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忘年交

    自从重新归座之后，云家老祖便一直有种受宠若惊、飘飘然的感觉——天机子是何等身份？传说当年在浮提国帝都，三任帝尊都得尊称他一声“大师”，佛门、天道宗那些旷世大宗个个都把他奉为上宾，只为求他心情一好赐一句揭语、说一个预言。而如今，天机子居然在自己的寿宴上与自己同桌而坐、谈笑风生？云家老祖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见天机子的目光常在韩天、云枫二人身上打转，有意无意也总在打听二人修炼上的细节，那两人却好像惜字如金，嘴里说得大都是客套话，云家老祖心念电转，猜测天机子是想更多了解一些二人的实力，便瞅了个空在一旁问道：“从方才韩小……韩长老的本领看，韩长老的实力在灵印宗年轻一辈中，应当算是首屈一指了吧？”


    韩天方才展现出的实力，让云家老祖打心眼里不敢轻易再将他与自己的儿孙辈相提并论，总有种不知该如何称呼的感觉。


    “老祖切莫如此称呼，”韩天面带笑容、欠了欠身道，“我们与云枫情同手足，您直呼我们名字便可！至于首屈一指我可不敢当，云枫我可是打不过的，呵呵……”


    “啊？！”云家老祖眼睛瞪得老大，就连一旁的天机子和曲无名也感到有些意外。从云枫隐约间展现出的气息波动来看，与韩天似乎应该就在伯仲之间，可是，韩天方才以弱胜强、以少胜多，展现出了令人惊叹的诡异速度和强大的神识之力，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打不过云枫？！如此说来，那云枫又得强大到什么程度？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云枫身上不仅有只特殊的灵宠，可以无视韩天施展的神魂攻击，而且还有另外一件宝物可以让他拥有匹敌韩天的速度。再加上二人从小生活在一起，对韩天的招数已经太过于了解，因此，在二人近来的较量之中，还真的是以韩天的败阵居多……


    “我们几个其实水平都差不多，”云枫闻言一笑，并不想随便解释自己身上都有哪些秘密，“方才只不过那几个人太大意了，所以才会输得那么快。”


    “你的意思是，若不大意……也不过是输的慢一点？”云家老祖反问道。


    “额，也可以这么说……”云枫点点头。


    曲无名撕了一口羊肉，嘟囔着说道：“哼，就那几个蠢货，就算不大意恐怕也走不过十息。”


    “啊？！”云家老祖彻底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再次看向云枫、韩天的目光中变得更加复杂了起来。


    “曲道友眼光还是一如既往地毒嘛！哈哈……”天机子笑道。


    “我又不像你，能掐会算的，眼光不毒的话如何活到今天？”曲无名白了天机子一眼道。


    “既然眼光那么毒，你怎么总是把老夫当算命的来看？”


    “你本来就是……”


    “咳…咳…”天机子想起一些不太舒服的往事，知道跟他斗嘴下去没啥意义，略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两声，不再理会曲无名。再看韩天、云枫二人，心中尽管有所不甘，但知道今日怕是很难再套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了，只好强行压下心中的好奇，只等以后徐徐图之。天机子微微一笑，对韩天二人说道，“其实，老夫今天过来走这一遭，确实是不久前听闻了太多关于灵印宗‘四小长老’的事迹，一时好奇，想要一睹为快而已。恰逢听说云道友寿宴便来走了一遭，至于方才之事，不过是恰逢其事、顺势而为而已，呵呵……你们慢慢吃，老夫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说着，天机子竟然真的站起身来就要告辞，云家老祖和韩天几人赶忙站起身来挽留。


    “他要来便来，要走便走，你们拦不住的。”曲无名似乎很了解天机子，仰脖灌了一杯酒下肚，看都没看天机子。


    “还是曲道友了解我，呵呵。”天机子说道。


    “你都不给他们算上一卦就走？太小气了。”酒过三巡之后，曲无名早把之前对天机子那刻意装出来的恭敬抛在了一边，装作酒醉故意调侃道。


    “都说了老夫不是算命的，你让老夫算什么呢？”


    “你算命的功夫十方界称第二，谁敢称第一？来都来了，不算几卦合适么？”曲无名白了天机子一眼，“谁让你之前说我命格特殊、算不出来的？救过你的命都不给我算一卦！”


    “哎……”天机子摇头叹道，“老夫是真拿你没办法！”


    见曲无名似乎又要开口说话，天机子赶忙摆了摆手说道：“好了好了，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算老夫欠你的！”


