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公元纪年（5k）

    二百一十二艘三体战舰被燃尽在真空中，残骸仍在保持着约0.1C的速度向前滑行着。


    面对足以灭杀高阶修士的阵法，强大到现阶段的人类文明完全无法抵御的三体文明光速舰队，消亡于此时此地此刻。


    在阵法的攻击下，约120万名三体人舰员，1000万名垒在干舱里的脱水三体人，共同消亡在在这太阳真火的烈焰中。


    它们都是幸福的，死亡的过程仅持续了不足一微秒，没有丝毫痛苦。


    由于不被地脉认可，这些三体人也并没有诞生灵魂的概念，身死魂消。倘若宇宙真的是一个孤立的、有限能量的力学系统，经过足够长的时间后，当庞加莱回归复现的那一刻，它们或许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相比于密集的舰队残骸，有十艘残骸跑的格外的远，与身后的残骸大部队拉开了五万公里的距离。


    这些是那十艘成功启动曲率引擎的飞船，这些飞船进入光速航行后仅仅0.2秒，便被提前就绪的超·星焰长矛抽灭了。被大环放大一万倍后，二十万公里的超·星焰长矛宛如不可逾越的火焰天堑。垂直于光速飞船的逃逸路线，直接横劈下来。


    超·星焰长矛与光速飞船的相对距离，让这十艘战舰没有丝毫逃逸的可能，尽数被拍灭。


    现场，只留下了十根约六万公里长的曲率航迹，这些曲率痕迹又扩散成长条状的慢雾。


    不过所幸，六万公里长的曲率航迹形成的慢雾并不大，放在宇宙相当于沧海一粟，基本不存在暴露位置的可能。


    星焰长矛一旦凝聚而成，便无法主动消散，只能朝着宇宙深处永恒飞行，四道火矛瞬息间分化为四道流火长虹，搜索着另一支三体第二逃亡舰队的位置，以光速划破虚空，各自奔赴遥远彼方。


    至于那根裹挟着余焰的星焰巨矛，则随机飞向远离太阳系与三体星系的未知方向，渐渐消失在茫茫星海之中。


    罗辑倒是有心直接让星焰巨矛直接灭杀三体星，可惜出了奥尔特云的范围后，星焰长矛便无法再被他稳定控制，只能以直线飞行。而三体星所处的‘四体’星系又是四体混沌摆运动，想要跨越两光年击中混沌摆系统下的三体星，这概率太低。


    按照星焰长矛的速度，两年后，五根星焰长矛将飞出奥尔特云并失去阵法控制，成为永远不会返航的孤矛。


    三千年后，星焰长矛会飞出猎户座旋臂。


    一万年后，星焰长矛将飞出银河系。


    十万年后，这些星焰长矛会将自身的能量辐射殆尽，消散于十万光年之外的宇宙中。


    值得一提的是，罗辑并未摧毁那三艘受损的光速飞船，而是让智子低维展开，对这三艘光速飞船的三体人们下达了以下命令：


    【关闭所有武器系统、全功率减速至零速，随后停止正反物质湮灭引擎的工作，关闭强相互作用力发生器，关闭舰载智能，并让战舰发出可见光，做完这一切后全员立即脱水，等待太阳系舰队前来接收这三艘飞船，不得妄动，动则夷灭。】


    那三艘光速飞船的三体人看着那二百一十二艘连残骸都未能遗留下来的友舰，以及周遭仍然残留的余火，没有任何犹豫，立即按照罗辑说的做了。


    三艘三体战舰开始全功率减速。


    10个小时后，三体战舰进入零速状态。


    随后，三体人们在人类智子的监视下做出了如下行为：


    正反物质湮灭发动机关闭、磁漏斗反粒子收集场关闭、红域静滞场关闭、强相互作用力力场发生器关闭、力场触角关闭、反物质约束湮灭武器系统关闭、定向动能武器系统关闭，舰载智能关闭、全舰发出可见光。


