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人性的抉择

    见郝嫣儿似乎对自己还有些许的印象，曲无名不由得大喜，忙不迭地点着头道：“恩，我是曲无名啊！你还记得我吗？你地师姐韩灵儿是我的一位红颜知己。”


    郝嫣儿眼中露出一丝迷茫，沉默了片刻才喃喃说道：“曲无名？我不认识你啊……韩灵儿又是谁呢？”


    “郝嫣儿，你不记得韩灵儿了？”曲无名心中一沉，蹲下身子继续问道，“她和你一样，都是桃花谷的弟子啊。你们俩当初关系最好了。”


    说着,曲无名心念一动，抬起手指在空中一划，一个尺许大小的光幕随即浮现而出，里面先是只有一片白光流转,随后投射出了曲无名记忆中韩灵儿和郝嫣儿二人有说有笑的场景。


    郝嫣儿似有些好奇地盯着光幕看了许久，这才痴痴一笑，拍着手掌说道：“这个戏法好有意思，里面这两个小姐姐好漂亮呀！她们在笑什么呢？怎么没有声音呢？”


    曲无名仍不死心，指着光幕里的二人介绍道：“她就是韩灵儿，这个就是你啊！”


    “她叫韩灵儿……”郝嫣儿盯着二人的影像重复道，“她是‘我’，那我是谁啊？”


    “你就是郝嫣儿，郝嫣儿就是你啊！”


    “我是郝嫣儿,郝嫣儿是我……”郝嫣儿似乎听明白了，呆呆地点了点头,目光从光幕之上挪开，落在曲无名的脸上，眨了眨眼睛问道，“大叔，你是谁啊？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


    看着郝嫣儿呆滞的眼神，曲无名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渐渐熄灭了下去，无限的伤感和和对韩灵儿的记忆涌上心头，让曲无名的眼睛忍不住变得湿润了起来。


    “大叔你怎么哭了？你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么？”郝嫣儿眨了眨眼，似是有些不解道，“我也不知道我是谁，可我就没哭。”


    曲无名深吸了一口气，对郝嫣儿柔声说道：“你是个坚强的女孩子，真棒！我想摸摸你的头，可能会有些疼，你能安静地让我摸摸，一会儿就好，可以吗？”


    “嗯，你摸吧。”郝嫣儿点了点头，茫然的眼神中似乎突然涌起一丝惧色，“还有一个大叔也经常摸我的，还打我……但他从来不问我的……大叔，你别打我啊，我很乖的……”


    “嗯，我不打你，不打你！”曲无名隐在袍袖里的左拳此时早已攥紧了拳头，恨不得再将邢馨救活过来揍上一顿，右手却轻轻地、温柔地放在了郝嫣儿的头顶上，“你放松，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


    郝嫣儿听话地闭上了眼，只觉得头顶上的那宽厚的手掌暖暖的，似乎很安全，随后，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那手掌上传递了出来，一下子钻到了自己的脑袋里，有些刺痛，有些头晕……


    曲无名的神识之力轻柔地闯入郝嫣儿的识海之中，在尽可能不伤害到郝嫣儿的情况下，以搜魂之法查看起郝嫣儿的记忆来。


    他想找出郝嫣儿过往的经历，想知道她为何会被邢馨囚禁在这里，究竟遭遇了什么……


    然而，片刻之后，曲无名却默然移开了手掌。


    左拳已经在衣袖之中，因为过于用力而攥得有些发白……


    也不知邢馨对郝嫣儿有多大的仇恨，竟然将郝嫣儿的识海和记忆破坏得支离破碎，破坏到让曲无名甚至不敢继续深入地查探下去，生怕再有些许损伤，便会让郝嫣儿的识海彻底崩溃。


    曲无名将手撤了回来，可郝嫣儿却依然乖巧地紧闭着美眸未曾睁开。


    看着这个曾经并无深交的“故人”，曲无名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以他刚才查探到的情况来看，郝嫣儿如今元婴早已不知所踪，体内虽有法力，却也只相当于是一个炼气期第四层的修道者。但她识海的伤太过严重，恐怕再无修复的可能，纵然身体之中还蕴藏着些许法力，却并无继续修炼的机会了。


    以她的状态，若是能够保持神识状况不再恶化，有人始终在一旁悉心照顾的话，应该还能再活个百余年。但除非遇到奇迹，否则当年那个郝嫣儿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但是像这样状况的女子，放到任何一个宗门之中，怕是都不会得到很好的照料，莫说是百余年了，哪个宗门会将一个痴傻疯癫的废人好好照顾百余年呢？纵然开始会有人照顾她的饮食，但终有一天人们会失去了耐心，将她遗忘在角落里，最终在孤独凄惨之中慢慢死去。


