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厚积薄发

　　回到大学深造，让牧浩洋获得了更加广阔的前途，也让他错过了人生的一件大事。

　　这件大事，就是很多同龄人都已拥有的婚姻。

　　虽然回到大学后，牧浩洋仍然享受中校的基本待遇，但是没有了出勤补贴，每个月的津贴还不到五千块。这点钱，让他过上富足的生活完全没问题，而且在军校里，吃喝住穿都不用发愁，全部由军队供着。可是这点收入，让他买房结婚真的成了梦想，也因此跟女友吵架翻脸。

　　牧浩洋没有挽留这段感情，虽然他很想挽留。

　　他不小了，金秋也不小了，如果不是他在军队里服役，两人早就结婚了，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为了维护这段感情，金秋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再拖下去，牧浩洋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金秋。

　　半年后，他收到了金秋结婚的请柬。

　　牧浩洋没去参加金秋的婚礼，只是托人送了一份厚礼：朝鲜人民军颁发给他的人民军荣誉少将军衔与朝鲜人民英雄战斗勋章。

　　他的想法很单纯：支持着他在朝鲜作战的，正是那段纯真的感情。

　　丢下感情包袱，牧浩洋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学习之中。

　　在上朝鲜战场之前，他一直认为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可是战争让他认识到，战胜敌人的不是机枪大炮，而是知识。如果没有科研人员开发出来的电磁武器，志愿军不但会付出更加惨重的代价，还不可能击败强大的美军。

　　如果说知识是武器，牧浩洋就想掌握这件武器。

　　“别往心里去，天下女人多的是，而且像你这样的人才，不怕找不到老婆。”

　　牧浩洋笑了笑，把这些事情说出来，让他轻松了许多。

　　似乎觉得话题太重，陆雯转口说道：“战争结束后，跟总司令、以及以前的战友联系过吗？”

　　“老周来过几次，都是公干，找我喝了几回酒。”

　　“周渝生？”

　　牧浩洋点了点头，在志愿军司令部，周渝生跟他的关系最为密切。

　　“现在，他快当上东海舰队的潜艇兵司令了。”

　　“这么快？”

　　“我也是听说的，他现在是东海舰队潜艇兵参谋长，以他的履历，明年就能晋升为海军中将。”

　　牧浩洋勉强笑了笑，周渝生已经向前迈进了两大步。

　　“没什么好惋惜的，你是厚积薄发，等你发力，恐怕三五年就赶上去了。”

　　“陆工，你在开玩笑？”

　　“当然没有，其实以你的履历，你要是在三年前回去，恐怕早就是大校了。”

　　牧浩洋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

　　陆雯说得没错，三年前，牧浩洋就考虑过这个问题。

　　当时，黄峙博的预测一点都没错。

　　二零一五年一月底，交战双方签署了第一份非正式的停战协议，解决了战线划分与战俘交换等几个主要问题。

　　虽然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因为在土地交换问题上分歧太大，战火再次点燃，双方在临川江到春川一线投入数十万兵力，恶战半个月，让近七万将士死得毫无价值，但是到了三月底，双方都坚持不下去了。

　　二零一五年五月十五日，双方在汶山的临川江大桥上签署了正式停火协议，韩国用江原道的七千五百平方公里土地，交换临川江北岸的二千平方公里土地，并且在战争结束后，美国与韩国分十年，分别向朝鲜提供五百五十亿美元与七千五百亿美元的重建费用。到此，第二次朝鲜战争正式结束，而当时牧浩洋还在海军学院进修。

　　得胜凯旋之后，黄峙博在军队里的影响力可以说是如日中天。

　　二零一五年年底，傅秀波正式任命黄峙博为副总参谋长，而且为其加授大将衔。

　　要知道，这是自开国授勋之后，中国军队中的第一个大将。

　　虽然同时获得大将衔的还有陆风烈等四总部首长，以及协助黄峙博打赢了第二次朝鲜战争的徐褶涛与廖文纲将军，但是谁都知道，傅秀波破这个常理，就是为了把黄峙博打造成中国军队的“战神”。

　　成为副总参谋长后，黄峙博接管了总参谋部的大部分工作。

　　在傅秀波的支持下，总参谋部成为四总部中的绝对核心，陆风烈更是公开表示，他将半退休，不再过问总参谋部的日常事务。

　　这个安排，为黄峙博扫清了军事改革道路上的大部分障碍。

　　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

　　黄峙博上任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重用在朝鲜战场上表现突出的年轻军官，包括戚凯威、母祁铁、杨禹方、周誉龙在内的众多参谋、以及魏成龙、吴建军等一批战将都坐上了显耀位置，成为帮助黄峙博推动军事改革的左膀右臂。

