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忘情伦巴舞VS撒旦下午茶

　　就在青鸿放下作战计划，并为这一次即将展开的血战而激动不已的时候，他的心忽然开始别扭了起来。作战计划是军方和佣兵团高层联合制定的，必然经过深思熟虑，考虑了各种可能性。那么最后南方军支援不利的灾难性后果应该已经考虑到了。他们仍然制定下这个计划说明，援军的来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那么他为什么还会这么紧张呢？他站起身，在房间里激动地走来走去。

　　“一件事如果有两种以上的方法来做，其中有一种会有灾难性的后果，那么必定会有人做出这种最差的选择。”这句话是1949年爱德华·墨菲在美国航天局MX981实验之后即兴说出的。这个墨菲定律最后还有很多延伸，比如坏事总会发生，而且在你最疏于察觉的时候发生；人总会做出最差的选择；人最怕的事终会发生。这也是青鸿此刻脑子唯一想到的东西。

　　“这并不能代表什么……”青鸿紧张地用手帕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指挥层经过仔细的推算，这应该是南归成功的唯一方法。既然是唯一的方法，那么墨菲定律就不能应用在这里。”他想到这里，心里平静了一些。但是，北方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南方援军身上这种做法，让他仍然感到十分不舒服。这是整场战争最关键的因素，却不控制在自己手中，这种无力感让他窒息。

　　“除非……”青鸿忽然站住了身形，“除非还有一种作战方法可以突破南归包围网。”一定还有！一定！他感到一种激动的热流在全身翻滚，在死亡极限中和敌人三十六个大军团作战时那种兴奋感再次回到了他的生命中。这一次，他可是在真实的世界，也许他可以创造出一百年来前人从来没有做到过的奇迹。

　　他一屁股坐回老板椅，打开电脑，翻出文字软件，开始飞快地敲击了起来：“血色圣诞节修改建议及南归大探险的总计划书……”他感到灵思泉涌，无数奇思妙想纷至沓来。他发现自己似乎站在一扇通往卓越之路的大门前，眼前出现了一个全新的天地。

　　“我让你去修改的，是熊之咆哮的作战细节，没有让你去修改整个北斗星联邦南归战争计划。这是军部和北国佣兵指挥层花费整年时间完善发展，并用了三周时间进行细节修正的总计划书。战争就要在一周之后开始，你却心血来潮来进行什么新作战计划。如果我把这个提交上去，不但会得罪所有军部的高层，还会让青岚之巅成为笑柄。”商若曦看到青鸿交上来修改计划，顿时发作了出来。

　　“团长，如果南方的援军没有来，我们的战士陷入阵地争夺战，随时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青鸿毫不气馁地继续说道。

　　“南方的援军一定回来，这一点不用你来担心！”商若曦一拳砸在办公桌上，厉声道。

　　“团长，恕我直言，以往三次南归战争，南方的支援并不得力，这一次有何不同？”青鸿沉声问道。

　　“这有关中央的机密，连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一次南方会增援，而且会精英尽出。”商若曦沉声道。

　　“这么肯定？”青鸿有些震惊，他不由得想到了夏语冰。作为北方最有才华的纹章使，她会随南归探险团回归中央，她回归的意志十分坚决，甚至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心意，这一直让青鸿感到奇怪。因为三次南归战争都失利的阴影，让人们很难对这次南归大探险抱有希望，为什么夏语冰显得这么有信心？难道说南方的增援和她有关系，中央政府对她志在必得？可能吗？

　　“如果是这样，我无话可说。”青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既然南方的支援真的会来，那么原有的计划就是一个优秀的作战计划，他没有理由反对，虽然他花费了几天勾勒出来的新计划在他看来更有诱惑力，但是作为佣兵团的一员，他不得不服从领导层的指令。

　　“嗯，很好。”看到青鸿不再坚持，商若曦感到满意，心情轻松之下，她随手翻开青鸿的计划，扫了几眼。

　　“团长，没有其他事，我先出去了。”青鸿道。

　　“你等一下。”商若曦对他招了招手，让他坐下。

　　“你没有给你的计划命名……”商若曦飞快地翻动着青鸿写的作战计划建议书，热切而贪婪地看着上面的每一行字。

　　“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青鸿苦笑着说。

　　“这是……”商若曦翻动页面的修长手指开始有了一种奇异的颤抖，她下意识地用嘴咬住左手的大拇指指甲，双眼仿佛被磁铁吸住了一般死死拴在青鸿的计划书上。她的专注样子，意外地透出一股逼人的性感韵味，让青鸿看得一怔，“绝妙的想法，如果真的能够执行顺利，我们根本不需要南方的援军，凭借北方这些年积累的力量，我们完全有能力打好这一战，最妙的是，南方的援军如果真的来了，会起到锦上添花的效果，如果不来，我们也完全可以应付。这让南方的支援成了一种额外的胜利因素。”