    随后，三体人排队走进了烘干舱，变成了一张张干皮。


    三体人舰长最后还不忘将舱门也提前打开，并预留了一份光速飞船使用说明，特地用人类语言打印了出来，就放在桌子上。


    一支十五艘恒星级战舰组成的救援舰队，进入了［前进五］状态，来到了0.5C的最大速度，他们将负责将这艘对于人类来讲弥足珍贵的‘光速飞船’拖拽回太阳系。


    半个多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救援舰队成功抵达了三体战舰的附近，随后恒星级战舰下放了三十只登舰艇，负责登舰的太空军武者们背着突击电枪，略有些紧张的看着那近在咫尺、以黄金比例分割的光速飞船。


    两个小时后，经历了复杂的侦查工作，法籍太空军少校加布里埃尔成为了第一位踏上外星战舰的人类。


    太空军陆续完成了对这三艘光速飞船全面占领。


    人类还不忘将烘干仓里的三体人拿出来，卷地毯似的卷好放进恒温舱里，运回恒星级战舰。


    有一说一，脱水后的三体人十分便于携带，一位公元人山东籍太空军在通讯频道里说：“三体人让我想起了老家的特色主食。”


    “什么主食?必胜客薄底披萨?”有白人同伴问。


    “nia，ning。”


    这位山东籍太空军留下了一个复杂的发音，嘿嘿一笑。


    “叫煎饼也行，总之，先干活吧。”


    由于三体人提前留下了光速飞船的操作说明书，确定这份说明书不是什么‘自爆使用说明’之后，人类很快就掌握了三体人光速飞船的大多数驾驶技巧。


    “大多数技术的原理概念我都懂一些，三体人的技术超出了我们很多，但总算还是在一个时代当中。”


    为首的飞船技术专家如此说道：“差不多相当于受过西方教育的清朝人观看航空母舰吧，嘿，这么大的技术差距，居然能打赢。”


    “赞美罗清。”


    “这次是罗辑。”


    “都一样，总之赞美修仙者。”那人感慨。


    又是十五小时后，三艘光速飞船在人类的操纵下启动了正反物质湮灭引擎，飞船进入了手动驾驶状态，随后以10％光速的速度，进行了一次大弧度转向，随后飞向太阳系。


    三个月后，人类将迎来三艘基本完整的三体飞船，一旦完成对这些光速飞船的解析与复刻，尤其是曲率引擎技术复刻，人类的深空航行技术将一跃为1A级文明级别。


    这种摸着三体石头过河的感觉，让整个科学界感到陶醉。


    人类世界正在发生的技术爆炸将进入新一阶段的大加速。


    在这三艘光速飞船附近，是同样以0.1倍光速进行伴飞的恒星级战舰群，这些恒星级战舰将这三艘被人类驾驶的三体战舰密不透风的护着，生怕有陨石突然出现。


    这里毕竟是奥尔特云内，这还是人类第一次来到这么远的地方。


    截至光速飞船被俘虏，距离第二舰队灭亡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


    “谦司令，另外的两百艘战舰找到了吗?”


    “没有，奥尔特云也未出现明显的曲率航迹，宇宙太宽阔了，我们已经将所有的深空望远镜和智子发动了起来，并按照量子计算机的模拟进行了大量观察，但仍然没有任何线索。”


    罗辑叹息一声：“宇宙太大了。”


    谦蒙渐：“至少他们没有启动曲率引擎，我记得你不是能感知它们的位置吗？”


    罗辑摇头：“只是一个非常模糊的方向，我已经跟光锥望远镜控制中心描述了很多次那个模糊的方向，光锥也观察了很多次了，一次都没找到。”


    罗辑只能通过阵法感觉到那些战舰正在远离太阳，至于精度嘛……大概是手指头的精度，他只能手指头指向那些舰队的大概方向。


    至于精度，则歪的离谱，几百亿公里的偏差都是小的。


    谦蒙渐思索了片刻：“那就基本没办法了，不过按照对方的速度来看，它们太阳系的距离应该已经超过3000天文单位了，我怀疑他们并不知晓另一支舰队被毁灭的遭遇，不然早加速了。”


