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人生如屁（中）

　　看着身边的空气里浮现出一个面目狰狞的高大兽人，手上的摄像精灵几乎凑到了他们脸上拍得不亦乐乎，此刻不再次佩服游戏公司的制作精良，现在这呈现在临风和盗贼秋哥脸上的表情真的是精彩细微到了极点。就凭这两个表情，腾翔在今年的E3游戏展拿个七八块金奖那是举手之劳啦。

　　居然没注意到隐身药水的时间效果，我摇摇头叹了口气，对地上还傻坐着的盗贼说：“游戏公司还真他妈的黑，一百多块一瓶，这一个星期的生活费也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就没了。看来这游戏还真不是我们这些穷鬼窝囊废能玩得起的，这位大哥你说是不是？”

　　盗贼秋哥和临风两个还是张大着嘴坐着没动，只有两双眼睛稍微移着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又转过来盯着我。面对着两人仰慕的眼光，我不慌不忙大摇大摆地把摄像精灵的显示灯给灭了，然后呵呵一笑，也看着他们。

　　按一般的剧情来说，作奸犯科的家伙们发现到窃听机密者之后的首选就是杀人灭口毁灭证据，偷听到了惊天阴谋的主角就要千里亡命万里逃亡为正义为公理不懈努力……但现在这是游戏里就算杀了人也灭不了口，而且就算这两个家伙加起来也挨不起老子一记杀猪刀顺势斩，只有我杀他们绝没他们杀我的可能。

　　“呃……这位就是传说中的猛兽哥？果然是威武不凡气度惊人闻名不如见面，不瞒你说我早就对你们鹰之团仰慕以久啦，听说你们不管是打BOSS还是PK在我们西北区都是大名鼎鼎……”秋哥不愧是当哥的，比临风要反应得快得多应变能力也强得多，马上站起来满脸笑容伸手紧握表示亲热接见广大劳动人民各族同胞。

　　我也满脸笑容伸手给他握了几下说：“呵呵呵呵，客气客气，秋哥是吧。我们打怪再厉害哪里比得上你打炮厉害？我们只能把NPC打爆你可是把纤若羽这么有名的工会大姐都打爆啦。那个PK技术也是要对你甘拜下风，刚才示范的那一招铁牛耕田真是精彩不凡让我看了也感觉受益匪浅倍受启发啊……”

　　“我就觉得你这兄弟一看就入眼～！这一说话果然感觉就是投缘～！”秋哥一拍巴掌，豪气顿发，马上就要和我斩鸡头烧黄纸。“既然大家在这里认识那就是缘分～！我这人最相信的就是缘分，佛家叫缘分道家叫命中注定儒家叫天理外国佬叫FATE，这东西够利害够猛够强吧，既然是这伟大的东西让兄弟你在这里和我们相遇相识了，那就没得说就是兄弟～！兄弟就要有福同享～！不瞒你说这个临风兄弟过段时间就要发笔横财，那肯定是少不了兄弟你的，他吃肉肯定我们不会喝汤是不是？”

　　我一拍大腿，也拿出江湖好汉的气概来大笑一声：“哈哈哈哈，我也觉得和你真是心有灵犀说不定上辈子都是兄弟，和秋哥你说话真的是明白！我也不瞒你说兄弟我好久都没吃肉了～！直说了吧，就这视频你觉得能值多少钱？”

　　秋哥头一埋手一扬，十足电视广告上主持人对产品报价的爽快劲：“痛快～！快人快语，男人就是这个爽快劲～！就冲你这劲头，四十万，不，起码五十万是少不了的啦～！”

　　我大手一摆：“就冲你秋哥这么耿直，我怎么好意思要五十万？十五万就行啦～！”

　　“嗯？”秋哥闻言先是一惊，半秒钟之后又马上义愤填膺状。“不行不行～！这么够义气的兄弟怎么能才给你十五万？怎么也得二十万啊～！”

