是啊，臭小子.我们做到了。”
第89分钟，阿森纳获得角球机会。
皮球开入禁区，一片混战中，农达突然杀出，用身体扛开斯奎拉奇，在门前轻巧一垫，皮球应声入网。3-4！
当主裁判的三声长哨划破夜空，海布里球场陷入诡异的寂静。
记分牌上的3-4刺眼地亮着，摩纳哥球员已经疯狂冲进场内，而阿森纳的球员们呆立在原地，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亨利低着头，双手撑在膝盖上，汗水顺着脸颊滴落在草皮上。
他盯着自己球鞋上的泥渍，耳边是摩纳哥球员的欢呼声，却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
温格站在场边，风衣的领子被夜风吹得微微翻动。
他的目光扫过记分牌，又扫过瘫坐在草皮上的维埃拉和帕洛尔（替换永贝里），最终定格在疯狂庆祝的德尚身上。
教授没有愤怒，没有叹息，只是轻轻推了推眼镜，然后缓缓走向自己的球员。
他第一个来到亨利面前，弯下腰，双手按住弟子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亨利抬起头，眼眶发红，但嘴角微微绷紧，点了点头。
接着是维埃拉，温格用力抱了抱他，拍了拍他的后背，像在安抚一头受伤的雄狮。
帕洛尔坐在草皮上没动，温格蹲下来，手搭在他汗湿的金发上揉了揉。
看台上，阿森纳球迷沉默地起身，有人机械地鼓掌，有人攥紧围巾抹着眼睛。
北看台的老球迷比尔盯着正在拥抱罗伊的莫伦特斯，突然对身旁的儿子说：“我们输给了一个19岁的孩子。”
莱曼坐在球门里久久不愿起身，而坎贝尔把球衣拉过头顶，像一尊雕塑般坐在禁区里。
皮雷走到场边，把球衣递给一个小球迷，却发现自己连假笑都挤不出来。
温格对所有阿森纳球员都说了一句话：
“明年再来。”
但2004年的5月，只属于摩纳哥。
蒂埃里-罗兰沙哑激昂的解说声通过tf1频道传遍法国千家万户。
巴黎的咖啡馆里，啤酒杯随着他的声调起伏而碰撞；马赛港的渔民熄灭了引擎，任由渔船随波摇晃；里昂的纺织女工们停下缝纫机，集体仰望着车间悬挂的老式电视机。
“摩纳哥！”
罗兰的破音在圣日耳曼大街的电器商店橱窗里回荡，引得路人驻足。
普罗旺斯的薰衣草田在月光下摇曳，农场主家的电视天线歪歪斜斜地支在晾衣架上。
解说声惊醒了鸡舍，却没人去管那些扑腾的母鸡。
就连凡尔赛宫的值班保安也偷偷把耳机线缠在绶带上，在路易十四的画像下偷听。
“摩纳哥！摩纳哥！摩纳哥杀入欧冠决赛了！这支来自地中海畔的小球队，这支赛季初甚至不被看好能小组出线的球队，这支由德尚率领的、平均年龄不到24岁的青年军——他们做到了！他们4-3战胜阿森纳，总比分7-4昂首挺进决赛！”
“这是法国足球的荣耀时刻！自1993年马赛夺冠以来，整整11年，终于又有一支法甲球队站上欧洲之巅的舞台！看看这支球队吧——19岁的罗伊、22岁的埃弗拉、22岁的麦孔、24岁的阿比达尔、27岁的久利他们用青春风暴席卷了欧洲！他们击败了拜仁，掀翻了皇马，今夜又攻克了海布里！”
“而他们的对手，将是波尔图与拉科鲁尼亚之间的胜者！5月26日，沙尔克傲赴球场，摩纳哥将代表法国足球，向欧洲王座发起冲击！”
“记住这一刻吧，法兰西！这支摩纳哥或许没有天价引援，但他们拥有比金钱更珍贵的东西——19岁的罗伊正在这里成长为欧洲期待已久的超级巨星！看看这个孩子吧，他用双脚书写着足球的未来！”
“从路易二世球场到傲赴沙尔克，罗伊带着与生俱来的天赋和摩纳哥一起创造了奇迹。今夜之后，全世界都会记住一个名字——那个在阿森纳禁区起舞的黑发少年，就是法兰西足球最璀璨的新星！”
“vivelamonaco！vivelafrance！（摩纳哥万岁！法兰西万岁！）”
当“法兰西万岁”的尾音落下时，从加莱海峡到科西嘉岛，整个法国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无数个电视机前坐着的人脑海中都闪过一个想法：
“去拿下那个该死的冠军吧！！！”
德尚站在替补席前，慢悠悠地举起双臂，像刚睡醒的人伸懒腰般舒展。
他甚至还打了个哈欠，仿佛这个锁定决赛资格的结果早就在预料之中。
场边的第四官员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心想，这人怎么连庆祝都这么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