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式神往事

    “慢着！”


    见那迪宫王似乎就要出手，三头六臂魔神之上忽然涌起一团黑烟，待黑烟飞快散去，三头六臂魔神已经消失不见，露出了曲无名的本体模样来。


    迪宫王闻言略一迟疑，俯视着曲无名，略有些鄙夷地开口问道：“怎么？难道还有什么遗言要讲不成？”


    “迪宫王，我承认，以此时我们三个的状态，怕是难逃一死。”曲无名望着气势依旧在节节攀升的迪宫王，目光中似乎没有任何畏惧之色，坦然说道，“我只想问你一件事情，关于当年你与东域大陆修道者的最后一战。”


    “嗯？”那一战，迪宫王称得上是迪宫王心中刻骨铭心的仇恨，见曲无名问起，本不想回答，可手中的天丛血刃却不由自主地垂了下去，冷冷地说道，“呵呵，想靠着提问多苟且活上一会儿么？你想问些什么？”


    曲无名原本还担心迪宫王会不容自己说话直接动手，真要是那样的话，怕是唯一的活路便是强行自爆“坠星”宝珠，以求得一线生机了。


    但如果那样做依旧没能重创迪宫王和他的式神八岐大蛇的话，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见迪宫王允许自己提问，曲无名略微思忖了片刻，开口问道：“我此前听说的传闻是，出云国迪宫王曾有一支实力强悍的卫队，名为天王军，人数虽然不多，但却各个都有化神期以上的修为，而且他们每一个都有至少一个实力不逊于自己的式神。”


    “这支天王军只有一个职责，那便是守卫迪宫王，即便是迪宫王发动最后一次入侵东域大陆的战争时，他们也几乎从未出动过。”曲无名缓缓说道，“但是，当东域大陆的联军攻入出云国时，一路攻城拔寨，陷城无数，直到攻入出云国的国都之后，都未曾见过天王军的影子。”


    “直到最后，东域大陆联军在出云国最大的神社与你进行最后一战时，天王军仍旧未曾出现。”曲无名说道这里，停顿了片刻，这才缓缓问道，“如今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很多当初参加过那一战的前辈都已飞升的飞升、陨落的陨落，似乎再也无人知晓当年的隐秘了。但我却一直很好奇，那支只效忠于你的天王军究竟去了哪里？若是当年那支军队仍在，怕是那些攻入出云国的前辈们也未必能够那么轻易取胜吧？不知迪宫王是否可以为我解答这个疑惑呢？”


    迪宫王静静听着曲无名的叙述，思绪仿佛回到了当年自己那征战不休的峥嵘岁月，往年自己麾下精兵如云，猛将如雨，意气风发，背后还有诸多妖怪鬼神的大力支持，便不再甘心于窝在出云国四岛那样弹丸之地发展。


    是啊，东域大陆那么庞大的疆域，它浮提国已经占有了数千年，也该换个人当主人了！


    至于天王军……便是准备用来灭亡浮提国的最大的一张王牌！


    战争，永远是掠夺资源的最快手段。


    数次规模不等的侵略战争，尽管最后的结局都是出云国在东域大陆的反抗之下不得不退回四岛，但出云国的国力却不仅没有衰退，反而发展得越来越快。


    大战之后，低阶修士每一次都如雨后春笋一般重新冒出来，就连化神期以上的高阶修道者数量也增长得极其迅猛——一切都是因为有从东域大陆掠夺回去的大量修炼资源作为支撑。


    出云国修道者的修炼体系虽然和东域大陆有不少相似之处，甚至追溯到万余年前，很多都是传自于东域大陆。但经过长时间的发展，由于资源的匮乏，出云国的修道者渐渐摸索出了一套新的修炼方法和修炼体系，那便是以有限的资源，与自古便生活在出云国境内的那些大妖、异兽、鬼神之类结成类似同盟，抑或是契约关系，借助那些异类的力量提升自己——彼此扶持，各取所需，共同提升。


    有些以血饲鬼，有些以精侍妖，有些献祭自己的骨肉亲人，有些则干脆与妖、鬼为伍，渐渐地，这种修炼方式演变成了出云国修道者的主流，这些与人族修道者建立了契约的妖、鬼等异类，便被统一称为“式神”。


