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青霄求丹
大比的终场钟声在元磁神山回荡时，白玉碑上的战绩已尘埃落定。
陈西华的名字旁，“十九胜一平”的金色字迹格外醒目，在一众弟子中遥遥领先。
那些试图效仿玄剑放风筝战术的对手，要么遁速不足被他近身击溃，要么术法频率紊乱被缠住，终究没能复刻那场平局的奇迹。
纵剑之道看似简单，实则要求极高，寻常剑修连剑速与发剑距离的平衡都做不到，更别说游斗周旋了。
至于其余法修，速度远不如剑遁，更是无力。
玄剑的战绩停留在“十六胜四平”，四次平局皆因遇上了效仿陈西华的防御流修士。
那些弟子捧着二阶极品防御灵器死磕到底，任他剑气雷音再急，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时间流逝。
玄剑倒是心态平和，他如今剑道未成，当他剑道有成，便可彻底改变这个局面。
陈西云与陈西梅虽未能跻身前列，但也各自取得九胜的战绩，对于两个筑基中期的修士而言，已是难得的佳绩。
最高处的云海中，寒楼真君缓缓起身，紫金莲台泛起淡淡的光晕。
他扫过广场上所有弟子，最终只是轻轻摇头，并未宣布任何真传道子的册封。
这一届弟子虽有亮点，却无人能达到他心中“道心通明、术法通神”的标准。
……
三年时光，如白驹过隙。
九云峰巅的云海愈发磅礴，陈胜盘坐在云气缭绕的巨石上，周身环绕着万千剑丝。
这些剑丝细如牛毛，却泛着紫青色的锋芒，在他身前交织成一张巨大的剑网。
随着他指尖轻动，剑网陡然收缩，化作“七星连环阵”“八卦锁魂阵”“九宫屠魔阵”……
数十种基础剑阵在他身前流转不定，每一次变换都引动周遭云海翻腾，发出雷鸣般的轰鸣。
这些年，他将《玄衍剑阵真解》与实战经验反复融合，对剑阵的理解早已超越“一人成阵”的范畴。
此刻他演练的“星河引日阵”残阵，便是以剑丝模拟星轨，借天地磁场之力形成镇压领域，专门克制纵剑一脉。
“嗡——”
腰间的传讯玉蝶突然亮起，一道蕴含着三元商会印记的灵力波动传入识海。
陈胜散去周身剑丝，指尖一点，玉蝶上浮现出一行字迹——万剑宗青霄真人已至三元仙城，望速见。
他先是一怔，随即朗声大笑：“正愁没人陪我试剑。”
……
三元仙城的云岚山道场，此刻已是陈氏家族的根基所在。
山门前的白玉牌坊上，“陈氏”二字由陈胜亲手题写，笔锋间蕴含着淡淡的剑气，寻常修士靠近都会感到心神震颤。
青霄真人的剑虹落在牌坊前，看着山道两侧列队相迎的陈氏子弟，心中感叹——当年那个散修假丹修士，如今竟已创下如此家业。
“青霄道友，别来无恙？”
陈胜的声音从山门内传来，他身着紫袍，缓步走出，腰间丹师玉简与剑修令牌并悬，气度沉稳如山。
青霄真人拱手笑道：
“当年在万剑仙城苦等道友不至，后来才知道友早已拜入三元道宗，还成了三阶上品丹师，当真是可喜可贺。”
他周身剑气虽收敛，却仍带着万剑宗独有的凌厉，目光落在陈胜身上时，隐隐能察觉到对方体内那股既熟悉又陌生的剑元波动。
陈胜露出歉意之色：
“当年之事，还请道友恕罪，彼时修为低微，不敢暴露丹术，还望道友海涵。”
青霄真人摆了摆手，他在剑修之中算是比较通人性的：
“修士行事，本就该谨小慎微。”
他也理解陈胜当年作为假丹散修，又实力平平，即便有三阶炼丹技艺，也不敢随意暴露，免得因为身家丰厚，遭人盯上。
陈胜能在那种处境下藏住三阶丹术，反倒是心智坚韧的表现。
两人穿过刻满丹纹与剑纹的回廊，落座于山巅的望仙亭，亭外是万亩灵田，陈氏子弟正在田间劳作，一派欣欣向荣之景。
寒暄过后，青霄真人取出一枚储物袋，推到陈胜面前：
“此次前来，是想求一炉破境丹，我卡在金丹初期巅峰已有数载，需道友妙手相助。”
陈胜闻言，也不意外，神识扫过储物袋，除却炼丹所需的核心的药材，还有整整两万中品灵石——这正是他如今对外的报价。
他也不推辞，将储物袋收下：“道友放心，明日此时，定能取丹。”
青霄真人拱手感激，以陈胜如今的地位，求丹者需排队数年时光，他能插队已是天大的面子。
闲谈间，陈胜有意无意地提及前几年的宗门大比，讲到陈西华与玄剑的斗剑时，青霄真人的目光顿时亮了起来。
他望着陈胜笑道：
“道友既然提及斗剑，想必也手痒了吧？我可不信，真正的剑修会对切磋毫无兴致。”
当年陈胜拒绝了与他斗剑，他依旧记得。
陈胜朗声一笑：“正有此意，请！”
两人身形同时拔起，化作两道流光冲上云霄。
云岚山上空，罡风呼啸，却被两人周身的剑气逼出一片真空地带。
“去！”
青霄真人率先出手，数十年苦修让他的剑速愈发恐怖。
只见他并指如剑，指尖迸发出一道青灰色的剑光，剑光裹挟着滚滚雷音，瞬间跨越数里距离，斩向陈胜面门。
这一剑快得不可思议，剑身上的雷纹闪烁不定，竟在半空留下一串残影。
