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三板斧

　　韩军发起第二轮进攻的时候，技术军官架设的长波电台才开始工作。

　　陆雯的判断没有错，虽然联军暂时还没有使用电磁武器，但是针对志愿军通信电台的阻塞式电子干扰已经开始了。短波电台全部瘫痪，只有长波电台能够使用。这下，第43空降师只能接受司令部的作战命令。

　　有通信，总比没有通信强。

　　长波电台开始工作后，陆雯就把工作交给了其他技术军官，与牧浩洋去了师部，负责替罗汉接收与发送电报。

　　其实这种工作，通信参谋都能做。

　　只是陆雯没有别的事可做，而师部的通信参谋得到危险的地面上去，架设与修复被联军炸毁的天线。

　　真正无事可做的，不是陆雯，而是牧浩洋。

　　虽然帮助罗汉了解了司令部的作战意图，但是在绝大部分时候，牧浩洋都是这场战斗的旁观者，而不是参与者。

　　看到周围的人忙得不可开交，自己却无所事事，牧浩洋的心情可想而知。

　　“……必须抓住机会，韩军不是美军，一鼓作、二鼓休、三鼓竭，只要顶住了韩军的三板斧，局面就会好转，所以给我打起精神来，马上组织一次战术反击，让韩军尝点苦头。把预备队留下，打退韩军第三次进攻后，再好好表现一下。我马上把六营派过去，协助你们发动第二次反击。”

　　一口气说完，等对方回答后，罗汉才放下话筒。

　　联军的电子干扰让短波电台无法工作，却没有影响到有线电话，罗汉仍然能向前沿作战部队下达命令。

　　“老罗……”牧浩洋见机走了过去。

　　“少校，现在不是时候。”罗汉看了牧浩洋一眼，说道，“韩军正在劲头上，我们要有点耐心，等这股冲劲过去了，再给韩军点颜色。”

　　牧浩洋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战斗打响后，他就找到罗汉，提出让罗汉给他一个侦察排，利用韩军进攻的机会，渗透到韩军后方，端掉韩军的指挥部。罗汉正好也有这个想法，当即就答应下来，只是没有承诺让牧浩洋带队。

　　显然，罗汉没打算让司令部派来的高级参谋以身犯险。

　　牧浩洋不是笨蛋，知道罗汉给了他特殊待遇。他本来就不是第43空降师的官兵，罗汉没有理由给他分派任务。从关系上讲，牧浩洋不但不用理会罗汉的命令，还可以用司令部特种作战参谋的身份向罗汉下达命令。只是碍于军衔，以及实际情况，牧浩洋不会挑战罗汉的权威。

　　此时，战场上，反击行动已经开始。

　　因为韩军士气正旺，所以反击规模非常有限，只是让韩军知道，空降兵没被击溃，更没打算善罢甘休。

　　显然，罗汉是个非常聪明的指挥官。

　　在这个时候发起反击，不是为了打退韩军，而是要激怒韩军，让韩军在准备不充分的情况下再次发起进攻，然后在防御战中消灭韩军有生力量，打击韩军的士气，等到韩军的斗志开始动摇的时候，再发动决定性的反击，一举结束战斗。

　　对于势单力薄的空降兵来说，只有抓住每一次机会，才有希望以弱克强。

　　外面的战斗打得很激烈，从通信参谋的工作强度上就看得出来。

　　不到半个小时，前沿部队发回第一条战报，反击部队已经赶走了阵地外围的韩军，正在向郊外推进。

　　让牧浩洋有点意外的是，罗汉没有叫停，而是让前线指挥官自行决断。

　　“少校，你执行过不少作战任务吧？”

　　牧浩洋回过神来，发现罗汉在跟他找话说。

　　罗汉笑了笑，说道：“不是这样的作战任务，而是那种，不能告诉别人的那种。”

　　“秘密任务？”

　　罗汉点了点头，表示就是这个意思。

　　“执行过几次。”

　　“能说说吗？”罗汉掏出香烟，递了根给牧浩洋。

　　“老罗，别说一根烟，你拉一卡车来，我也不能告诉你。”牧浩洋点上香烟，抽了两口后说道，“其实没什么好奇怪的，绝大部分时候，我跟你一样，只知道要做什么，却不知道为什么要做。我也是军人，即便执行秘密任务，也是服从命令，无权问这问那，问了别人也不会告诉我。”

　　“你在敷衍我吧？”

　　“有这个必要吗？”

　　“开始那些话，表明你执行过很多秘密任务，简直是轻车熟路了。”

　　牧浩洋笑了笑，说道：“确实没有几次，不过经验还算丰富。如果是军事秘密任务，那还好说，毕竟指挥我们的是军人，比较了解特种部队，也比较清楚特种兵。如果跟情报机构合作，那就麻烦多了。”

　　“你跟情报机构合作过？”