    哪怕是在她出身的宗门——桃花谷，也不会有什么例外。


    也许死去，对她而言才是最好的解脱。


    但若是真的不管她，任她随后在这紫府空间之中与这方空间一同溃散、香消玉殒的话，曲无名却又真是于心不忍。


    毕竟她是韩灵儿的师妹。


    “也罢……”曲无名略微思忖了片刻，终是狠不下心去，“先把她带回去，等回到东域大陆之后，请韩天帮忙看看能否将她治好，若是没有办法，便让她在林氏安济院度过余生吧……”


    曲无名抬手一点，一道金光从指尖激射而出，嘭嘭几声将束缚着郝嫣儿的锁链尽数斩断，曲司秋从他的眉心之中飞了出来，将郝嫣儿轻轻搀起，随后化作一道遁光飞入了曲无名的紫府空间之中。


    安置好了郝嫣儿，曲无名又向一旁的其他洞窟方向走去。


    一路走，一路看，曲无名紧皱的眉头就未曾舒展过。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曲无名这才将里面所有囚禁有生灵的洞窟全都看了一遍。


    这些洞窟之中关押着的几乎什么修为的人都有，男女老少，不一而足。而去也并非全都是修道之人，其中还有不少是妖族，抑或是未曾化形的强大妖兽，甚至还有一些具有器灵的宝物。


    但无一例外的是，所有被关押起来的有生命之物，全都像是郝嫣儿和那疯魔男子一样，要么神志不清、疯疯癫癫，要么记忆尽失、浑浑噩噩。


    每一个囚徒都被数条锁链束缚着，封禁着，有的还偶尔本能地挣扎、反抗，有的则早已失去了反抗的意识。


    一些可能已经被关押了足够久的，甚至已经只剩下了一副状若枯骨的皮囊，但却依然没有被邢馨放出去。


    甚至其中有些洞窟之中的锁链，还在试图从里面的尸骨身上榨取灵力出来。


    曲无名很快便想到了邢馨放出去与鬼仆修道者们作战的那些强大的鬼物。


    是啊，东域大陆鬼道修士不少，但大都是以召唤之术唤来强大的鬼物降下投影或是分身来帮助自己作战，也有一些是炼化了活人的魂魄或是肉身，将其转化为奴仆一样的鬼物，毫无独立意识，只知道听从主人的命令行事。


    而邢馨能够随随便便召唤出那么多的鬼物来，显然并非是前者。


    这些人的神识之海被他摧残损毁也许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有可能的是，他们的魂魄恐怕早已不完整了——缺失的部分应该已被邢馨抽取出去炼成了鬼物，这才让他们成了这种浑浑噩噩、疯疯癫癫的状态。


    想到这里，曲无名不由得缓缓加快了脚步，竟是在这个空间之中每多待上一会儿，都会让曲无名觉得莫名地愤怒，而且这种愤怒正在渐渐地变得更加难以抑制。


    曲无名此时很是后悔，为何要那么痛快地让邢馨死去？为什么没有将他救活了，再想办法让他尝尝这些被他囚禁的人所经历的痛苦？


    可惜事已至此，没办法再把邢馨从幽冥鬼界拉回来重新折磨一遍了。


    只好早点办完该办的事情，随后让这些可怜的人和妖随着邢馨紫府空间这片罪恶之地，一同消散于这个世间，也算是给他们一个最终的解脱了。


    当曲无名飞落在一处巨大的类似宝库般的洞穴之中时，终于看到了邢馨多年来积攒的财富，以及他从鬼仆村寨之中盗窃的东西。


    这处洞穴方圆足有百丈，好似一座圆形的礼堂一般。石壁之上，还镶嵌了上百颗大大小小的夜光珠，将整座洞穴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这邢馨设在外面的那些囚禁人的洞窟看似有些混乱，甚至称得上毫无章法，乱七八糟，但在这间藏宝用的洞穴，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洞穴的不同位置，整整齐齐地摆放着高低大小不同的货架，长桌，每个区域的东西都有所不同。


    洞穴入口的左手边，一块块高阶灵石整齐地码放在一边，堆成了一个个正方体的形状，粗略望去，大约是每一万块高阶灵石一堆的样子，一堆挨着一堆，延伸进去很远。


    灵石区的旁边，是一排排整齐的货架，货架上摆满了统一样式的储物戒。一枚枚储物戒整齐地摆放成排，在每一排或是几排储物戒的上方，还挂着一块块精致的铜牌，上面写着各种炼器材料、矿石、金属等名称，不一而足。


    在材料物资区域的旁边，是一连数十个紫檀木的博古架，上面摆放着各种文玩古董，上古的书籍，曲无名大致扫了一眼，发现上面的东西竟然绝大多数都不是法宝、法器，甚至跟法力毫不沾边，竟然真的是普通人才会喜欢收藏的那些古董玩意儿。


    这些古董区的旁边，是一连十几个形状奇特的架子，好像是一棵棵干枯的树木一样，细密的树杈之上，挂满了女人用的各种精美的珠宝首饰……


    曲无名的视线掠过那些乱七八糟的架子，落在了不远处的一个丈许方圆的长条形石台上。


    在那石台的上方，安置着一个通体黝黑、油润光泽的巨大石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