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大无畏

　　与其说美韩联军主动开辟第二战场，还不如说是黄峙博逼着联军开辟第二战场。

　　一次投入两个陆战师，绝对是大手笔。

　　只是登陆作战并非易事，哪怕面对的是人心惶惶的朝鲜人民军。战场上，美韩联军仍然在向平壤推进。

　　战场后方，牧浩洋他们在树林里等了一个半小时，才见到了前来接应的谍报人员。

　　“放开他，是自己人。”

　　听到牧浩洋的招呼，擒住二部谍报人员的特种兵才放开手。

　　“怎么是你们！？”

　　“怎么不能是我们？”牧浩洋笑了起来，他也没想到，来接应他们的竟然是马明涛。

　　“听说是两栖特种部队派人过来，我就在猜，会不会是你俩带队。”马明涛笑了笑，说道，“路上遇到麻烦了吧，晚了几个小时。”

　　“没办法，遇到一艘韩国潜艇。”

　　“甩掉了？”

　　“没能甩掉，只能击沉。”

　　马明涛愣了一下，说道：“难怪韩国军队那么紧张，连续出动十几架飞机，海岸防御部队都动员了起来。”

　　“走吧，这里不太安全。”

　　“车在路边，你们分散前进，别聚在一块。”

　　牧浩洋点了点头，让庞跃龙把六名特种兵分成两个小组。

　　马明涛开来的是一辆现代牌厢式面包车，后面有三排位置，能坐十几个人，还能装很多货物。

　　厢式面包车驶上高速公路后，牧浩洋才问道：“你怎么来这边了？”

　　“为什么不能来？”马明涛看了眼牧浩洋，把目光转向前方，说道，“我会韩语，还有朝鲜族血统，熟悉韩国的风土人情与风俗文化。单干之前，我在韩国生活了五年。要不是发生了一些事情，恐怕一辈子都得呆在这里。”

　　“什么事？”

　　马明涛笑了笑，说道：“男女关系，说严重点就是作风问题。”

　　“没这么严重吧？”

　　“间谍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有寂寞孤独的时候。”

　　“你干什么了？”庞跃龙凑了上来，显得非常好奇。

　　“别想歪了，我是正经人，不会做坏事。”

　　“谁信？”牧浩洋也很好奇。

　　马明涛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们不信就算了，反正我也不要你们相信。”

　　“老马，说说看。怎么说，我们是第二次出生入死了，你不会连我们都信不过吧？”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耐不住寂寞，半夜出去找乐子，耽搁了行动，被老李逮了个现行。”马明涛叹了口气，说道，“祸兮福之所依，离开这个鬼地方，我才算真正找到了人生目标。”

　　“得了吧，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牧浩洋与庞跃龙都不相信，觉得马明涛编了个故事骗他们。

　　“快到了，”马明涛减慢车速，“等下你们呆在屋子里，不要出来。离窗户远点，不要被别人看到。”

　　“很危险？”

　　“你以为这里是朝鲜？”马明涛看了眼牧浩洋，说道，“韩军已经知道我们的两名飞行员落在附近，你们来之前，至少有两个营的韩军进山搜索。附近的警察都出动了，你们这身装扮，出去就是找死。”

　　“那得给我们搞几件体面的外套。”

　　“我会安排的，你们不用操心。记住我的话，离窗户远点，不要发出响动。”

　　牧浩洋点了点头，庞跃龙则回头吩咐了六名特种兵。

　　五分钟后，马明涛把厢式面包车停在一栋洋房外。下去打开车库的大门后，他把厢式面包车倒了进去。

　　车库里有一扇门直接进入房屋，不用走到大街上去。

　　“冰箱里面包、饼干与饮料，厨房里有昨晚蒸的馒头，橱柜里还有泡菜，别客气，你们先吃点东西。”

　　“你去哪？”

　　“上楼打电话。”

　　牧浩洋他们在潜艇上就吃了份早餐，游上海滩的时候就饿了，当然不会客气。

　　韩国泡菜不怎么样，对不上特种兵的胃口，马明涛蒸的馒头还不错，个大皮白，还是用老面发的，没用自发粉。

　　这家伙，还挺会享受生活。

　　八个人吃得半饱的时候，马明涛来到楼下，他已经换上了一套衣服。

　　“你要出去？”

　　“不，等人。”

　　“谁？”

　　“帮我们寻找那两名飞行员的同志。”马明涛把拿在手上的整条香烟递给牧浩洋，“韩国香烟，你们也尝尝鲜。”

　　“要等多久？”牧浩洋拆开烟，给每个部下分了一包。

　　“不知道，也许几分钟，也许几个小时。”

　　“必须等？”

　　“我只是联络员与向导，要想找到那两名飞行员，必须找人帮忙。”马明涛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可乐，给了牧浩洋一瓶。“几个小时前，我才接到任务，知道你们要过来救人。现在局势非常紧张，已经有十几名同志被驱逐出境，还有两名同志失踪。留下来的，都与老李断绝了联系。”

　　“那你开始……”

　　“没办法，谁让我摊到这件事，只能动用自己的关系。”

　　“你的关系？”

　　马明涛笑了笑，坐到沙发上，说道：“你们知道，我是高级谍报人员，虽然还没有混到处长级，但是由老李直接指挥。单个活动的高级谍报人员，都有自己的关系网，还能自行发展下线。”