　　“合作了几次，最近一次就是去韩国营救飞行员。”

　　罗汉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道：“看来，总司令把你留在司令部当参谋，不是因为你有后台关系。”

　　“老罗，你觉得我是当参谋的料？”

　　“你认为自己不是？”

　　“不怕你笑话，别人挤破脑袋想钻进去，我却想跳出来。”

　　“为什么？”

　　“在部队里呆久了，不大适应那种拿文件、而不是拿枪的生活。”

　　罗汉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觉得，你是不大习惯司令部的氛围，或者说在人事关系上不大灵活。”

　　牧浩洋笑了笑，没有接这句话。

　　“其实在任何地方都一样，哪怕是在特种部队。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人事关系，就得学会与人相处的办法。与不同的人，自然得用不同的办法。特种部队的风气好一些，官兵也比较耿直，说话直来直去，不会拐弯抹角。参谋部就不一样了，就算有一些来自基层部队的官兵，耳闻目睹久了，也会改变。”罗汉叹了口气，说道，“不怕你不信，如果十年前我明白这些道理，现在就不是师长了。”

　　“营长？”

　　罗汉白了牧浩洋一眼，说道：“当年我跟你不一样，放弃了进特种部队的机会，主动留在空降军，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出人头地。现在看来，当时的想法太幼稚了。像我们这种打骨子里就是军人的人，最好还是呆在基层部队里，就算不能出人头地，也不会惹人妒，舒舒坦坦的过完一辈子，也算值了。”

　　“真要这样，你就不应该参军。”

　　罗汉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把牧浩洋这句话往心里去。

　　这时候，陆雯拿着一份刚翻译出来的电报走了过来。

　　“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男人的话题。”牧浩洋看了陆雯一眼。

　　“刚收到的，司令部发来的，特急。”陆雯把电报交给罗汉，对牧浩洋说道，“少校，这么久了，难道你还认为女人不如男人？”

　　牧浩洋没跟陆雯争执，往罗汉身边靠了靠，凑上去瞟了一眼。

　　确实是“特急电报”，打头的“特急”两个字非常显眼。

　　“看来，我们有麻烦了。”

　　“什么麻烦？”

　　罗汉没有多说，把电报递给了牧浩洋，然后把一名通信参谋叫了过来。

　　扫了一眼，牧浩洋就锁紧了眉头。

　　内容很简单：第二支韩军已经从元山出发，预计夜间八点三十分左右到达，规模在一个旅左右，至少有两个装甲营与一个炮兵营。

　　为了强调情报的重要性，末尾还特别标注，这是二部提供的可靠消息。

　　又是一个旅，而且有两个装甲营，绝对不可小觑。

　　这时候，罗汉已经吩咐参谋，把所有营长叫回来。

　　第二次反击战肯定打不响了，必须调集力量，准备应付韩军的全面反击。

　　此时，志愿军司令部里也忙得热火朝天。

　　联军没有立即使用电磁武器，志愿军的通信联络没有受到严重影响。用接力的方式，大部分部队能用短波电台与司令部联系，只有离得较远的空降部队得使用长波电台。这让志愿军司令部能够更加清楚的掌握战场态势。

　　上午的战斗，没有什么意外，基本上在预料之中。

　　因为联军的空中反击并不得力，所以黄峙博一度认为，联军很有可能组织撤退，才把空中力量留到后面。到了下午，随着韩军反击部队出现在定坪附近，黄峙博才断定，联军没打算撤退。

　　不撤退，就会死守。

　　关键是，对作战部队来说，撤退是目的，而死守只是手段，因此联军选择死守，肯定有别的目的。

　　也就在这个时候，第一陆战师开始稳步后撤。

　　受此影响，连戚凯威都认为，联军正在撤退，第一陆战师与第二陆战师会合后，将向南突围，因此当务之急是阻击第一陆战师，阻止与第二陆战师会合，然后选择一个目标，发动最后的总攻。

　　黄峙博不但不认为联军会撤退，还断定联军会继续死守。

　　原因很简单，第一陆战师稳步后撤，除了设法与第二陆战师会合之外，还能大幅度缩短防线，提高战线上的兵力密度。更重要的是，第二陆战师没有南下，甚至没有大举增援已经受到威胁的咸州。即便联军没有打算尽快打下定坪，也应该在第六十五集团军得手之前增强咸州的防御强度。如果咸州失守，联军将丧失撤退希望，也就不得不留在咸兴，跟志愿军决战。

　　根据这个判断，黄峙博决定继续按照原计划行动。

　　既然联军没打算撤退，就得增强压力，让联军不得不撤退。

　　这下，除了第十五空降军必须守住定坪之外，第三十九集团军还必须尽快在五老镇取得突破，第六十五集团军则要加速攻打咸州。

　　在定坪遭到韩军反击之后，攻打咸州成为关键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