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再接再厉

　　东乡祖望没打算离开，杨禹方也没有打算逃跑。

　　因为舰队指挥中心在机库甲板下方，而不是在舰岛上，所以杨禹方等舰队指挥人员没有受到威胁。

　　大火扑灭后不久，通信部门就修复了受损的通信设备。

　　一点半，杨禹方调整了作战部署，让所有防空战斗机返航，陆续到“天山”号上补充燃油与弹药。虽然“昆仑山”号还能回收战斗机，也能放飞战斗机，但是损管人员还在清理飞行甲板与机库，暂时无法进行航空作业。

　　以当时的情况，联合舰队已经发动了两轮攻击，总共出动了两百架战斗机，肯定没有能力立即发动第三次攻击。因此杨禹方有理由相信，即便联合舰队不肯善罢甘休，也要首先回收战斗机。

　　在此期间，第一舰队有足够的时间让全部战斗机升空。

　　从损失上来看，舰队的防空力量没有受到太大影响，防空战舰上仍然有足够的弹药，而受损的“昆仑山”号还能以全速航行。只是在扑灭所有暗火之前，“昆仑山”号得把航速降低到二十节以内，不然涌入机库的强风，很有可能导致死灰复燃，再次引发大火，而且快速航行对善后工作也非常不利。

　　当然，最多只需要半个小时，“昆仑山”号就能完成损管作业。

　　为了加快损管速度，“昆仑山”号上配备了最新式的灭火设备，比如具有阻燃效果的泡沫灭火剂喷射器。在进行损管操作的时候，只需要往失火地点喷洒遇到空气迅速凝固的阻燃泡沫，就能迅速扑灭大火。

　　至于清除这些泡沫，那是返回港口之后的事情。

　　看得出来，杨禹方没有惊慌失措，而是在第一时间想到，联合舰队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在天亮前发动第三轮攻击。

　　以当时的情况，如果换成其他人，肯定会选择撤退。

　　杨禹方没有这么做：一是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内，最多只能航行几十海里，仍然逃不出联合舰队的打击范围；二是联合舰队的航空打击力量已经大幅度降低，第三轮攻击的强度不会高到哪里去；三是第二舰队正在全速赶来，很有可能在天亮前到达，也就有理由拖住联合舰队。

　　如果能为第二舰队创造全歼联合舰队的机会，就算再遭受一些损失也没什么。

　　当然，杨禹方没有忘记最重要的事情：向牧浩洋汇报交战情况。

　　问题是，杨禹方并不知道第二舰队的情况，因为第二舰队仍然保持无线电静默，没有与第一舰队联系。

　　一点四十分不到，牧浩洋收到了杨禹方发来的电报。

　　“联合舰队离我们还有两千公里，即便我们全速北上，在天亮之前也无法把距离缩短到一千五百公里以内。”周渝生叹了口气，说道，“如果东乡祖望感觉受到威胁，还会提前撤离战场，我们根本无法及时赶到。”

　　“就算能赶到，也无法在夜间完成攻击行动。”

　　等马明涛说完，周渝生又说道：“情况比我们想像的糟糕，‘昆仑山’号受损，说不定已经丧失了航空作业能力，如果出动舰载战斗机攻击联合舰队，肯定无法全部在‘天山’号上降落。”

　　周渝生说这番话的时候，牧浩洋又仔细看了一遍电文。

　　杨禹方只提到“昆仑山”号被反舰导弹击中，导致飞行甲板上的战斗机殉爆，造成了严重损伤，却没有明确提到损伤程度。

　　当然，这也不能怪杨禹方。

　　长波电台的通信效率非常低，因此在电报的信息含量非常有限。更重要的是，通信天线集中在舰岛附近，在修复工作完成之前，杨禹方只能使用效率更低的备用电台，无法使用主电台。

　　如果不是备用电台还能使用，杨禹方还得转移到“天山”号上指挥战斗。

　　沉思了一阵，牧浩洋才说道：“你们觉得东乡祖望在天亮前发动第三轮攻击的可能性有多大？”

　　“这……”周渝生一下没有回答上来。

　　“可能性应该不大。”马明涛掏出香烟，说道，“联合舰队已经发动两轮攻击，结果仅仅是重创了‘昆仑山’号，表明攻击效果并不是很高，更表明联合舰队的航空作战力量遭受了惨重损失。如果东乡祖望仍然有足够的实力发动第三次攻击，绝对不会拖太久，最多两三个小时就有下文。”

　　马明涛这么一说，周渝生立即点头表示赞同。

　　“那么，我们就耐心等上两到三个小时，反正在此期间，我们也无法出动战斗机。”牧浩洋没再耗费精力，“告诉晏鹰搏，让他安排攻击行动，以最大出动量为准。如果联合舰队在凌晨四点之前再次攻击第一舰队，我们就在凌晨四点出动战斗机。如果联合舰队没有在凌晨四点前发起攻击，我们就得另做安排。”