“来得好！”
陈胜不闪不避，丹田内的剑丹猛地一转，无数紫青色的剑丝破体而出，在身前汇聚成一道丈许宽的剑罡。
剑罡上铭刻着细密的阵纹，与青霄真人的剑光碰撞的刹那，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轰隆——”
气浪向四周扩散，云岚山的灵田都被吹得掀起层层绿浪。
两人身形在空中交错，剑光如织，剑气纵横。
青霄真人的剑术已臻化境，快剑如骤雨，重剑似崩山，虚实之间切换自如，时而化作一道青虹游走，时而凝立不动剑势如山，比起玄剑不知高明了多少倍。
“道友小心了！”
陈胜话音未落，眼中已闪过一丝寒冽锐芒。
他张口一吐，丹田内的剑丹骤然爆发出璀璨霞光，万千紫青色剑丝如喷泉般破体而出。
这些剑丝在罡风中急剧暴涨，瞬间化作一百零八口飞剑——剑身流淌着星辉般的光泽，遍布星辰符文。
“嗡——”
一百零八口飞剑在空中盘旋三匝，剑鸣之声汇聚成低沉的星吟，它们以陈胜为中心，瞬间布成一座笼罩十里的大阵。
阵中星光点点如碎金洒落，剑影重重似银河倾泻，每一道剑影都拖着长长的光尾，在虚空交织成密集的星轨。
那些星轨以北斗七星为枢纽，斗柄所指之处，剑影便如潮水般涌去，正是玄衍真君专为克制纵剑一脉修士所创的“星河引日大阵”。
此阵完整形态为四阶中品，需以三千六百五十口飞剑为阵基，能引动真正的星辰之力。
陈胜此刻布下的仅是残阵，以一百零八口剑丝所化飞剑为骨，勉强达到三阶中品水准，却已足够困住金丹初期的剑修。
青霄真人正欲化作青虹遁走，却猛地感觉周身空间如灌了铅般沉重。
他脚下的剑遁光膜剧烈震颤，原本快如闪电的速度竟慢了七成，仿佛陷入粘稠的泥沼。
那些看似缓慢流转的星光剑影，实则蕴含着精妙的空间锁止之力。
他向左掠，左前方的星轨便瞬间收紧，他往右冲，右侧的剑影便如墙般合拢，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封锁，将所有退路堵得严严实实。
“这是什么阵？”青霄真人心中剧震，指尖掐诀的速度陡然加快。
他能感觉到阵中弥漫着一股强烈的压制力，那些剑影并非死板地围堵，而是能预判他的动向，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
“喝！”
青霄真人催动全身剑元，青灰色的剑光暴涨三丈，剑身上的雷纹如活过来般游走，发出“噼啪”爆响。
他一剑斩向最近的星轨，剑锋与剑影碰撞的刹那，却感觉撞上了蕴含着剑意的星辰。
剑影炸裂时，无数细碎的光屑如流星雨般坠落，每一粒光屑都带着刺神魂的锋芒，让他识海阵阵刺痛。
“这阵中竟还加持了剑意……”
青霄真人瞳孔骤缩，他发现自己的剑速越来越慢，并非单纯因空间压制，更因神魂被持续冲击。
那些剑影每一次闪烁，都有一道细微的剑意顺着他的剑元侵入经脉，如附骨之疽般扰乱灵力流转。
阵外，陈胜立于星轨中央，双手负于身后。
他能清晰感知到阵中每一道剑影的轨迹，剑心通明让他如臂使指般操控着星轨变化。
当青霄真人试图以雷音剑气破阵时，他指尖轻动，北斗星轨突然逆转，剑影瞬间切换成“天枢锁”形态，将雷音牢牢困在阵心炸响，连一丝涟漪都未能传出。
盏茶功夫转瞬即逝。
青霄真人的剑光已黯淡了三成，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连鬓角的发丝都被剑元震得散乱。
他望着四周越收越紧的星轨，终于无奈地收剑——再斗下去，只会耗尽法力，陷入更狼狈的境地。
陈胜见状，指尖轻弹，星轨如潮水般退去，一百零八口飞剑重新化作剑丝，没入他体内。
大阵散去的刹那，青霄真人踉跄着落在云头，胸口剧烈起伏，望着陈胜的目光却炽热如燃：
“道友竟已领悟剑心剑意，还能将剑阵与剑意融合得如此精妙，早知如此，当年说什么也该把你绑回万剑宗！”
他想起初见时，陈胜还只是个靠着假丹掩饰身份的散修。
如今却已在剑道走出了自己的路，这份成长速度，连以剑修自居的他都自愧弗如。
陈胜朗声一笑，周身剑元收敛如初：
“万剑宗的纵剑之道固然精妙，我这剑阵之术，却也别有乐趣。”
“各有缘分罢了，道友且在云岚山歇息，明日便取丹药。”
第二日。
陈胜将一枚品质绝佳的玄元破障丹交给青霄真人，丹药通体金黄，丹晕流转，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灵力波动。
他拱手：
“祝道友早日突破金丹中期。”
青霄真人接过玉瓶，轻轻颔首：
“多谢道友，若道友日后前往万剑仙城，青霄定当扫榻相迎。”
说罢，他化作一道青虹，消失在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