　　“好，承蒙秋哥你大方知道我们兄弟有家有室混饭吃不容易，我就代我们鹰之团兄弟们感谢你啦。好，你说的，就每人二十万好啦～！”

　　“呃……每人？”

　　“是啊。我们鹰之团冲锋队一共六个兄弟，论坛上都注册在案的猛兽凶想不到是你龙世子恐龙特级克塞号我爱大咪咪你去一查就知道，秋哥这么讲义气这么够意思的，既然是我的兄弟也就是你兄弟啦，兄弟怎么还能有远近亲疏之分呢……六个二十万正好一百二十万。”

　　“一百二十万？我操～！你是傻了还是你以为我们傻了？秋哥，不用陪这家伙发傻，这家伙就是那姓蔡的婆娘姘头～！上次就是那婆娘指示他来给我捣乱过～！”看来是被我这每人二十万刺激到了，一直发呆的临风终于跳了起来大叫，不管不顾地就要撕破脸皮。

　　“哼，别以为这拍到了就怎么样。就凭这样的垃圾你也想敲诈我一百二十万？这又不是真的影像记录只是游戏里的视频，我就对小桦说这是你们自己制作出来的视频，现在的电脑技术这么先进只要花钱什么做不出来，上次你不就是给我们两个捣乱？有了这前科你看她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小桦只有更讨厌那婆娘，更站在我这一边的。你勾搭上那婆娘以为很爽么？被别人都穿烂了的破鞋，干过她的男人比你认识的女人还多～！不管精神上还是肉体上。那婆娘的AV你看了没？是不是够骚？老子把那片子剪辑后准备上传到网上去，我保证数以万计的男人都边看边手枪精神上早把那婆娘给轮了十万次了，连老子打手枪都喜欢看她那骚样。你回去后警告那婆娘小心些，我有几个兄弟看了那AV上火得利害说不定哪天找机会去轮了她，老子到时候肯定也会去参加……”

　　“连这样的城府都没有，你真的一辈子就只能是个小杂碎……也还真要感谢你配合增加我这偷拍的DV可信度，不好意思没告诉你，我摄像精灵没关，只是把显示动画给屏蔽了。现在都还一直拍着你……”看着临风发了疯的小丑一样的又跳又折腾，我摇摇头，叹口气，手上的界面一点，摄像精灵的那个隐藏起来的图标又冒了出来。“顺便说下，我和蔡MM没啥特殊关系，收钱办事而已。”

　　被发现了并不意味这表演就结束了，这俩家伙的后续反应也可能同样精彩，我早就有这预料，所以只是把摄像精灵设置成隐秘拍摄罢了。看来这一手果然是正确的，有这家伙这一段补充表演这DV的真实性大增，至少只要不是弱智，就都看得出这不可能是我刻意制作出来的，而我觉得爱情会让女人变傻瓜，但变弱智可能还不至于，特别是据说强烈的精神刺激有助于脑残人士恢复健康。

　　一看那图标一听我的话，临风的表情就完全就成了一坨屎，再说不出什么话来了，还是秋哥有脸皮有心胸，上去一巴掌就拍在临风的脑袋上训曰：“早教育你出来混要注意闭上嘴巴收起尾巴管好J巴，你看看人家猛兽哥～！不声不响不骄不躁一切尽在掌握中这才是男人风范。唉，现在这些年轻人就是太不懂事太不明白低调的重要性了……猛兽兄，这年轻人抽点疯发点傻我们大人家那就不去计较了，男人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说好一百二十万就是一百二十万，事成之后一定给你～！你先把银行卡号发来吧。”

　　“还是秋哥你明白事理是个男人～！”我点头示意大善。“事成之后那又让我有些难处了，我们兄弟都是最近缺钱，秋哥你如此仗义，那就先来点预付款吧？”

　　“那肯定是应该的应该的，兄弟有难就是我有难。”秋哥把胸脯拍得砰砰直响。“这样，我银行里还有七五百三十二块，我这个月为了兄弟你就不抽烟不喝酒不去宵夜吃简单点，二百三十块够用啦，先给你五百……”