　　这个安排，也无可厚非。

　　只有那些上过朝鲜战场，与联军交过手的军官才能深刻体会到，现代战争绝对不是靠勇气就能打赢的，没有先进的军事思想、没有先进的指挥体系、没有先进的技术装备，再强大的军队也是摆设。

　　如果牧浩洋在这个时候回到军队，肯定能得到重用。

　　可惜的是，牧浩洋没有回去，而是选择了攻读硕士学位，而且是同时攻读电子与通信两个硕士学位。

　　为什么要这么做，牧浩洋自己也说不清楚。

　　也许，他的朋友更了解。

　　在到大连出差的时候，周渝生找过牧浩洋几次，劝他离开军校，抓住机会跟着黄峙博做番大事，可他却不为所动。用周渝生的话来说，牧浩洋就是厕所里的石头，该求人的时候不去求人。

　　也许，这与牧浩洋的成长历程有关。

　　如果十多年前，他肯求人的话，就不会参军服役，而会像每年数百万学子那样，进入某所高等院校，四年后投身社会，成为某家大型企业的白领、或者是政府公务员、或者在某个大城市里打拼创业。

　　此外，这也与感情波折有关。

　　当时牧浩洋刚刚失恋，而且是在即将结婚的时候与女友分手，根本没有心思做大事，只想把自己埋在学校里。

　　虽然牧浩洋没有承认过，但是当时他确实想过，一口气读到顶，然后留校当老师。

　　等牧浩洋从失恋的打击中清醒过来的时候，黄峙博手上已经没有适合他的位置了。吴建军当上了特种作战司令部的司令，曹安国接管了两栖特种部队，连庞跃龙都成为了上校大队长。

　　如果牧浩洋在这个时候回去，最多能在总参谋部混个一官半职，而且得从头做起。

　　对于高傲的特种兵来说，他肯定不想走老路。

　　牧浩洋更加相信，只要他还在努力，机会迟早会到来。

　　也正是这个原因，让他在报考硕士研究生的时候，选择了两个专业，而且均以全校前五名的成绩拿到了录取通知书。

　　四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如果能够充分利用这四年积累下来的资本，牧浩洋绝对不会沦落为平庸之辈。

　　这不，机会就来了。

　　想着想着，牧浩洋就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陆工，你是否觉得，如果我不是军人，而是做的别的，会不会不像现在这个样子？”

　　“那得看做什么了。”陆雯也笑了起来，说道，“我看过你写的几篇论文，很有深度，而且一看就知道是有过实战经验的军官写出来的。虽然在一些专业领域，你的认识还显得肤浅，但是你对战争的理解，超过了所有书呆子，因此只要你能把这两种才能结合起来，我相信，没人比你做得更好。”

　　“是吗？”

　　“其实，你很有战略眼光。”

　　牧浩洋一愣，觉得陆雯在开玩笑。

　　“你要是没有眼光，为什么会选择这两个专业？”陆雯笑了笑，说道，“虽然我们打赢了第二次朝鲜战争，而且这场战争也帮助我们走出了困境，但是随着单极格局瓦解，世界进入了一个动荡时期。在未来的一段时期内，也许几十年、也许上百年，军事冲突将成为全球局势的主旋律。”

　　“陆工，难道你也成了战争狂人？”

　　“军人就一定是战争狂人吗？如果我们必须参与某场战争，目的也不是战争，而是用战争争取和平，更加稳固的和平。一位美国的政治家曾经说过，只有用战争取得的和平才是最牢固的和平。”

　　牧浩洋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跟陆雯争论这些哲学问题。

　　只是，他必须承认陆雯说得没错。

　　第二次朝鲜战争结束之后，美国的国际地位一落千丈。虽然美国仍然是唯一具备全球影响力的超级大国，而且通过一系列的对外政策，稳住了全球战线，甚至借此机会拉拢了几个与中国有利益冲突的国家，比如南亚的印度、东南亚的印度尼西亚、越南与马来西亚，还借机巩固了美日、美菲同盟，加强了对中国的战略包围。但是受这场战争影响，美国的控制力已经大不如前。最直接的体现就是，在战争结束的第二年，法德意三国就宣布将欧洲军团的规模扩充一倍，增强欧盟的独立防卫能力。

　　对中国来说，欧洲国家要搞什么名堂管不着，也管不了。

　　只是在中国周边地区，不安定因素太多了。东海争端、南海问题、藏南僵局，都在美国的教唆下成为热点话题。

　　既然中国已经迈上了富国强军的道路，就没有理由走回头路，也无法走回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