　　“但是，需要很多事先的布置，而且也要靠敌方指挥官的预判，如果敌人不上当，我们将会浪费前哨战的战果。而且必要的时候，最后关头还得牺牲掉青岚之巅的新城——九尾狐。”青鸿有些担心地说。

　　“值得的，值得的！”商若曦一把抄起青鸿的计划书，大步来到自己办公室的环形落地窗前，向着九尾狐城的西南极目望去，“最差的可能不过是丧失前哨战的战果而已。但反过来的胜利战果，是能够让探险队进入绝对地狱，利用空间使打通南北通道。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北莽之墙形同虚设，所罗门城面临南北夹击。我们可以回到风华绚烂的纹章故都，走入恶魔之胃的巅峰战场，向整个黄金联盟宣战，这才是我们最想要的。九尾狐城，相比之下，只是绊脚石。”

　　“团长，你的意思？”青鸿犹豫着问道。

　　“我会向指挥层提出你的建议，你就在办公室等我的结果。”商若曦说到这里，招了招手，让他出去。

　　“是。”青鸿敬了个礼，就要出门。

　　“等一下，作战计划需要一个好名字，你有什么想法？”商若曦拿起电话，兴奋地问道。

　　“我认为，这一次作战计划需要迂回运动，战场一会儿在南归包围网前线，一会儿又在北方联邦的城市防御网，就好像两个舞者在激情对舞。”青鸿思索了片刻，忽然开口笑道，“就叫做忘情伦巴舞吧。”

　　“你……”商若曦笑着摇了摇头，似乎忽然有了很多感叹，但是她最后只是嫣然一笑，“就这样定了，出去吧。”

　　青鸿点了点头，推门而出。

　　在北莽之墙的南方，坐落着两座巍峨高耸的华美战城。一座城市名字取自希腊神话的太阳神阿波罗，另一座城市则以古希腊的女战神雅典娜来命名。这两座城市本来属于纹章联邦，乃是北斗星区最壮丽的战城。但是在黄金之逆袭中，因为叛徒和间谍的钻营，北方这两座战争堡垒从内部陷落，成为了所罗门城市防御网中最耀眼的战争桥头堡。

　　这两座城市，是北斗星区联邦公民们心头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痛。

　　此时此刻，在距离北莽之墙最近的阿波罗城顶空中楼阁中，一位神秘的客人在阿波罗市市长和军界要员的簇拥下，登临面北的玻璃天厅，向北莽之强以北眺望。

　　“嗯……”这个人发出一声悠扬的叹息。他的皮肤有一种健康的小麦金色，纹理细致滑嫩，宛如处子。他的眼睛大而黑，瞳孔的比重远远超过了眼白，让他的整个眼睛都是一种玄冥色调。他的样子看上去和蔼而随和，有着某种恬淡的田园气息，但是他的嘴角却总是下意识地朝上微微翘起，并微微咧开，露出满嘴青白色的牙齿。那咬紧的牙齿，透出他潜藏在心中的狞烈。

　　听到他随意的叹息，周围的阿波罗军界要员和市政厅高官无不噤若寒蝉。

　　“你们下去吧。”这个人淡淡地说，“我今天要独自等一个消息。”他取出一块手帕，轻轻抹了抹上嘴唇上渗出的汗珠。

　　“是。”市长和军官们无不松了一口长气，迫不及待地躬身离开。

　　看着他们匆匆远去的身影，这个人回过头来，仰望着北方的天空，轻轻一笑：“做一只蝼蚁的心情，真是让人感伤啊。”

　　“苏利文阁下，您的饮品。”一个恭敬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他转过头去，发现圣光甲克虫机甲团的队长诺曼公爵正端着一杯盛满鲜红液体的玻璃杯，面含微笑地站在他的身侧。

　　“哦，雅克布，你真是太客气了。”这个姓为苏利文的男子摇头微笑着，随手从诺曼公爵的手中拿起酒杯，在鼻尖下轻轻一晃，“嗯……十六岁处女的温热鲜血，没错，不是仿制品。”

