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白眼和歧视

　　“我去，糟了！”

　　胡清扬暗叫一声，赶紧慌里慌张地穿裤子穿衣服，连牙都没顾上刷就跑出了门，然后顺着人行道往公交站一路狂奔。等他跑到公交站时已经是7点20分了，后来等了二十多分钟的车又坐了二十多分钟的车，最后等胡清扬匆匆赶到单位的时候，已经足足迟到了10分钟。

　　看着胡清扬气喘吁吁一脸难为情的可怜样，郭弘旭实在拉不下脸来说他什么，加上又是第一天正式上班，最后也就干笑了两声，对胡清扬说道：“清扬，没什么，以后注意点就行了。”

　　“好的好的，郭队，我下次肯定不会了。”

　　郭弘旭让胡清扬先去把临时给他准备的那套工作制服换上，然后就看着他笑道：“清扬，我和老何一会要去市里开个会，就让老赵他们带着你去路上体验体验城管生活，没问题吧？”

　　“郭队，没问题。”

　　一边的许向杰立马拿起了一把执法车钥匙，问胡清扬道：“清扬，你会不会开车？”

　　“许哥，我的还是部队驾照，还没来得及换地方驾照呢。”胡清扬赶紧实话实说。

　　吕征立刻笑了笑；“许哥，还是我来开吧。”说完，他就从许向杰手中接过了车钥匙。

　　9点10分左右，吕征按照赵文丽的指挥，直接把车开到了一条街道的丁字路口。

　　下了车，胡清扬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呢，赵文丽就指了指两边的商铺说：“清扬，现在安州市正在‘创卫’，这条街是咱们临时代管的，你今天就从最简单的做起，过去让所有商户把摆在外面的东西都统统收回去吧。”

　　赵文丽还让胡清扬先看看许向杰是怎么做的。

　　“老板，请你把外面的几个灯箱和纸箱都收回去，不要占道，更不要影响市容。”许向杰用非常客气的语气和店里的人打招呼，很快就有人出来把灯箱和纸箱都收到店里面去了。

　　赵文丽笑吟吟地看着胡清扬：“清扬，你看懂了吗？”

　　呵呵，就这？

　　胡清扬立即点了点头。

　　赵文丽顿时笑开了花：“行，那你和吕征就在这儿辛苦辛苦，我和老许还要去另外几个地方转转，一会再回来接你们吧。”说完，她就拉着许向杰一起离开了。

　　“老板，请你把外面的两个灯箱收进去吧，都占到人行道了。”胡清扬犹豫了数秒，终于跟在吕征身后，大大方方地迈出了工作的第一步。

　　“好嘞好嘞，马上收，马上收。”话音刚落，店里面就跑出来一位中年妇女，很快就将一个灯箱抱进去了。见她搬运好像有点吃力，胡清扬微微一笑，就主动帮她把另一个灯箱给送进去了。

　　“谢谢你，谢谢你。”中年妇女急忙连声致谢。

　　“不客气，以后别再往外摆了啊。”胡清扬一边往外走，一边嘴角噙笑。

　　哈哈，这么简单？

　　“老板，打扰一下，按照城市市容管理的有关规定，你的经营工具不能这样摆，赶紧收回去吧，谢谢您的支持。”胡清扬站在一间小吃店门前，对里面的店主人说道。这个小吃店不足10平方米，既没有窗户也没有其他通风设备。

　　由于已过早餐高峰期，没开灯的小吃店从外往里看黑乎乎的，六张破损的餐桌呈一字形摆在店门口的人行横道上，地上油污密布，已经用过的餐巾纸地上堆了不少。而店老板用来炒菜和做饭的工具则横七竖八地摆放在慢车道上，店主人正裹着一件油腻大衣横躺在一张折叠床上睡大觉。

　　“吵什么吵，没看我在睡觉吗？我的东西想放哪儿就放哪儿，又碍着你什么事了？”胡清扬的话还没说完，店老板就嚷嚷开了，一边说还一边很不耐烦地朝他挥了挥手，一副巴不得他有多远就滚多远的表情。

　　我去，你什么意思，我有那么让人讨厌吗？

　　胡清扬的脸当时腾的一下就红了。

　　吕征在旁边一看，赶紧将胡清扬推到旁边，然后挤过去与店老板低声交谈了几句，店老板似乎与吕征有点面熟，这才很不情愿地起来将外面的东西慢慢搬入店内，但嘴里一直边搬边说：“哎呀，这都什么事啊，睡个觉都不得安生？”

　　在接下来的清理中，胡清扬清晰地记得，他和吕征一共纠正了28家店铺的违章行为，其中又遭到店老板训斥和白眼的就有5次之多。

　　“哎，卖甘蔗了，十块钱一根，快来买啊！”胡清扬与吕征刚在这条街上走了一个来回，却发现身后那个丁字路口附近，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一辆装着甘蔗的大货车。

　　摊主正将一捆捆甘蔗从货车上卸下来，直接在路边摆开售卖。一根根3米多长的甘蔗横七竖八的“躺”在路面上，对过往车辆和行人的通行造成了极大不便。在摊主的吆喝声中，不时有市民就地停下电动车或自行车，弯腰挑选甘蔗。而摊主也直接在路边削起了蔗皮，废弃的蔗皮顿时把地面搞得脏兮兮的，十分难看。

　　“我去，这是要干嘛？”吕征嘀咕了一句，赶紧带着胡清扬一起跑了过去。

　　“喂，师傅，这儿不能卖东西，你赶紧把车开走吧。”

　　“你说得容易，等我把甘蔗都卖完了再走吧。”摊主长得又黑又壮，大约三十来岁，一看吕征这边只有两名城管队员，根本就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吕征和胡清扬明确告知对方，这个地方是公共区域，让摊主立即收摊离开后，但摊主依旧拒不离开，期间不时口出恶言，甚至还不停地用手推搡二人，让他们不要影响了他做生意。

　　“干什么，干什么？”正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幸亏赵文丽和许向杰他们及时赶回来了，并将双方从中间隔开。

　　在赵文丽、许向杰和几名围观群众的反复劝说下，摊主虽然最终驾车离开了，但临走时却狠狠地瞪了吕征和胡清扬好几眼，一副“小样，你最好给我小心点”的眼神。

　　我去，这就是城管工作吗？

　　第一天正式上班就接连遭到许多白眼和歧视，甚至还有人对自己发出人身威胁，胡清扬要多失望就有多失望，要多难受就要多难受，要多痛苦就有多痛苦。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很快，又发生了一件让胡清扬更加失望、更加难受、更加痛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