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外交战场

　　文廷贵飞赴莫斯科，向俄罗斯总统提出军备采购意向，绝对是重大新闻。

　　战争爆发后，俄罗斯的态度一直含糊不清，既谴责美国悍然入侵朝鲜，又在极力撮合双方以谈判解决矛盾。

　　相对而言，俄罗斯的民间舆论更加倾向于中国与朝鲜。

　　只是，俄罗斯官方仍然非常保守。

　　在克里姆林宫，文廷贵受到了超规格待遇，俄罗斯总统不但陪同他检阅了仪仗队，还为他举办了晚宴。

　　谈到正事的时候，俄罗斯总统的态度就很淡漠了。

　　第一次会晤，俄罗斯总统不但没有答应文廷贵提出的采购方式，即以朝鲜的名义、由中国金融企业提供的战争融资采购武器装备，还明确提出，俄罗斯严守中立，不会向战争双方出售作战物资。

　　文廷贵没有放弃，当即提出，中国可以为俄罗斯提供贸易补偿。

　　这个提议，为第二次会晤打下基础，贸易补偿额度成为第二次会晤的主要话题。

　　双方都很清楚，俄罗斯不是不想卖武器，而是想趁火打劫，利用中国的急迫需要在军火贸易中获得更多好处。

　　到底能谈成什么样，还得看双方做出的让步。

　　关注文廷贵莫斯科之行的，不仅仅是新闻媒体，还有美国的情报机构与外交部门。

　　文廷贵到达莫斯科当天，美国驻俄罗斯大使向俄罗斯总理提交了外交照会。文廷贵与俄罗斯总统会晤时，林德伯格在白宫举行了特别会议。

　　“俄罗斯当局已经给出答复，在双方没有宣战的情况下，只能称之为冲突，不能定性为战争。”斯特劳斯叹了口气，说道，“虽然俄罗斯总统暂时没有答应出售武器装备，但是在文廷贵离开莫斯科之前，双方肯定会签署一笔巨额军火贸易合同。俄罗斯想要的，只是更多的贸易补偿。”

　　“难道不能阻止俄罗斯出售军火吗？”

　　“那得看我们拿得出什么。”

　　林德伯格锁紧眉头，让斯特劳斯把话说明白点。

　　“俄罗斯总理已经做出暗示，我们给出的贸易补偿肯定比不上中国，所以我们只能在关键技术上做文章。”

　　“什么关键技术？”

　　“俄罗斯感兴趣的技术。”

　　“比如……”

　　“精密制造设备，尖端微电子技术，能够用在雷达上的大功率波工管等等。”

　　“这不可能！”钱德勒差点跳了起来。

　　林德伯格朝他看了过去。

　　“这些技术设备看上去都是民用的，可是很容易转化为军用，而且都是俄罗斯欠缺的军用设备。”

　　“也就是说，我们不能答应俄罗斯的要求？”

　　“绝对不能答应。”

　　林德伯格没置可否，把目光转向了斯特劳斯。

　　“我们都知道，俄罗斯贪得无厌，就算我们答应了，很有可能空欢喜一场，仍然会有大批俄制武器装备流入中国与朝鲜。”斯特劳斯耸了下肩膀，说道，“我觉得，关键问题不是俄罗斯会不会出售武器装备，而是俄罗斯出售武器装备后，会造成多大影响，特别是俄罗斯的外交政策。”

　　“可以肯定，俄罗斯肯定不会出兵。”

　　“但是在外交上，俄罗斯肯定会更加倾向于中国与朝鲜。”斯特劳斯看了眼钱德勒，说道，“虽然沦落到需要在军火贸易中牟取贸易补偿的俄罗斯不足为惧，但是作为大国，俄罗斯仍然有很强的影响力。中国正在开展积极外交，除了在联合国制造麻烦，还在联系众多同情朝鲜的国家。随着俄罗斯加入，我们的外交压力肯定会大大增强，像英法等欧洲国家的外交立场也会受到影响。”

　　“这会对战争产生什么影响？”

　　斯特劳斯稍微迟疑了一下，说道：“极端情况下，如果我们不想赢了战争输掉外交，得在适当的时候坐到谈判桌旁。”

　　问题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决策权在林德伯格手上。

　　沉思一阵，林德伯格开口说道：“既然无法阻止俄罗斯出售武器装备，就得把影响降到最低程度。首先搞清楚俄罗斯打算出售哪些武器装备，以及对战争产生的影响。钱德勒，这是CIA的头号重任。其次得削弱俄罗斯此举造成的外交影响，顶住中国的外交攻势。斯特劳斯，你亲自去伦敦与巴黎。”

　　两位官员点头答应了下来。

　　“还有什么需要讨论的吗？”林德伯格有点疲惫，他也好几天没有睡好觉了。

　　钱德勒迟疑了一下，说道：“最近还发生了三件事，非常值得我们重视。”

　　“是吗？”林德伯格习惯性的随口问了一句。

　　“一是中国的特种部队已经出现在战场上，不是营救跳伞飞行员，而是破坏联军的后勤保障。”

