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初到丰县

　　他便连忙抱了抱拳道：“那不知几位贵客可带有名册，小的好前往衙门通报。”

　　方陵便微微一笑道：“这样吧，我和你一起去衙门，他们在后面慢慢来，你看如何？”

　　青年士兵便点头道：“那好，公子请跟我来。”

　　于是，他朝着旁边守城的士兵吩咐了一下，便领着方陵进了城。

　　见到方陵都下了车步行，陈谋等人自然也好安稳坐在车上，一个个的下了车，跟在后面。

　　方陵一行人虽然不多，但是一个个颇具气势，一进城便引起了不少行人的注意，在一边小声的窃窃私语着。

　　整个县城从外观上看起来便不算大，也是一条大道笔直通到底的类型，从大道上横直错节的延伸出各个小道，在格局上也算是中规中矩。

　　方陵一边走过来，发现百姓所穿的衣服都很朴素，不少的人的衣服上还打着补丁，而且也没有见到集市之类的地方，街道两旁似乎原本有着许多的店铺，但是如今都早已关上门，唯有那些酒肆之类的旗帜还挂在外面，显得有些破烂。

　　方陵等人都微微蹙了蹙眉头，这县城的贫穷果然比想象中的更甚，他便朝着青年士兵问道：“这些酒肆怎么都关着门呢？”

　　青年士兵倒也没觉得尴尬，坦然的道：“公子有所不知，我们县里的人都不富裕，所以城里一无集市二无酒肆，就连客栈都没有呢。”

　　方陵又询问了一些情况，越听神色越凝重，没过多久，便来到了县衙外。

　　县衙很小，大门敞开着，门前的皮鼓显得很破旧，边缘还破了一个小缝，一个穿着捕快衣服的中年大汉站在院子里，摸着下巴看着屋檐那边琢磨着。

　　青年士兵大步走了进去，笑问道：“何大哥，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何捕快便爽朗的笑道：“我看见屋檐上飞来一只鸟，正琢磨着怎么把它弄下来，好给大人好好的补补身子呢。”

　　说到这里，他才看到方陵一行人，便稀奇道：“这几位是？”

　　这时，董沧海已将卷成轴的圣旨高高举起，大声说道：“还不快去告诉曹县令，石城王殿下驾到！”

　　此话一说，青年士兵直吓得腿一哆嗦，扑通一下就跪到了地上，何捕快也慌张的半跪到地上，不敢抬起头来。

　　方陵连忙走上去，将二人扶起来，朝着何捕快说道：“去通知曹大人吧，不用急。”

　　话虽如此，何捕快却跑得比兔子还快，一下子便窜到后院不见了踪影。

　　青年士兵嗫嗫嚅嚅的低着头道：“小的不知道殿下驾到，刚才失礼盘问，实在是罪该万死。”

　　方陵呵呵一笑道：“你尽忠尽职，何罪之有？好了，你先去城门那边吧。”

　　“是！”青年士兵大松了一口气，就在他要快步离去的时候，方陵突而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郝铁牛。”青年士兵连忙回答着，神色中还带着几分兴奋，石城王是什么，那可是皇上的大儿子，被皇子亲自询问姓名，岂不是天大的荣耀？

　　“好了，你去吧。”方陵笑着摆摆手。

　　郝铁牛出去后没多久，一个穿着九品官服的中年男子匆匆从后院而来，此人相貌清瘦，身材颀长，眼神却十分有力，身穿的虽是官服，但是却有着一些补丁。

　　曹景元三步并做两步疾走而来，待来到近处，朝着方陵和苏氏行大礼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的朗声道：“下官曹景元拜见苏娘娘和石城王。”

　　虽然只是初见，但是方陵却不由得欣赏得直点头。此人一身清寒，目光却足见坚定，虽然是拜见，但是说话铿锵有力，不卑不亢，又可见那一身傲骨。

　　陈谋虽然在六部资料库中没有查到石城之地的确切状况，但是对于三县的官吏却是查到了履历，其中自然也有曹景元的。

　　曹景元在这里为官已有十几年，虽然此地不够富足，但是倒也人居安乐，而且威望甚高，所以也得到郡守器重，屡次想要提升他到其他地区为官，反而曹景元却执意留了下来，而且曾说，丰县不富，便老此为官。

