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章:又是一生

    黑夜中，狼群在余引的带领下快速奔驰，只见每头狼口中都有火毒果的汁水，而此番余引的目标是一体型硕大的林象。


    挺着微隆起的肚子，一头母狼上前来到余引身旁道:“猎杀象会不会太危险了些？”


    “没事，咬伤就跑。现在趁天气开始炎热，赶紧多猎杀些食物嗮干以备冬日。”余引道，冬天饿肚子的滋味他可不想再尝试。


    随听不懂余引的话，但母狼还是点头用头蹭了蹭他的身子。


    改变生灵的永远只能是生存环境，想到龙孑的话，余引突然有所感悟，这么多年去，还是觉得人类母亲龙孑的话如此至理。


    “可惜此时我变成了一头畜牲……”看了眼身后的母黑狼母亲和狼妹妹后，余引暗叹。


    随着林象的惨叫声响起，天也变得大亮，只见树丛中一具尸体的骨架横放，满地的鲜血意味着昨夜的残酷。


    一处断崖下，烈日当空，只见满地的肉块横放，群狼围坐盯着，却都没谁敢吃。


    只要不下雨，这么大的太阳多晒一段时间就能成肉干，然后存储起来，冬天狼群就不会再饿肚子，这是余引的想法，且他也这般做了。


    狼有十几年活头，对其他狼群而言吃一顿管几日，一生中不饿肚子几乎不可能，但余引不会如此对待自己，只要自己还能动，他相信这一生饿不着。


    时间又过去一个多月，母狼们依次离开狼群产子，这狼群的规矩，余引也只能遵从。


    随着母狼们的离开，狼群只剩下公狼和自己，余引诧异，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其实按道理头狼只能跟优秀的母狼才能生育，其他母狼和公狼皆没有生育资格，但余引此番却尽数占尽，是以才变成如今局面。而其他公狼心中也有数，但碍于他的威猛却都不敢吭声。


    母狼们离群实在太危险，所以都不敢筑巢太远，都离余引等狼很近，发现这点后余引的心也放下，护佑幼子不分种群，不管是为人还是为狼，他都依然铭记在本能中。


    花开花落，春去春来，时光无情消逝，因为在余引人性化的带领下，狼群越来越壮大，只是短短十年，群体便足有五六百头，周围的各种等级的古兽也因狼群疯狂的猎杀而濒临灭绝，无猎物可捉成为如今狼群的棘手问题。


    眼看狼群一日日躁动起来，竟开始出现同类相食的情况，余引心中无奈，这些大多数都是他的后代，也没办法，只能拖着有些疲累的身子来到山崖上嗷嗷无力叫了一声，他如今已是十二岁，按照人类的年龄已经算是个老头子，头狼的位置和生命也逐渐到达尽头。


    又是几日过去，满山遍野游逛的狼终于连只老鼠都捉不到，只见一头雪白比余引还壮硕的公狼突然出现在余引身前。


    “老祖宗，您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狼群要生存就必须减少，所以今日我要挑战您的头狼之位，然后便开始正式清除所有弱者以恢复林中从前的样子。”白狼大喝道。


    叫自己老祖宗，就必然属于自己的后代，余引微微一笑起身道:“你能打败老祖宗吗？”


    “您老了，我有把握！”百名龇牙低声咆哮说。


    以如今情况，不老死也得饿死，至于吃同类甚至可能是自己子孙，余引真的做不到，有些浑浊的眼睛看向白狼说:“老祖宗给你机会，你可以上了！”


    “惡——”白狼凶猛的声音响起，旋即在群狼的目光下扑向余引。


    一巴掌将其拍飞出去，余引跳下巨石淡淡道:“这点实力可不行！”


    “再来！”不甘示弱，白狼低吼一声再次扑来。


    尖牙利嘴连同爪子轮番攻击，最终余引还是因后继无力被白狼扑倒在地，苦笑无奈闭上双眼低声道:“你赢了。”


    “我说过弱者会被淘汰，所以今日您将是我的午餐！”白狼冷冷道。


    “动手吧！”余引淡淡道，不过意料中的结果，这些年他其实有努力让狼群拥有基本的道德观念，但结果狼就是狼，嗜血的本性和简单的思想难以改变，自己最终还是只不过和一群野兽为伍，挣扎这么些年，也该结束了。


    鲜血从脖颈流下，随着余引咽气，白狼咆哮一声便开始大快朵颐他的尸体。


    又是无边绝望的黑暗。再次飘荡，本以为又要不知多久才能见曙光，但天地突然清明，蓝天白云出现，余引迷迷糊糊中发现自己似乎掉到了什么地方，紧接着天地再次变黑。


    昼夜交替，雨水凄凄沥沥，再次感知周边雄壮的大树和阳光后，余引也终于明白过来。


    “变成树了吗……”他心中无言。


    一棵小树从枯叶中生根发芽，紧接着吸收水分和光芒不能的成长，枝蔓越来越大，来往的生灵也越来越多。不知挣扎了多久，一览众山小之时，余引的心也越来越平静，身为一棵树的平静。


    树不能说话，如今唯一能听到自己声音的也就只有自己，随着巨鹰建巢一代代雏鹰成长飞离不再回来时。又到了一年炎热天气下，余引这时很渴望一场甘霖的到来。


    树下一头体行庞大的三头虎正在用自己的身子摩擦着毛皮，眼看着树皮层层脱落，体内就如同人类喉管被生生扯断般难受，余引好恨，如果有手，肯定活生生将其撕裂。


    又是春去春来不知多久，无力反抗周遭的感觉始终折磨着余引，唯一快乐的时候是无谁打扰。突然有一天伴随着一场雷霆暴雨降临，一道闪电将树身摧毁后，他终于得到解脱。


    再次在黑暗的空间中游逛，生成什么似乎全看运气余引明白了过来，如果再成为一棵树，真的情愿不要再出现。


    夜茫茫没有归处，意识沉沦，这次倒是如愿以偿，但孤寂的黑暗让余引又开始害怕起来，看不见阳光，告知不到任何东西，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又觉得，一棵树虽不能动，但至少自己活着……


    飘一直飘，缓慢的飘，不停的飘。人间不值得，何处又值得？余引喃喃，就当以为自己快要不存在时，光芒在现，地下一个洞，一只稚嫩的小蚂蚁蹒跚扭动，最终成长爬行。


    如同木偶一般存在不受支配，煎熬几个月随着一条长舌席卷蚁穴，余引又终于结束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