    罗辑点头：“不知道才是正常的，从舰队分裂开始，两支舰队就默认进入了黑暗森林状态，他们自然不会彼此共享自身的位置与遭遇，恐怕连智子沟通都会完全切断，这也是我敢出手的原因。”


    闻言，这位从美苏冷战危机走来的老指挥官只是深叹了一口气：“黑暗森林……黑暗森林，这玩意就这么可怕吗?避无可避。我想起了星舰地球，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罗辑也想起了希恩斯，他思考了一会，说道：“我记得，太空军的比例里。有相当一部分曾经烙印了罗清设下的第四条思想钢印。”


    谦蒙渐记忆犹新的复述了那条钢印：“人类将团结一心，太空军成员始终作为人类文明的一分子而存在，太空军成员将超过空间与时间的限制，永远与人类文明紧紧团结在一起，隔阂与怀疑将不复存在，太空军之间的内斗与攻讦将不会发生。”


    谦蒙渐说：“根据事后调查，十二艘逃亡战舰中，约有37.2％的人烙印了这第四条钢印，整个信念中心设备除了第一条钢印是相反的之外，其他钢印都是正常的，我想，如果星舰地球能因为这条钢印而免于内部攻讦，那么面壁者希恩斯也算是为人类做了一点贡献了。”


    罗辑并不认可这位谦司令的言论，他认为希恩斯的贡献远不止这一点，只是无法具体量化而已。


    越与三体舰队战斗，越能感受到双方舰队那宛如天堑的差距。


    而一切面壁者的计划都是建立在罗清消失的基础上的，从这一点来看，所有的面壁者战略方向都是正确的。


    况且罗清如今也确实消失了。


    凭借阵法打赢了第二舰队，但接下来的路才是最难走的。


    …


    三个月后，三体人的飞船被人类成功开回了太阳系，并泊入了木星轨道，人类第一次亲眼看见了传说中光速飞船的样子。


    “真漂亮呀。”


    这是许多守在电视直播的人们的心声。


    确实漂亮。


    三体飞船呈现着标准的黄金比例，从舰艏的尖锥到舰尾的流线，没有一丝多余的弧度，这种类似水滴的构造给了人类的‘舰船爱好者’与‘造舰工程师’们极大的震撼。


    简直是一枚悬浮的银色斐波那契螺旋，舰身覆盖着细碎的镜面鳞片——当这些鳞片合拢在一起后，强相互作用力发生器就会立刻启动将战舰凝聚的坚不可摧。


    而套在飞船腰部的环形曲率引擎则是所有人最关注的东西，通体是极淡的冷白色，环面平静得像冻结的光河。


    但也正因如此，那被反物质子弹湮灭的漆黑坑洞才愈发触目惊心。


    一旁的大屏幕模拟了曲率引擎完好无损并启动时的状态：银环上泛着细密的波纹，从环的内侧荡到外侧，再慢慢消散，原本冻结的光河泛起空间曲率的涟漪，附近的空间被熨平，而飞船则在这种平整的空间中，被空间浪潮推动着光速滑行。


    看着这视频中的模拟画面，又看着曲率引擎上那被反物质子弹贯穿的黑洞，无数人类感受到惋惜。


    也让无数人类感到庆幸。


    只有恐龙们觉得这玩意有一种精致的丑感。


    又是三个月的时间过去，由于久久无法找到另外三体舰队的方向，罗辑已经从冥王星返回了地球。


    临近年关，他在外面辛苦工作了大半年，也是时候回去了。


    回去地球的第一件事，罗辑就去看望了那位满头白发的遗孀，并去祭拜了爱因斯坦，爱因斯坦的墓就在清华园的后山上，每日都有人来祭拜和扫墓，倒也算不上冷清。


    在祭奠爱因斯坦的时候，罗辑遇到了一只灰色条纹狸花胖猫，这胖猫瞅了罗辑一眼，一个闪身消失不见了。


    “清华大学什么时候养了这么只肥猫?”罗辑有些疑惑。


    元旦临近，罗辑又见了几位好友，尤其是丁仪与图恒宇，从丁仪那里罗辑了解到，人类已经正式展开了对于‘环日加速器’的建造，这将是人类有史以来第一次的‘天体’级建造计划。