　　听陈谋说起此人时，方陵颇有感触，楚国之大，但像这样甘于清寒的官吏又能有几人呢？就是董沧海等人看着，也不由暗暗感叹。

　　如今亲眼见到，更是忍不住的欣赏着，他大步走过去，挽着其臂将他扶起来，亲切的道：“曹大人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谢殿下。”曹景元没想到方陵亲自过来扶，连忙站了起来，然后有点尴尬的道，“下官早在半个月前收到了石城周围四县赐予殿下封土的文书，不过没料到殿下会先到这里，所以一切还未准备。”

　　方陵含笑道：“没事，其实也不用什么准备，我和母后都是在冷宫住得习惯了，只要有个地方，几件简单家具便可。”

　　苏氏此时已揭下了斗篷面纱，颔首说道：“陵儿说得不错，曹大人你就不必太费心，若是衙门里有空处，我们住在这里也行。”

　　见到石城王和娘娘一点都没有架子，而且处处为自己着想，曹景元也颇为感动，动容的道：“如果殿下和娘娘不嫌弃，在衙门旁便有一间宅子，地方很大，家具也很足，就是……”

　　“就是怎么了？”方陵问道。

　　曹景元便道：“那间宅子本来是本县一户居民家的，他家三个儿子都被征兵到了边境，都死在了战场上，老两口听到消息后，受不住这个打击，就病倒了，后来也没有救过来。”

　　方陵这才明白，原来那宅子死过人的，便哈哈大笑起来：“曹大人多虑了，论起死人，冷宫可是多得多呢。”

　　这么一说，曹景元微微一愣，董沧海等人却是跟着笑了起来，方陵这话说得并不假，楚国建立之后，死在冷宫中的嫔妃的确数量不少，只是，像苏氏这样成功出宫，而且儿子还被封王的例子更是奇闻呢。

　　于是，曹景元便带着众人来到了离衙门不远处的一间宅子里，因为常年没人住，宅子里已经灰尘满满，结上了许多蜘蛛网。

　　董沧海立刻指挥手下侍卫，开始清理房间，黄坚和孟知远则开始卸下马车上的箱子。

　　待到这里清点干净了，方陵叮嘱母亲先休息一下，然后便在大厅里坐了下来，陈谋束手站在一边，曹景元也不敢怠慢，恭敬的站在大厅中间。

　　方陵笑着让曹景元坐在侧位上，说道：“本王第一站就到你这丰县，恐怕要在这里多呆一些时间。”

　　曹景元连忙说道：“丰县乃是殿下的封地，殿下愿意住多久自然便可住多久。只是，县里物资贫乏，不知道殿下有什么要求？”

　　方陵并未直接回答，却反问道：“曹大人，你可知道此地成为本王封地的意思是什么？”

　　曹景元便正色答道：“即是殿下乃是此地之主！”

　　方陵满意的点点头道：“你明白这个道理那就好了，也就是说，从今往后，你不必再对什么郡守州府之类的负责，只需要听我一人号令就好。”

　　“是，殿下。”曹景元答道。

　　方陵便说道：“那么你我之间的对话就不必遮掩遮掩，我既然选择了来丰县，自然不是为了吃喝玩乐而来，而是来此体察民情。这一路我走过来，看到丰县的确十分贫穷，也十分心痛。”

　　曹景元拱手道：“殿下有仁爱之心，乃是丰县百姓之福。”

　　方陵问道：“你且说一说，丰县现在有多少人口，衙门的人守城士兵又有多少？”

　　曹景元据实答道：“本县总人口有五千多人，其中县城有两千人，各乡加起来大概三千人。”

　　说到这里，方陵和陈谋互望了一眼，都皱了皱眉头。

　　要知道，楚国普通一个县，怎么也有一万人，多的甚至好几万，而这个县才区区五千多。

　　曹景元接着又道：“衙门里除了下官外，还有一书吏，一个捕头。守城士兵一共10名，前后门各有两名，其他的在城中巡逻或者轮班休息。”

　　方陵听得心头又是一沉，这县城连基本的配置也都没有，一般的衙门里，捕快怎么也有十几二十人，守城的士兵也有五十来人。

　　方陵便问道：“那你给我说一说，丰县为什么会如此贫穷？”

　　曹景元叹了口气，拱拱手道：“禀殿下，丰县之地本就在大山之中，常言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百姓除了少数耕种农田外，大多是以打猎为生。然而，自从山贼占据山林之后，打猎便已成奢望，于是只能在城外多开垦一些耕地，然而此地土壤贫瘠，蔬菜瓜果虽然成熟，却苦涩，除了自己吃，也没办法拿去贩卖。而出山之路，山道上又是山贼为患，加上每年赋税严重，民众没有生计，自然贫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