　　下达命令后，牧浩洋才长出了口气。

　　如果能够一举消灭联合舰队，他不在乎损失几十架战斗机。反正战场在硫黄岛附近，无法到航母上降落的战斗机可以到硫黄岛上迫降，或者让飞行员在硫黄岛附近与第一舰队附近跳伞。

　　关键是，有没有把握一举消灭联合舰队？

　　以当时的情况，牧浩洋不可能做出准确判断，因为东乡祖望很有可能在航空兵遭受惨重损失之后主动撤离战场。如此一来，联合舰队能在天亮前航行一百多海里，而第二舰队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追上联合舰队。

　　更重要的是，如果杨禹方没有派遣侦察机，甚至没有机会找到联合舰队。

　　要知道，就算牧浩洋下令攻击联合舰队，也至少需要一个半小时做准备，而攻击机群在升空后，需要两个小时才能到达。也就是说，在此期间，联合舰队有三个半小时的时间进行规避。如果算上杨禹方发报之前的时间，联合舰队有足足四个小时规避，也就有足够的机会摆脱第二舰队。

　　事实上，牧浩洋的判断没有错。

　　在积极组织舰队防空的时候，杨禹方没有再次出动侦察机，甚至没有安排舰队上空的预警机向东飞行。

　　当时，他这么做也有理由。

　　在凌晨一点前，硫黄岛上的岸基航空兵就发来消息，有把握在凌晨三点之前让反潜巡逻机升空。

　　如果反潜巡逻机能够升空，也就没有必要由第一舰队派遣侦察机了。

　　此外，杨禹方手里的战斗机本来就非常有限，如果出动侦察机，肯定会削弱舰队的防空力量。

　　凌晨三点不到，第二舰队的两支航空联队完成了攻击前的准备工作。

　　也就在这个时候，第一架反潜巡逻机离开了硫黄岛。

　　按照杨禹方的部署，“天山”号航母上的五十四架战斗机已经全部升空。因为“昆仑山”号的修复工作已经完成，所以杨禹方在三点过五分，出动了八架侦察机，随后让剩下的十三架战斗机升空巡逻。

　　当时，“昆仑山”号上还有几架战斗机，但是都出了故障。

　　只是，这个时候，战场情况已经出现变化。

　　在此之前，杨禹方已经知道，联合舰队在向南航行，因此在安排侦察任务时，把重点放在了南面。

　　问题是，在前两轮交战结束后，东乡祖望改变了航线。

　　一点半左右，联合舰队就转为向东航行。

　　东乡祖望这么做，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与第一舰队的距离足够近，即便向东航行也能打击第一舰队。二是联合舰队出动的侦察机已经搜索了北面与西面的所有海域，都没有找到第二舰队，因此第二舰队在南面的可能性非常大，而出现在东面的可能性最低，向东航行才能避免与第二舰队遭遇。

　　以当时的情况，东乡祖望根本不指望立即击败第二舰队。

　　在仅剩下一百多架战斗机的情况下，即便能够首先发现第二舰队，也不可能在夜间的空中战斗中击败第二舰队。

　　如果进入了第二舰队的打击范围，联合舰队将死无葬身之地。

　　当然，东乡祖望没有忘记加强防空警戒。

　　随着时间流逝，第二舰队出现的概率越来越大，而联合舰队早已暴露行踪，又有第一舰队支持，所以第二舰队不见得会出动侦察机，反而有可能利用第一舰队提供的情报，直接发起攻击。

　　因此，在向东航行的时候，东乡祖望出动了全部舰载预警机。

　　按照他的安排，一架E-2F向南飞行，以被动搜索方式，搜寻南面海域。

　　只是，在安排舰队防空力量的时候，东乡祖望没有做得太过分，毕竟只有消灭第一舰队才能让联合舰队的损失变得有价值。更重要的是，如果注定要遭到第二舰队攻击，即便增强防空力量也不见得有用。

　　如此一来，东乡祖望仍然把希望寄托在了第三轮打击上。

　　为此，东乡祖望只安排了十二架防空战斗机，剩下的一百一十六架战斗机全部编入了攻击机群。

　　因为联合舰队转为向东航行，所以反潜巡逻机与侦察机都没能在四点前发现目标。

　　这个时候，联合舰队已经完成了第三轮攻击的全部准备工作。为了鼓舞士气，东乡祖望还亲自向飞行员讲话，把这轮攻击说成是决定联合舰队存亡、日本海军兴衰、乃至日本最终命运的战斗。

　　也许，东乡祖望并没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