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以退为进

　　天亮前，“黄河”号派出了四架防空战斗机。

　　两支舰队会合后，航空作战由杨禹方统一安排。按照他的部署，由第一舰队的两艘航母出动侦察机，第二舰队则负责舰队防空。这么做，主要为了减轻第二舰队的作战负担，同时确保第二舰队的隐蔽性。

　　谁也不能保证，日本海军是否会做出误判。

　　如果日本海军认为北上的只是第一舰队，就会让联合舰队主动南下，而这是歼灭联合舰队的大好时机。

　　只要联合舰队南下，杨禹方有很大的把握取得决定性胜利。

　　当然，日本海军做出误判的可能性非常低。

　　比如，只要美国提供情报援助，日本海军就能掌握中国舰队的行踪，也就不会轻易派遣联合舰队南下。

　　事实上，美国的态度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这也是牧浩洋最担心的事情。

　　虽然在太空战场上，中国的优势非常明显，但是日本有可能获得美国的支持，也就能够占据有利位置。

　　那么，美国会支援日本吗？

　　事实上，这也是东乡祖望最关心的问题。

　　七月二日上午，他就让联合舰队转向东行，前往伊豆诸岛附近，以免在空旷海域遭到中国空军突然袭击。

　　只是，东乡祖望最关心的还是中国舰队。

　　在此之前，东乡祖望还能掌握中国舰队的行踪，知道第一舰队与第二舰队的大概活动范围，也就能对中国舰队的战术做出基本判断。随着卫星系统崩溃，东乡祖望也就无法及时获取战场信息了。

　　接下来的二十四个小时，东乡祖望一直忐忑不安。

　　如果中国舰队在七月二日清晨，也就是日本的侦察卫星网络被摧毁之后全速北上，能在七月三日凌晨把距离缩短到一千五百公里以内。如果中国的侦察卫星发现了联合舰队，中国舰队就有可能赶在天亮前发起攻击。

　　对联合舰队来说，这绝对是一场灾难。

　　万幸的是，这样的事情没有发生。

　　天亮后，东乡祖望松了口气，随即命令联合舰队穿过伊豆诸岛，以十六节的速度向房总半岛航行。

　　半个小时后，东乡祖望收到了防卫省发来的消息，美国已经答应提供情报支援。

　　问题是，美国没有立即提供战场信息。

　　按照防卫省的说法，美国担心通信系统已被中国入侵，所以将首先向日本运送一套军用保密通信设备。问题是，中国政府要到七月三日下午才会开放外交专机航线，因此美国最快能在七月四日上午向日本提供战场信息。在此之前，日本只能依靠自己，不要指望获得美国的帮助。

　　对东乡祖望来说，这绝对不是好消息。

　　一天时间，足够中国舰队完成战术机动了。如果中国空军能够提供适当支援，中国舰队肯定会主动寻找联合舰队决战。

　　这个担忧，把东乡祖望推到了两难境地。

　　如果与中国舰队作战，联合舰队应该尽可能的靠近本土，特别是东京战略防御圈，获得本土防空系统掩护。问题是，过于靠近本土，中国空军的轰炸机就能在日本海上空发射反舰导弹，不用进入西太平洋。为此，联合舰队就应该呆在外海，避免遭到中国空军轰炸机的远程打击。

　　近一点，还是远一点？

　　东乡祖望拿不定主意，毕竟这不是几十年前的海战，中国掌握着制信息权，也就掌握着战场主动权。

　　在东乡祖望看来，中国首先开启太空战，就是为了干掉联合舰队。

　　必须承认，他的这个判断没有错。

　　左思右想之后，东乡祖望决定采取规避战术，即在掌握制信息权之前，尽量避免与中国舰队决战。

　　当天上午，联合舰队的航速就提高到了二十四节，从本州岛东面北上。

　　如果美国准时提供战场信息，联合舰队就将在七月四日上午转向南下，在空军的配合下寻找中国舰队决战。

　　问题是，有这么顺利吗？

　　七月三日下午，中国外交部公布了外交专机航线与航班时刻表，也同时对外交专机的性质做了明确规定。

　　最为严厉的一条就是：所有第三方外交专机必须在进出日本之前途径中国。

　　虽然外交部做出承诺，不限制日本公民的自由出行权，因为按照国际战争法，国家间的战争不针对个人，所以就算中国向日本宣战，日本公民也有权利决定是否离开日本，中国不能以宣战为由，限制日本公民的人生自由，但是外交部同时宣称，外交专机只用于接送非军事人员，不得运送军人、以及一切具有战争用途的物资，因此要求第三方外交专机必须途径中国。