    也正是因为通过式神修炼可以获得这些妖、鬼异类的辅助，修道者往往提升极快。特别是在有了从东域大陆掠夺会回去的庞大资源的辅助之下，更是如此。


    出云国本土那些作为式神的妖、鬼异类允诺了迪宫王更大的回报，用来换取了它们自身修炼提升所需的资源。


    双方在前几次合作之中各取所需，可谓是皆大欢喜。


    那些作为式神的妖、鬼异类，帮助迪宫王打造出一支强大的修道者军队，其中不乏低阶的妖族、鬼物、异兽，作为式神一同参加了每一次入侵东域大陆的战斗。


    而那些修为渐渐变得很高的式神，则成为了迪宫王的王牌精锐——天王军的专属式神。


    就在迪宫王再一次从东域大陆铩羽而归、准备休养生息一番再重整旗鼓时，出云国境内的近百家最具规模的神社竟然联袂而至，向迪宫王送来了一个消息，亦或者说，是一条命令。


    那便是要求迪宫王尽快出兵，打通东域大陆与妖兽大陆之间的那条空间通道，好让妖兽大陆重新入侵东域。


    如果迪宫王答应了，那便一切照旧。异族们还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再为迪宫王打造一批强大的战士。


    但如果迪宫王不答应，那么，他便是所有式神和人族修道者分裂的罪魁祸首。


    式神们很是清楚，如今的出云国修道界，已经几乎离不开式神的帮助，若是没有了式神，几乎所有的修道者都会像是被折断了半边翅膀、被打瘸了半条腿！


    这条消息，无疑给志得意满的迪宫王迎头泼了一瓢冷水，让他认清了出云国修道者大军最大的问题——那些强大的式神只是并不牢靠的盟友，而非他们的灵宠和奴仆！


    之前的友好合作是建立在出云国资源匮乏、彼此间大家都穷得叮当响、需要互相扶持的基础上的，而一次次对东域大陆的掠夺在给出云国带回大量的资源之后，式神和他们的“主人”之间的地位关系已经渐渐发生了本质上的变化。


    特别是那些式神之中，处于金字塔尖上的那些强大的妖、鬼、异兽，在庞大资源的堆砌之下，借助其种族、天赋等方面的先天优势，在数百年的时间里实现了实力的和修为的暴涨。


    当迪宫王真正意识到那些强大的式神已经尾大不掉时，却发现自己手中并没有什么能够制衡那些强大异类的手段！


    在骄傲的迪宫王心中，式神是盟友不假，但却应该是人族的辅助，是仆从，是应该服从人族主导的群体，从未想过式神群体居然还会生出这样的异心！


    这种观念，实际上也是众多拥有式神的出云国修道者最为普遍的观念，不足为奇。因为与人族修道者结下契约的式神，大部分都是从弱小时开始建立的契约，从此与立约之人一同成长，一同战斗，很多式神与其缔约者之间的感情也十分深厚，几乎从来不会出现背叛缔约者的情况。


    这便给了人族修道者们一个假象，那便是式神都是忠诚的、无私的，甚至有些种类的式神是甘愿为其缔约者献身的。


    然而大家却忽略了一个事实，那便是大部分式神都分属于一些庞大的族群，而它们的族群规则与人族并不相同。


    无论式神与其缔约者的个人关系之前有多么融洽，多么亲密，在族群的利益面前全都不值一提。


    一旦这些族群真正的王者，那些族群的老祖、长老、族长之类做出了决策，那些普通的族群成员即便会有不情愿的，也会毫不犹豫地背弃自己的缔约者、服从族群的决定。


    而那些强大的、真正能够决定族群意志的异类全都默契地始终隐藏在幕后，全都未曾与出云国的修道者缔结过式神契约。它们一直以来都是族群之中像是精神领袖一样的存在，也几乎很少出手干预那些低阶族人们的活动，一直以来，就好像它们并不真正存在一样。


    但当它们的实力进一步膨胀之后，终于不再隐藏自己的野心，第一次直接向迪宫王发出了它们的声音。


    这时迪宫王才反应过来，原本自己一直以为的出云国妖族、异兽族群，竟然早就与妖兽大陆勾连在了一起！


    自己一直以为与式神们缔结契约虽然是在借用它们的力量来发展，彼此间算是互惠互利，而且更多的应该是人族在利用那些头脑简单、性情单纯的式神而已。可如今看来，却是式神们背后真正的主人一直都在利用自己这些人族来实现自身的发展和壮大！


    原本以为是自己在耍猴，可没想到自己才是被当猴耍的那个！


    自诩英明神武的迪宫王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是可忍孰不可忍！


    迪宫王不想从此以后成为这些异类的傀儡，更不可能答应它们去打开通向妖兽大陆的空间通道——并非是他有多么爱惜东域大陆人族的生命，而是他迪宫王的目标是将东域大陆纳入自己的版图之中，而不是替那些妖兽做嫁衣！若是真的让妖兽大陆再次打通空间通道，怕是日后连出云国都有可能成为妖兽们的世界了。


    于是，迪宫王苦思冥想了一番之后，最终做出了一个在当时来看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给上个七猫的渠道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