　　“您的最爱。”诺曼公爵优雅地举手躬身，微笑道。

　　“公爵果然是可人，知道在这个难熬的一刻，什么最能让我感到放松。”苏利文赞许地一笑，低头抿了一口杯中的处女之血。

　　“时间差不多了，我想魅影艾丽丝的东西如果能来，现在应该到了。”诺曼公爵低声道。

　　“呼，不着急，我相信她一定能带来好消息。”苏利文用手抚摸着玻璃杯的杯壁，一脸淡然，“我们黄金联盟的条件，纹章蚂蚁们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说到这里，他悠然回头朝着诺曼公爵轻轻一笑，“加入我们，就能得到永生。这样的条件，你能拒绝吗？”

　　“呵呵呵呵，的确无法拒绝。”诺曼公爵坦然道。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玻璃天厅嘹亮的响起。红魔鬼之首吸血小天星德古拉·巴托克手里紧紧攥着一份文件，迈着急促的步伐飞快地来到苏利文的身后，随即意外地看了一眼诺曼公爵，似乎没有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苏利文阁下，艾丽丝的情报来了，是绝妙的好消息。”德古拉兴奋地凑前一步，将文件递到苏利文的手上。

　　苏利文随手把玻璃杯甩回诺曼公爵手中的托盘上，一把抄过文件，用大拇指轻巧地挑开文件夹。里面“血色圣诞节”的字眼赫然映入了他深黑色的眼瞳之中。

　　“果然是绝妙的好消息。如果联邦北军坚持执行这个计划，我们有机会同时将南北两支联邦军一同送入地狱。”苏利文微微一笑。

　　“苏利文阁下，红魔鬼请求加入这一次作战的先锋兵团，一雪当初青岚包围战的耻辱！”德古拉阴声道。

　　“喔……军心可用啊！”苏利文微笑着朝诺曼公爵看了一眼。诺曼公爵恭敬地低下头，不敢和他有任何眼神接触。

　　“德古拉……”苏利文转头温声道，“我喜欢你，真的，你的火魔机甲，的确是很优秀的作战机甲，你的红魔鬼也几乎没有让我失望过。但是……”他说到这里，耸了耸肩膀，“你在北方战场呆得太久了，养尊处优，再也没有了机甲战争应该保持的锐气。老实不客气地说一句，你的红魔鬼现在在我眼里已经是垃圾了。”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忽然变得犀利如鹰，那突然透出的凌厉，仿佛冰冷的长矛，无情刺入德古拉的魂魄之中，似乎要直接将他的灵魂从躯壳中生生挑出来。

　　强悍如德古拉，在这样恐怖的注视之下，竟然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连话都说不出来。

　　“当然，所罗门仍然需要你们这些所谓的机甲天才来充门面，不过不是在这里，而是去南方的恶魔之胃。你和你的那些杂丁准备准备，立刻去通往城南的魔法门报到。从今天起，你们会在恶魔之胃的最前线做冲锋连队，直到战死为止。你想要雪耻吗？那就去南方的主战场，和中央军作战吧。”苏利文淡淡地说。

　　“是！”德古拉的心沉入了冰冷的湖水之中。南方的恶魔之胃，那是埋葬了千万机甲英杰的埋骨地啊！历史上最血腥最惨烈，也是持续时间最久的机甲鏖战。在最前线做冲锋连，即使象德古拉这样的天才也难逃机甲粉碎的厄运。他的职业生涯恐怕到此为止了。但是，既然这是苏利文的决定，他不敢质疑。

　　就像他不敢质疑苏利文在青岚包围战中命令几十个机甲团舍命冲击青岚火线的命令一样。魔帅查斯特·苏利文，从五百年前的大灾难就开始横行世间的存在，绝非他一个后进世家所能够抗衡的。

　　“我们应该开始准备了。”苏利文再也不去看面如土色的德古拉，转头朝诺曼公爵望去，“以我的命令，调集所罗门所属的六个神之佣兵团和在南方作战的七十二柱石八超团，我们要在南方军增援的必经之路上对他们迎头痛击。”

　　“但是北方……”诺曼公爵犹豫着问道。

　　“由你来统一指挥，我把所罗门北线的七超团都交给你，独立城邦的十二个王之佣兵团也归你调遣，不需要你胜利，只需要你做合情合理的抵抗，将他们拖死在包围网的阵地上。等我们清空了南方的援军，我会率领所有超团将他们碾成碎片。”苏利文微笑着说。

　　“是，我立刻根据的您意思将作战计划做出相应修改。”诺曼公爵挺身敬礼。

　　“改一改名字，这样南吞北吃的围歼作战应该有一个好名字，嗯……就叫做撒旦下午茶吧。”苏利文闭着眼沉吟道。

　　“是，撒旦下午茶！”诺曼公爵深深鞠躬，转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