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不可避免

　　二零三二年春节一过，连平民百姓都觉察到，国内政治气氛非常紧张。

　　虽然新政府要到二零三三年才会成立，但是选举将在二零三二年六月进行，确定新的国家与政府领导人。

　　呼声最高的，正是黎平寇与黄瀚林。

　　在市井传言中，得到军方支持的黎平寇铁定出任国家元首，而一直坚持走民营与市场经济路线的黄瀚林将有可能出任国务院总理。除此之外，被称为“中国铁娘子”的杜小蕾将有可能出任国务院常务副总理。

　　不过，这只是传言。

　　谁出任国家元首、国务院总理，将决定中国在未来十年中的基本内外政策，也将决定中国的发展方向。

　　作为陆战队司令，牧浩洋参加了年后举行的代表大会，但是没有发表言论。

　　军人在代表大会上占了大约百分之二十的席位，大多是高级将领。军人在政治舞台上的重要性已经显现出来。来自军人的选票、加上来自民营企业家与基层劳动者的选票，黎平寇当选国家元首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六月三十日，黎平寇正式当选国家元首，任期为二零三三年至二零三八年。

　　到此，像牧浩洋这样的军人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虽然按照高层会议做出的最后决议，易援朝仍然将担任军事领导人，要到二零三八年才会离任，但是在军方高度支持黎平寇的情况下，易援朝几乎没有实权，也就无法对国防政策产生重大影响。

　　进入七月份，牧浩洋回到总参谋部，处理陆战队司令部的事情。

　　黄峙博到年底就将退役，所以在此之前，牧浩洋得把陆战队的大事处理完，不然等到腾耀辉上任，少不了麻烦。

　　只是，问题没有牧浩洋想像的那么简单。

　　黎平寇当选国家元首，已经产生了不小的影响，中国的周边局势严重恶化，下一场战争的阴云已经升起。

　　“这是老李提供的，”黄峙博把一份情报文件交到牧浩洋手上，坐下说道，“明年，日本的第一艘核动力航母就将服役，第二艘将在后年服役。因为第三艘航母提前两年开工，所以最快能在二零三五年初建成服役。算上‘赤城’号，日本海军将拥有四艘重型航母，不比我们少。”

　　“日本不是打算把‘赤城’号卖给印度吗？”

　　“现在看来，日本不打算出售航母。”黄峙博笑了笑，说道，“据李明阳所说，日本与印度很有可能共用‘赤城’号。”

　　“共用？”牧浩洋觉得有点奇怪。

　　“最迟今年年底，‘赤城’号就会部署到印度洋，以维沙卡帕特南为母港，主要在孟加拉湾活动，应对我们的印度洋舰队。我已经跟老腾商量好了，在获得确切消息之后，向印度洋部署一艘航母。”黄峙博叹了口气，说道，“不出所料的话，日本会把‘赤城’号提供给印度使用，但是不会出售给印度。和平时期，印度海军将用‘赤城’号培训舰队官兵与舰载航空兵飞行员，掌握大型攻击航母的使用方法。如果印度有能力的话，将根据‘赤城’号建造两到三艘航母。”

　　“战时呢？”

　　“因为没有出售，所以‘赤城’号仍然属于日本。”

　　牧浩洋的眉头跳了几下，说道：“这么说，只要战争爆发，日本就会收回‘赤城’号？”

　　“差不多吧，不过最有可能的情况是，‘赤城’号留在维沙卡帕特南，牵制我们的印度洋舰队。”

　　牧浩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明白了黄峙博这番话的意思。

　　“显然，情况比我们想像的糟糕。”

　　“从另外一个角度看，我们应该感到高兴。”

　　“高兴？”

　　牧浩洋点了点头，说道：“虽然是否出售‘赤城’号是日本的事，但是是否购买则是印度的事。从战略上讲，日本肯定得制造最有利的局势，设法延长我们的战线，同时缩短自己的战线。印度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因此日本积极扶持印度，帮助印度恢复元气，迫使我们在印度洋上保留一支足够强大的舰队。”

　　黄峙博没有开口，等着牧浩洋说下去。

　　“显而易见，如果面对面的较量，日本绝对不是我们的对手。不管是二十年、还是五十年，日本都不可能超越我们，因此日本必须在印度洋做文章，设法让我们分兵，从而在西太平洋战场上获得兵力优势。”牧浩洋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显而易见，把‘赤城’号派往印度洋，至少能牵制我们的一支航母战斗群。如果印度肯合作，比如在局势紧张的时候与日本一同备战，则能牵制更多的兵力。我们需要西太平洋上的制海权，更需要保护通过印度洋的航线。在印度进行战备工作之后，我们至少需要在印度洋部署两支航母战斗群，留在西太平洋上的航母不会超过三艘。”

