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生的社工

    海锋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仇志勇交给他的档案放在桌子上，黄继锋的脸又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海锋又想起了黄继锋对自己的淳淳教导，想起了黄继锋对自己的细心呵护，更让海锋忘不了的是躺倒在血泊中的黄继锋对自己说得那最后一句话。


    “我的家人就拜托你了，你多费心！”


    海锋想起黄继锋忍不住留下了眼泪，那是海锋进入警察队伍里的第一个导师，是海锋最信赖的战友，可是却英年早逝……


    海锋的脑海里又出现了黄冠的面容。清秀，善良，眼中充满了柔和的光，黄冠从小到大都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乖巧，待人和善。眉眼含笑的他是学校招生最好的代言人，对每一个人都很友好，让自己周围的人都如沐春风，那是自己女儿最喜欢的大哥哥。


    海锋想起自己女儿小的时候时常问自己怎么能快点长大，想要嫁给黄冠哥哥，每次海锋都能开心大笑。见惯违法犯罪，世间悲情的海锋早已经心如磐石，他很清楚人可以坏到什么程度，可是他还是感到愤怒，他难以想象像黄冠一样温柔善良的人会被人伤害。


    特别小组，海锋回想起仇志勇对他说的话，真的可以随意选人，不受掣肘，大胆做事？海锋并不满意明城警察的行事风格，在他看来在这个半军事化的部门大家都习惯了按部就班，令行禁止，已然僵化守旧。特立独行在外面是个人自由，在这里却是滔天大罪。可以在这里如鱼得水的大多是背景强大，倾心权力的人，他们习惯于把权力牢牢把握在手中，并通过关系形成了自己的利益集团。


    对于胆敢冒犯自己权力的行为他们是不会容忍的，他们需要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遵守他们的这套潜规则。关系，背景，是这里最重要的标签，每一个新人往往刚进入队伍就会被贴上标签，拉关系结帮派是这里的生存法则，工作能力往往不被人所看重，也正因此循规蹈矩成为这里的重要法则。而自己需要的人显然不应该是这样的。


    海锋在脑海中搜索着自己能用的人，他需要的是思维敏捷，能力突出的人，性格好坏倒是不需要考虑，反正在明城也很难有比他脾气还古怪的人，当年要不是自己父亲的缘由自己可能连现在的职位都不可能有，同期入警的同僚很少有愿意和他接触的，大家都尽量离他远些，不愿意得罪这个不合群的人，也不想和他称兄论弟。


    海锋心中有了两个人选，但他知道要让这个特别小组真正成型靠这两个人还不够，而且其中一个还不是警察。不过既然仇志勇同意从外部选人那自己也就没有什么顾虑了。这个老学长是为数不多可以被自己认可的人，虽然他也是个搞关系的能手，但是海锋知道他是为了工作，而且工作上他也是让人折服的，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人能在明城这个地方坐到现在的位置也是独一无二了，更难能可贵的是在自己父亲退休后还经常来家看望的也就是这个父亲的老部下了。


    海锋又想起来仇志勇说的要在特别小组放入的人，他会是个关系户吗？应该不会，仇志勇知道他的脾气，不会安排个无用的人过来，真的是无用的人也会受不了他的脾气。海锋摇摇头，不再去想，他知道这个老学长自然会安排妥当的。


    海锋正在自己的思维世界中游荡，突然一阵敲门声把他叫醒。


    进来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肤色白皙，面庞清瘦，留着清爽的短发，一副白面书生的模样，虽说穿着警服却没有多少威严，嘴角上扬，眼中含笑，反而给人一种亲切感，恍惚间让海锋感觉好像是黄冠站在了自己面前。


    “海队长，您好，我叫张慕枫，是明池分局的警察，过来向您报道，这是我的简历，请您查阅。”张慕枫边说边把自己简历递给海锋。


    “你的目的是？”


    “过来和您一起工作。”


    “工作调动的事归政治部管，你来错地方了。”


    张慕枫摇了摇头：“我说的不是这里，是去特别小组和您一同工作。”


    海锋愣了一下，说道：“你就是仇志勇说的那个小伙子吧，没必要提前来见我，过几天就会见面，工作内容到时候我会安排给你，这几天你照旧工作就行。”海锋和张慕枫说完又低下了头，打算继续回到自己的小世界。


    “我不是仇厅长推荐给您的人，我是来毛遂自荐的，我对这个小组很感兴趣，我觉得我的能力也很适合这个小组，所以我过来找您，希望有机会和您一起工作。”张慕枫面带微笑，淡定地和海锋说到。