　　“嗯……五百有点不够用，这样，一口价，先付十分之一，十二万吧。”

　　“先付款这个是天经地义，没得说～！但是实在不好意思，这数目实在是在我们两个的能力范围之外。你也看得出我们两个都是靠女人吃饭的，而且就等着捞这一大票呢，所以现在确实没那么多。但是兄弟你一百二十万个放心，既然答应了你那就绝对稳妥得很，只要那小妞把钱一打到我们公司的账户上来就……”

　　“叫纤若羽来吧。她应该是拿得出来的，你们合计合计，让她出这个首付。”我笑了笑说。两个江湖老油子用废话来互相试探底线，胡掐了这么多废话，我也大概有个底了，直接拿出真实底价。

　　“呃……”秋哥第一次显得面有难色，大概是没想到我会出这一招。“我们大老爷们的事，把女人牵扯进来这个有些不巴适……”

　　“大家都是明白人，再说些废话来就没意思了，你要我现在就把你两个砍了后直接找她也行。”我懒得再和这家伙磨嘴皮了，舞了舞手上的杀猪刀，呼呼风声大作，直接拿出袍哥人家的狰狞嘴脸。

　　一个是比我脸皮还厚比我还油的老油条，一个则是绝无可能舍得拿出一百二十万来腐蚀我的正义感和责任心——出于我和酸菜大姐南光小白脸的友谊和责任感，这视频肯定是要当作强力罪证给他们的，当然那家伙真的愿意跳楼大出血拿个一百二十万来花差花差我多半还是会考虑考虑的但现在看来不大可能——看来从这两个垃圾身上大概是榨不出什么油水了，而我一开始就有了打算在纤若羽身上打打主意的意思。

　　这女人我可以肯定是个死要面子的，现在正在游戏里风声水起，正要去博取游戏第一美女的名头，这一视频绝对可以造成致命一击。而且虽然她本人没在里面现身，但刚才秋哥提及的诸多人名地名生理特征等等可都是货真价实有据可查，就算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不明白，她老公可不会不明白。那女人不是在论坛上自吹什么有车有房有钱兼有格调么，为了这美好的游戏生涯完美的幸福生活，拿个十来万来资助资助我们这些贫下中农也不过分吧。

　　“呃……好，那我给她发短信让她直接过来……”秋哥脸上神色变幻不定，好像还想张口忽悠我一下，最后还是明白我也不是省油的灯，颓然服软。

　　“那我就等着了，嘿嘿嘿嘿……”我笑了笑，大摇大摆地就地盘膝坐下，就等着纤若羽来给我送钱啦。

　　十分钟之前，我还是要喝着隐身药水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现在却可以在这里稳坐钓鱼台等着刚才还追得我满世界乱跑的人来给我擦鞋……我不禁很有感触很有诗意地叹了口气，感叹这世事无常啊，所以这人生就如吃番薯不知什么时候放什么屁这真乃至理名言也……

　　‘嘟’。突然一声轻响，一个白色的半透明框框出现在我面前，为首的几个大字就是‘请诸位玩家注意’。

　　是个系统的用户提示？在游戏过程中强行插入系统提示，这倒是比较少见的情况，我满不在意地看了两眼，然后马上一蹦地就从地上跳了起来，眼睛瞪得比牛还大，下巴差点直接掉在地上。

　　‘请西北区广大玩家用户注意，因为服务器系统故障，今天所有玩家的摄像资料全部被删除。系统将在一天后对玩家损失的影像资料时间赔偿三倍的摄录费用，请玩家见谅。’

　　刷刷刷三声，我都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那边的秋哥已经神速摸出手弩给我来了一梭子，把我锁定到了战斗状态再说。

　　有些时候人生就像蹲在马桶上，已经很努力了，但结果却只是一个屁。这个时候我脑袋里突然冒出来这样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