    说完，转身笑呵呵对云家老祖说道：“老夫临行前，就预祝你们云家永世顺风顺水、遇难成祥、兴旺发达，呵呵呵……”


    看破不说破，向来是天机子挂在口头上的一句话，云家老祖早有耳闻。此刻天机子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云家老祖哪还能听不明白，赶忙躬身施礼、满口道谢。


    “他们俩呢？”曲无名抬起手，特意指向了韩天和云枫。


    “他们两个命格特殊，我算不出来。”天机子摇摇头道。


    “又来？”曲无名一瞪眼，“就不能有别的理由么？”


    “至于你嘛，”天机子没搭理曲无名，看着思园说道，“将来的孩子很是不错，是个可造之材！”


    思园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脸蛋臊得通红，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自己连个道侣都还没有，哪来的孩子？现在说这个是不是太早了点……


    “好了，老夫还有事，就先告辞了！”天机子似乎不想再被曲无名纠缠，话音未落便已经纵身飞到了半空之中，再一晃便已消失不见。


    至于云家大院上方的那些防护禁制，仿佛压根不存在一般……


    见众人还一个个仰着脖子、如雕塑般矗立，曲无名轻咳了一声，开口说道：“你们云家的酒还是真不错！”


    一句话，把仰着头的众人都拉了回来。


    云家老祖回过神，脑门上顿时冒出一层虚汗来——天机子走了，可曲无名这煞星却还在——与天机子不同，这曲无名虽然素有侠名，但干的却大都是杀人的买卖，之前又是跟着刘家过来的，此刻没有天机子压制，万一有个言语冲撞闹起来，云家可没人挡得住他……


    “曲前辈过誉了！过誉了！”云家老祖忙陪着笑，恭敬地凑了过来。


    “喝了你家的酒，老夫也不能白喝。”曲无名把酒杯和正啃了一半的羊骨头往桌上一放，抹了抹嘴接着说道，“老夫想借你的宝地，跟他结拜为异姓兄弟！”


    曲无名的手指向了韩天。


    所有人都被这句话惊得张大了嘴，几乎下巴都快掉了下来。


    “曲，曲前辈……不是开玩笑吧？”韩天略有些结巴地问道。


    “别叫前辈了，我只比你大千余岁而已！”曲无名似乎十分认真。


    “这……”韩天心中一阵无语，不由得追问道：“我，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曲无名一脸严肃地说道：“我观察你很久了，越看你越觉得投缘，总觉得将来跟你之间还会发生些什么。”说完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道，“我的直觉向来很准，而且我很相信我的直觉。既然将来咱们会很有缘分，那便最好不是什么孽缘、成为敌人，所以，我要趁现在跟你结拜成兄弟，将来彼此间守望相助、绝不背弃彼此，这个理由行么？”


    “行……行吧。”韩天和云枫对视了一眼，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就行，咱们是修道之人，没那么多讲究的！”


    说着，曲无名咬破指尖挤出一滴精血，口中默念法决。


    只见那滴精血突然腾空而起，在蠕动之间被拉成了一根无比纤细的长线。在曲无名身前二尺多远的地方，那条血线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画笔牵引着，先是绘成了一个尺许大小的圆圈，随后在其中延伸出数十个血色的符文。


    那些符文一经绘出，便开始如同呼吸般明暗闪烁不定。当最后一笔绘完，整个法阵发出一声嗡鸣，随即绽放出淡淡地红芒。


    一旁的云家老祖、韩天等人早已认出，那法阵正是十方界最常见的心魔起誓法阵。


    只听曲无名朗声说道：“我曲无名以心魔起誓：天地为证，今日我与韩天结为异姓兄弟，日后兄弟同心，守望相助，坦诚相待，绝不背弃，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起誓之后，曲无名大嘴一咧，转头看着韩天说道：“我说完了，该你了。”


    韩天心中暗道古怪，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但与天机子那种捉摸不透、让人暗生警惕的感觉相比，曲无名给自己的感觉却始终有种莫名的安心，似乎是个值得信任之人。眼见着曲无名的誓言句句诚恳、态度毫不作伪，韩天索性不再多想，有样学样地同样绘制了心魔起誓法阵，将那曲无名那套话依样说了一遍。


    “……立誓人：韩天。”


    当韩天说完最后一个字，两座心魔起誓法阵同时发出一阵嗡鸣，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合二为一，随后如气泡般嘭地一声溃散开来，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