　　说得直接一点，就是接受检查。

　　这下，麻烦来了。

　　美国提供给日本的军用保密通信设备肯定是军用物资，在禁运清单之内，也就无法通过检查。

　　虽然美国联邦政府发表了抗议，认为中国的安排已经侵犯了美国的主权，但是中国的态度极为强硬，根本没有让步的想法。结果就是，为了确保外交人员安全，美国安排的外交专机都得首先飞往上海。

　　空运走不通，只能想别的办法。

　　当天下午，东乡祖望收到防卫省发来的消息，美国已经安排了一艘攻击核潜艇，准备用潜艇百通信设备送往日本。

　　问题是，潜艇的速度比飞机慢得多。

　　更重要的是，在做出这个安排的时候，通信设备还在美国本土，即便空运到关岛，也要数天之后才能到达日本。

　　在此期间，美国只能通过商业渠道向日本提供一些战场信息。

　　显然，商业渠道提供的信息，根本没有多少战术价值。虽然从理论上讲，商业遥感卫星足以发现航母战斗群，也就能对中国舰队进行定位，但是商业信息的处理速度很慢，至少会延迟数个小时。

　　不管怎么说，联合舰队不可能依靠几个小时前的信息作战。

　　要知道，航母战斗群能在一个小时内航行三十多海里，如果延迟四个小时，就能航行一百多海里。在对海攻击中，攻击机群的导航精度至少要控制在五十海里以内，才能发起有效攻击。

　　误差太大，攻击机群根本找不到目标。

　　此外，还存在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

　　商业信息一般是公开、或者半公开的，因此中国也能利用商业信息，并且以此来欺骗与麻痹对手。

　　如果联合舰队依靠错误的信息作战，那么离失败也就不远了。

　　显然，东乡祖望别无选择，只能继续让舰队北上，并且安排更多的远程巡逻机，把巡逻范围扩大到一千五百公里以外。

　　所幸的是，日本海军不缺乏远程监视与侦察手段。

　　除了调用空军的大型战略预警机之外，日本海军还有近两百架反潜巡逻机，而且这些飞机的巡逻半径都在三千公里以上。如果把巡逻半径设定为一千五百公里，则能在外围海域巡逻四个小时。

　　东乡祖望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中国舰队不可能突然出现。

　　问题是，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多久。

　　中国空军正在逐步扩大轰炸范围，而日本空军疲于奔命，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防御，甚至无法掩护主要的空军基地。假以时日，中国空军肯定有能力摧毁日本的空军基地，彻底瘫痪日本的空中力量。

　　这其中，自然包括部署在岸上的反潜巡逻机。

　　事实上，到七月四日下午，日本海军已经损失了二十多架反潜巡逻机，只有六架在空中被中国战斗机击落，另外十多架全部在地面被炸毁，本州的三座海军航空站遭到轰炸，损失非常惨重。

　　万幸的是，东乡祖望只需要等几天而已。

　　在他看来，空军再不行，坚持几天也不是问题。

　　必须承认，东乡祖望关心的东西，也是牧浩洋最大的心病。

　　特遣舰队没有全速北上，就是担忧提前暴露行踪。不管怎么说，中国舰队在西太平洋上没有可以依托的基地，必须单独作战，也就必须防范可能遭到的打击，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可能的隐蔽行踪。

　　受此影响，杨禹方对侦察行动都做了特殊安排，出动的全是J-32。

　　在战术侦察上，真正的主力不是舰载战斗机，而是前出活动的潜艇。

　　当时，四支航母战斗群内，共有十二艘攻击核潜艇，其中四艘伴随航母活动，四艘在前方执行外围反潜任务，四艘在侧翼巡逻。不过，这不是进入西太平洋的所有潜艇。当时在战场上活动的潜艇多达二十六艘，其中四艘是042型AIP常规潜艇，二十二艘是三种型号的攻击核潜艇。

　　这些潜艇，全部由周渝生调配。

　　按照周渝生的安排，四艘042型AIP常规潜艇在冲绳群岛附近活动，监视从主要水道通过的舰船。二十二艘攻击核潜艇中，十艘被派去执行战略封锁任务，即在离日本本土较近的地方巡逻。

　　当然，这些潜艇随时可以执行别的任务。

　　在侦察卫星无法提供准确情报的时候，潜艇成为主要的战略侦察手段，或者说是搜寻日本舰队的主要力量。

　　三日下午，牧浩洋就让周渝生做了调整。

　　按照他的要求，十艘攻击核潜艇将在本州岛南部与东部组成侦察线，严密监视任何可疑船只。

　　这个部署，在七月四日就发挥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