    海锋心中一惊，仇志勇明明告诉他这个小组是保密的，在明城应该没有人会知道这个小组的存在，仇志勇办事是不会出现这种纰漏的。


    他用眼睛盯着眼前的年轻人：“你怎么知道小组的？”


    张慕枫依然微笑着说：“两个星期前仇厅长突然请假，一个星期前他回来单位后让他的秘书拿了一份文件进他办公室，之后就不再让任何其他人进他的办公室，今天早上又专门把您叫了过去。之后就叫人发文件给明城市局调您去省厅通信处。”


    张慕枫顿了顿，继续说道：“仇厅长让人拿的那份文件我看过了，《组建特别小组强化网络犯罪打击的研究报告》，是您写的，内容和通信建设完全没有关系，都是犯罪打击的论述。”


    海锋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他不清楚这个年轻人是怎么获得的这些信息，但是他感觉到这个年轻人并不像他外表看着那么简单。


    张慕枫还在说：“现在是毕业季，仇厅长从来不请假，在毕业季请假，我很好奇，就问了问他秘书仇厅长孩子的情况，正是今年毕业，京华大学的高材生，三个星期前是京华大学的毕业典礼。”


    张慕枫的脸变得严肃了起来，继续说道：“三个星期前京华大学有一个学生自杀身亡，学校和学生家长选择了低调处理，不要说是明城，京华也没有几个人知道，但是有学校学生把现场照片发到了知更鸟上，讨论的热火朝天。我看过那张照片，死的人叫黄冠，明城人，烈士子女。当时在他旁边的就是仇厅长。”


    张慕枫看着海锋：“您是要去组建特别小组的，我可以成为小组成员吧？”


    海锋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你的能力是什么？”


    “大家都愿意和我聊天，我可以很轻松的知道我想知道的事情。只要我想知道没有秘密能瞒得住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小组需要的能力？”


    张慕枫嘴角微微扬起，笑着看着海锋，他知道自己已经是小组成员了，他看过的那份研究报告已经清清楚楚告诉他自己会是小组成员，按照眼前的这位“鬼见愁”的性格自己的提问都显得有些多此一举。


    “我什么时候去省厅报道？”海锋问张慕枫。


    听到海锋这没头脑的问话张慕枫愣了一下，随即说道：“明天上午上班的时候，一会儿就应该有人来通知您了，仇厅长应该是早就打算让您过去了，明城这边必然是一路绿灯，毕竟大家都盼着你走。”


    张慕枫丝毫不怕海锋生气，直白的说出实话。


    张慕枫刚说完，就听到有人敲门，一位年轻人进来对海锋说支队长让他去一趟。


    海锋把张慕枫的简历放了起来，对他说：“回去把手里的事情交接一下，我会去找你的。”


    张慕枫与海锋道别之后独自驾车驶向回明池分局的路上，想到自己了解到的海锋的经历自己不尽笑了起来。


    海锋，明城市人，父亲海国政曾经是是明城市警察局局长，还当过明城市检察院检察长，海锋能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在这里顺风顺水也是仰仗着自己的老父亲。派出所，经侦，政工，刑侦，交警，所有的业务部门他几乎过了个遍，没有一个部门领导不因为他头疼。


    在派出所让他协助拆迁，拆迁队的人让他按毁坏公私财物拘留了；去了经侦队办理经济案件，他把一个市政府的处级干部送进监狱；到政工岗位管理人事工作，领导和他打招呼让他安排的人全被他分到了艰苦岗位；去了刑侦队之后一个当地高中的教导主任涉嫌性侵学生被抓，领导让他注意影响酌情办理，他办理成了强奸案，铁证如山，还引发了教育系统的大动荡；本来以为把他安排到交警队离得远一些可以眼不见心不烦，想不到的是他去查酒驾查到前任局长的千金醉驾，把人给抓了，去帮忙捞人平事的人也都被他给送去了纪委，最后尽然因为这件事搭进去半个领导班子，前任局长也提前卸任。


    最让人哭笑不得的是他还挺受到老百姓欢迎，之前还收到过一个锦旗，上面写着“在世海瑞，当代青天”，据说当时和他一起拍照留念的那个领导脸都是绿的。


    之前也有人想要收拾掉海锋，可海国政的威名还是让他们有所忌惮，再加上还有明州警察厅的仇志勇护着他，也就没有能成事的。


    最后的结果是大家都知道这是个惹不起，碰不得的人，“鬼见愁”的外号传遍明城。


    张慕枫却觉得和这么一个怪人一起工作，应该会很有趣，不知不觉更加期待起下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