　　“听你这么说，怎么有点像……”

　　“我可没开玩笑。”马明涛身子前倾，非常严肃的说道，“你们不是干这行的，不明白里面的奥妙。在谍报网中，间谍只是结点，高级间谍就是整个谍报网的第一层。谍报网能铺多开，能有多深入，不是看高级谍报人员能做什么，而是看外围谍报人员。他们的数量，以及能力，最为关键。”

　　“这么说，你干得很不错？”

　　“以前是，现在不是。”

　　牧浩洋一愣，这才想起马明涛早就不在韩国，只是这场战争让他回到这个国家。

　　这时候，外面传来刹车声。

　　马明涛走到窗边往外看了一眼，回头说道：“你们呆在这里，按照我的吩咐做，别发出响动。”

　　牧浩洋立即朝几名部下点了点头，让大家都呆着别动。

　　马明涛整理了下外套，才拉开房门走出去。

　　“不去看看？”

　　“有这个必要吗？”牧浩洋把声音压得很低。

　　“老马很可靠，可他的外线不见得可靠。”

　　牧浩洋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走到窗边，蹲下后掀起窗帘角，朝外面看去。

　　停在外面的是一辆起亚牌高级轿车，一个看上去约莫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站在车旁，正在跟马明涛交谈。

　　因为侧对着洋房，所以那人没有注意到窗帘上的细微动静。

　　仔细打量了一番，牧浩洋看出了问题。

　　虽然那人穿着西装，但是里面的衬衫出卖了他的身份。

　　一件墨绿色的衬衫，剪裁样式一看就知道是军装。

　　竟然是一名韩国军人！牧浩洋非常惊讶。马明涛的能量也太大了吧，竟然策反了一名韩国军人。

　　再看那辆轿车，那家伙很有可能是军官，而且是高级军官。

　　按照牧浩洋的理解，军队里最讲阶层，至少中国军队里很少有低级军官开价值几十万的豪华轿车。

　　两人交谈一阵，那人把一只包裹交给马明涛后就上了轿车。

　　等轿车开走，马明涛才转身走回来。

　　“他是韩国军人？”

　　马明涛愣了一下，问道：“你看到了？”

　　牧浩洋点了点头，没有撒谎。

　　“你猜得没错，他是韩国总参谋部的高级参谋。”

　　“你发展的下线？”

　　马明涛笑了笑，说道：“算是吧，不过这并不重要。还有两个小时天黑，你们去收拾一下，累了的话就找地方休息。”

　　“天黑后出发？”

　　“对，夜晚更加方便。”

　　牧浩洋没有睡觉，他也睡不着。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晏鹰搏与敬山平。

　　白天十几个小时，两名飞行员一直在山区森林里前行。去哪不重要，关键不能一直呆在某个地方。随着韩军搜索部队进入山区，两人更不能停下来。中午的时候，一支韩军从两人藏身地点附近通过，最近的时候离他们不到五十米。幸亏这支搜索部队没有军犬，没有发现他们。

　　敬山平的伤势非常严重，左小腿骨折，右腿肌肉拉伤。

　　在后方，这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在孤立无援的敌后，这绝对是“致命伤”。

　　“头，别管我了。”

　　晏鹰搏回头看了眼敬山平，收起卫星电话，一把将他扶了起来。

　　“头，我不行了。”敬山平没有站起来，而是赖在地上。“带着我，我们都逃不掉。我不想死在这里……”

　　“我一定会带你回去。”

　　“头！”敬山平一把抓住晏鹰搏的衣角，“我不想死，可是我更不想连累你。还记得我刚来的时候，你对我说的那句话吗？”

　　晏鹰搏一愣，现在他哪管得了那些事。

　　“当时，你对我说，军人得靠自己的本事，要想证明自己就到天上去做给大家看，让大家承认你，而不是承认你的老子。”敬山平依然死死抓住晏鹰搏的衣角，“我证明了，也让大家承认了。头，你一定要活着回去，告诉其他战友、告诉贾定康师长，我做到了，我没有给空七师丢脸。”

　　“不，你自己回去说。”晏鹰搏的眼眶湿润了。

　　“头，你听我说。”敬山平忍着痛楚，撑起身子，说道，“要是我们死在这里，就没人知道是我击落了那架‘猛禽’。我很想回去告诉大家，可是我办不到。算我求你，你一定要帮我告诉大家。”

　　“不，别的事我可以帮你，这件事，我不会帮你。”

　　这时候，远方传来狗叫声。

　　晏鹰搏一惊，赶紧去扶敬山平。

　　没等他反应过来，敬山平夺过了他腰间的92式自卫手枪。

　　“敬山平，你要干什么？”

　　“头，你再不走，我就死给你看！”敬山平举起枪，枪口没有对准晏鹰搏，而是顶在自己的太阳穴上，“告诉我老爸，我没有为当年的选择后悔，希望他能原谅我，不再记恨我这个不听话的儿子。”

　　“不……”

　　砰——

　　枪声响起，敬山平倒在地上，晏鹰搏双腿一软，跪在战友尸体面前。

　　谁都怕死，为了不拖累战友，敬山平义无返顾的选择了牺牲。

　　狗叫声越来越近，晏鹰搏没有时间为敬山平默哀。如果他不能活着回去，敬山平的牺牲将没有任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