　　林德伯格锁紧了眉头，让钱德勒说下去。

　　“二是中国正在向吉林地区调运大批工程设备，按照我们的判断，志愿军地面部队入朝之前，中国军队将在朝鲜东北部地区建立一座为潜艇提供支持的海军基地，增强潜艇在日本海的作战力度。”

　　“还有呢？”

　　“侦察卫星已经发现，中国海军的两艘041型常规潜艇从巴士海峡进入西太平洋，还有两艘东海舰队的039型潜艇去向不明。”

　　“这三件事是相互独立的吗？”

　　钱德勒摇了摇头，说道：“很显然，地面部队入朝之前，志愿军将以打击后勤保障的方式削弱联军的进攻能力，让联军无法按计划攻占朝鲜北部地区。这些情报足以证明，要不了多久，中国潜艇将在日本海开展破交作战行动，重点打击前往元山的运输船只，切断登陆部队的海上运输线。”

　　“也就是说，我们不得不加强反潜兵力。”

　　“这是其一，我们还得防备潜在的危险。”

　　林德伯格笑了笑，让钱德勒把话说明白。

　　“单纯从军事上看，中国军队的这一系列调动与部署没什么好奇怪的，只有遏止了联军的进攻势头，志愿军才有机会在朝鲜北部站稳脚跟，在相对有利的情况下参战。可是我们忽视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什么问题？”

　　“中国军队的实际战斗力，特别是中国海军潜艇部队的真实实力。”

　　林德伯格马上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也锁紧了眉头。

　　“你是说，中国海军会派遣核潜艇参战？”

　　“从法理上讲，除非中国承认直接出兵朝鲜，与我们正面交战，不然没有理由出动核潜艇。常规潜艇是合法外贸军火，核潜艇不是。让核潜艇以人民军的名义参战，等于违背了《核不扩散条约》。中国承担不起这个风险，甚至没有理由把核潜艇编入志愿军的战斗序列。”钱德勒叹了口气，说道，“一个月前，我们的一艘核潜艇在阿拉伯海失事。虽然已经证明，‘北卡罗来纳’号被自己发射的鱼雷击沉，但是在附近打捞到了中国鱼雷的残骸，足以证明当时与‘北卡罗来纳’号遭遇，并且遭到攻击的是一艘中国潜艇，而且是一艘核潜艇。中国海军有胆量在万里之外与我们对抗，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在家门口，用同样的方式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那次的事件很不一般吧？”

　　钱德勒笑了笑，说道：“再不一般，也比不上中国出兵朝鲜。”

　　斯特劳斯也笑了笑，没有与CIA局长争辩。

　　“中国的核潜艇在哪？”

　　“开战前，中国的核潜艇就离开了港口，去向不明。”

　　林德伯格皱起眉头，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钱德勒。

　　“之前获得的情报表明，中国海军能够出海作战的四艘攻击核潜艇中，至少有三艘在南海北部为战略核潜艇护航，还有一艘在葫芦岛维修。”

　　“维修？”

　　“不久前服役的那艘095级攻击核潜艇。虽然中国官方宣布，该潜艇在海军测试中暴露出很多问题，需要回厂进行维修，但是有理由相信，在阿拉伯海与‘北卡罗来纳’号交火的就是这艘潜艇。”

　　“这么说，中国海军已经拥有性能非常先进的攻击核潜艇？”

　　“万幸的是，095级只有这一艘，另外两艘还在船台上。其余三艘093级，对我们的威胁不是很大。”

　　“那么，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钱德勒迟疑了一下，说道：“葫芦岛的海军造船厂是全封闭厂房，有一条深达二十米的下水通道。我们的谍报人员无法靠近船厂，只能依靠侦察卫星。那艘潜艇完成维修后，很有可能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出海。”

　　“好吧，那艘潜艇有多大的威胁？”林德伯格有点不耐烦。在他的印象中，钱德勒不是这种婆婆妈妈的人。

　　“如果中国海军派遣核潜艇参战，瞄准的肯定不是运输船只。”

　　“我们的舰队？”

　　钱德勒点了点头，说道：“只要获得一次机会，核潜艇就能击沉航母，甚至干掉战斗群里的所有大型战舰。釜山海峡的战斗已经表明，中国海军潜艇部队的战斗力比我们预料的强得多。”

　　“问题是，中国军队有没有攻击航母战斗群的动机。”斯特劳斯插了一句。

　　“伏击运输船只，只能给我们制造麻烦。伏击航母战斗群，能从根本上削弱我们的士气与斗志，向全世界证明，我们无法打赢这场战争。”

　　钱德勒的话说得很重，连斯特劳斯都锁紧了眉头。

　　“这么看来，我们得设法阻止那艘潜艇出海。”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潜艇永远留在船台上。”

　　林德伯格迟疑了一下，说道：“钱德勒，我可以给你授权，但是你得知道，这是秘密谍报行动，事发后我不会承认下达的任何命令，我也不会给你任何命令，你得先想清楚，再决定怎么做。”

　　钱德勒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