    听丁仪说政府计划将加速器命名为“罗清加速器”，来纪念罗清的贡献时罗辑紧忙打通了联邦主席的电话，让他们别瞎命名。


    当联邦主席反问原因时，罗辑只说了一句话。


    “这名字有大因果，大恐怖，咱们的环日加速器压不住。”


    虽然听起来很封建迷信，但联邦主席还是果断换了名字，并改成了：“丁仪——爱因斯坦环日加速器。”


    丁仪对此并无意见——他已经习惯政府提前以他的名义造技术奇观，立科学丰碑，塑赛博坟墓的行为了。


    丁仪距离上历史书就差一个死了。


    另外就是还有一件小事，那就是联邦政府计划更改人类纪年，将自公元2007年以来持续了212年的［危机纪元］重新改回公元纪年。


    即公元2219年。


    联邦政府计划在元旦时，向全人类、全恐龙、全噗叽公布这个好消息。


    恐龙们无所谓，它们有自己的龙纪年，噗叽们也无所谓，发光无甲子，蘑菇不纪年。


    总之，三体危机的时代彻底过去了！


    在万众期盼之中，元旦来了。


    有趣的是，恐龙们的龙旦日和人类的元旦日是同一天，进而也加入了这场欢庆当中，噗叽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人类四处张灯结彩的行为也让噗叽们陷入了欢乐，发出了许多乱七八糟的可见光。而在地球同步轨道上，有三千艘行星级战舰首尾相接，核聚变引擎发出金色光芒，排出直径百公里的“公元2220”光字。


    这个简单的宣告仪式，让无数公元人们热泪盈眶。


    在这个元旦钟声敲响后的不久，罗辑也收到了谦蒙渐总司令的量子传呼。


    “200艘三体战舰进入光速飞行阶段了，在距离太阳系6000天文单位的距离上。我真没想到那个方向我们扫描了很多遍还是漏掉了它们，目前慢雾造成的可见光已经传回太阳系里，这意味着它们在34天前启动了曲率引擎……罗辑博士，这没事吧?”


    罗辑知道总司令担心的是黑暗森林法则带来的隐患。


    “接近一万亿公里的距离，这已经很远了，安全的。第二舰队也是距离三体星系6000天文单位才启动曲率引擎的，这说明在它们的认知里，6000天文单位的距离是一个很安全的距离……新年快乐，谦司令。”


    “哦行，那我就放心了，新年快乐罗辑博士，我去开会了……还是面壁者的工作轻松呵。”


    谦蒙渐开了一个小玩笑，随后挂断了电话。


    “嗯……”


    罗辑看着满屋子里来蹭饭的朋友，甚至还包括一只厚脸皮的恐龙，心里却始终无法在这热闹的环境中沉寂下来。


    罗清不在任何一根死线中，那么罗清哪里去了?另外当初脚下的大地曾经与自己交谈，并直接将自己的修为从练气一层提升到筑基圆满。


    而现在，这个自称‘地脉’的存在又为何消失不见?


    这些日子以来，地脉没有对自己进行过任何回复。


    罗辑已经不止一次尝试着叩问地脉，但对方却宛若沉睡一般，没有丝毫回应，以至于他愈发焦躁，甚至想催促联邦政府快一点去执行‘落日计划’，建造好地心飞船，能让他去地心一探究竟。


    “唉。”


    “你不在这，我心里真是一点底都没有啊。”


    罗辑看着丹田中的那颗氤氲着灵气的饱满金丹，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