　　“如此一来，日本就有兵力优势了。”

　　牧浩洋点了点头，说道：“依靠岛链，日本海军在西太平洋上作战的优势非常明显，而我们的舰队要么退后防御，要么前出进攻。海军是进攻性军种，只有在进攻中才能体现出存在价值。如果我们选择前出进攻，即便能突破第一岛链，进入西太平洋海域之后，也没有后方基地做依托。”

　　“舰队单独作战的话，胜算不会高到哪里去。”

　　“如果没有兵力优势，基本上必败无疑。”

　　黄峙博长出口气，没有多说什么，因为牧浩洋已经说得非常清楚了。

　　“当然，问题没有这么严重，至少目前看来，印度在是否跟随日本的问题上，仍然犹豫不决。”

　　“是吗？”

　　“至少到目前为止，印度还没有集中力量整顿海军军备。”牧浩洋笑了笑，说道，“虽然印度一直在寻求获得航母，前两年还传出消息，打算从英国采购‘伊丽莎白女王’号，但是印度一直没有启动国产航母的建造项目。即便立即动工，也不可能在二零三五年之前下水服役。”

　　“你是说……”

　　“印度的战略很明显，利用日本的援助，尽快实现工业化，打好强国的基础。至于是否跟随日本对付我们，恐怕印度总理根本没有考虑过。即便在战略上，印度需要与日本配合遏制我们，也不会在战争上轻易做出决定。”

　　“也就是说，没有必要担心印度。”

　　“不是不用担心，而是可以设法让印度置身事外。”

　　“是吗？”

　　“我的观点是，如果可以的话，先在印度洋上打一仗，稳住局面后，再在西太平洋上与日本决战。”

　　“显然，这不大可能。”

　　“即便如此，在战争爆发后的战役决策阶段，也应该有所考虑。”

　　黄峙博笑了笑，说道：“这是你们的事，至少战争不会在今年爆发。到了明年，这些事就与我无关了。”

　　“黄总……”

　　“陆战队的事情已经确定下来了，老黎亲自做了保证，上任后，他签署的第一份文件就是给予陆战队独立兵种地位，而且将正式授予你海军大将军衔。至于陆战队司令部的事，你自己看着办。”

　　牧浩洋的眉头跳了几下，没有把喜悦心情显露出来。

　　在第二次朝鲜战争后，黄峙博成为建国后第一位大将，随后陆风烈等老一辈军人也晋升为大将。从此之后，陆海空三军司令都是大将。虽然陆战队名义上隶属于海军，而且只是独立兵种，但是授予陆战队司令大将军衔，等于提高了陆战队的地位，成为与陆海空并立的第四军种。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权力越大，责任就越大。”黄峙博敲了敲沙发的扶手，说道，“我已经跟老腾说好了，他不会插手陆战队的事情，而且由你来负责对日作战的总体策划与部署工作。”

　　“我？”这下，牧浩洋显得更加惊讶了。

　　“东海战争之后，大大小小十多场战争，都是由你指挥，而且你还非常年轻，所以我跟老腾都认为，应该让你来做。”

　　“问题是……”

　　“你是陆战队司令，也是海军将领，并且指挥过舰队作战。”黄峙博笑了笑，说道，“怎么，对自己没信心？”

　　“关键是，这不是一场局部战争。”

　　“当然，这将是一场全面战争。”

　　“我没有指挥过类似规模的战争。”

　　“跟我们比起来，你够幸运了。在第二次朝鲜战争爆发前，我连指挥小规模军事行动的机会都没有。”

　　“这……”

　　“别推三拒四了，除了你，没有更好的人选。”

　　牧浩洋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无法拒绝。

　　“你还有两年时间，最迟到二零三五年底，战争就会爆发，不是日本挑起战端，就是我们主动出手。”

　　“这么急？”

　　“你当初不是认为，二零三五年是一道坎吗？”

　　“可是……”

　　黄峙博笑了笑，说道：“打不打，以及怎么打，不是由我们，而是由日本决定。再过两年，即便日本忍辱负重，我们也不能错失良机。说得直接一点，我们不可能等到日本发展壮大之后再来打这场必然爆发的战争，更不可能冒着两败俱伤的风险，把这场战争变成世界大战的导火索。”

　　“日本启动了‘核计划’？”

　　黄峙博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有什么不明白的，去找李明阳。想通了，再来找我，谈谈具体问题。”

　　牧浩洋没再多问，他也知道，发展到这一步，战争已经无法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