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七章 宿命？不！

　　国道，翻在地上的汽车里有声音传出来。

　　“喂！喂！猎户座的狗，我已经看到你了，我警告你……”汽车通讯里传出钢岚的声音，通过卫星，他看到了国道上发生的事。

　　“砰！”黑影一枪打断了车上的通讯，然后抬头对着天空一笑，然后拉上了身上黑衣的兜帽，兜帽一拉上，就有黑雾涌现出来，将他笼罩了起来，完美地融入了夜色之中。

　　已经身在联盟总部的钢岚就发现自己失去了对方的踪迹，更不用说用天基武器锁定对手了，他很恨咬牙：“该死，走，我们立刻去救人！”

　　几人登上了悬浮舰，以悬浮舰的速度，大概十五分钟就可以到达目的地。

　　很快，悬浮舰起飞，过了几分钟，通讯传出消息，是带伤工作的牡丹晨：“队长，已经查出来了，这家伙是猎户座的A级猎手，外号暗影使者，他杀人有个嗜好，喜欢戏弄对手，看着对手在无尽的绝望和恐惧中死去。”

　　钢岚脸色顿时十分阴沉，A级猎手，已经是猎户座中上层成员，再上去就是王牌猎手了。那种顶级人物，整个猎户座也就八个而已。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还带着一个基本没有战力的小姑娘，对抗一个身经百战，心性冷酷狠辣无比的强大猎手，让人想想就心寒。

　　“孙然脑子很聪明，应该能支撑住的。”樱火安慰道。

　　“这不是聪明不聪明的问题，是经验，战斗的经验，孙然再聪明也缺少足够的战斗经验。什么都不要说了，全速赶过去！”钢岚心中无比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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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林中，孙然正飞快地往山林深处奔去，跑了一会儿，看到一棵两人合抱粗的香樟树，一直沉默地雪花忽然开口：“然然，我看到了……宿命！”

　　这一回，雪花的语气很怪，带着无尽的悲伤，声线也在不自觉地颤抖，更重要的事，她没有用画面这个词，而是宿命，无可改变的宿命。

　　孙然一怔，转头看一边的雪花：“看到了什么？说说。”

　　“我们会……不，我不能说。”雪花眼中涌出了泪花，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落在不吸水的防弹外套上又滚落在地，犹如一颗晶莹的珍珠。

　　看到她这幅模样，孙然眉头微微一皱，雪花竟然如此失态，说明这一次她预知到的未来带有一种巨大的确定性，而且这幅画面中，他们两个的未来应该都十分悲惨。

　　以俩人现在的处境，所谓的悲惨，无非就是被对手杀了而已，所谓成王败寇，孙然对这个结局早已经坦然，见雪花如此，便温言安慰：“世界上没有宿命。未来的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

　　“不，不，这次不一样。”雪花摇着头，她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她这一次看到的画面，一定会发生！

　　在这个画面中：她看到了一个浑身浴血的熟悉背影，这个背影穿着破损的风衣，正缓缓地栽倒在地。画面的背景，就是这棵香樟树，在香樟树的旁边不远，一个拿着枪的黑影正缓缓走过来，就像末日死神一样。

　　“然然会死……”这是她的念头，她看到了，却无法去改变，心中痛苦和绝望难以述说，只觉得自己要心碎了。

　　孙然看她模样，正要继续安慰，突然耳朵一动，立刻牵着雪花闪到一边，同时朝一方的密林连连开枪。

　　“你趴下，然后到树后去！”孙然声音依旧冷静，说话的时候，手微微一使劲，就破坏了雪花身体平衡，让她轻柔而迅速地倒在了地上。

　　随后，孙然就窜向一旁，一只手上的枪继续朝前方的树丛开枪，另一手上的枪轻轻往腰间的弹夹一磕，就换上了新的弹夹，然后继续开枪。

　　等他射了一轮，人也绕到了香樟树后，雪花也到了，正匍匐在地上，孙然轻声道：“别站起来，衣服裹着头，我去会会这家伙！”

　　“别……”雪花想阻止，但见孙然神态专注，她话到嘴边还是缩了回去，这个时候，她该做的保持沉默，不让他分心。

　　孙然又朝树后开了几枪，然后就沉默下来，耳朵静静捕捉对方的位置，等了几秒，他就听到对面一棵树后传出了声音：“小家伙，枪法不错嘛，不过还是差了一点点，就一点点，比头发丝还要细的差距，没有打中我，嘿嘿！”

　　这声音带笑，充满了戏谑的滋味，声线非男非女，响在夜中的山林里，诡异极了。

　　如果是一般的十五岁少年，面对这样的对手，不说心灵崩溃，心神肯定会受影响，进而影响实力发挥，但孙然不是，他是个老妖怪，一个有着过往数万年记忆的老妖怪，什么事没见过，对方一开口，他就看穿了这人的打算，不过是简单攻心策略罢了。

　　当然，孙然也不会轻敌，他的对手是日行者转世，在进入战争梦境之前，那也是天资纵横的人物，绝不能轻视。

　　他默不作声，静静听着，分析着对方的意图和位置，就在对方说话，语气转折的一瞬间，孙然折了一束身旁的树枝，往树旁一扔，对面顿时就有枪声出现，一下将树枝击为两截。

　　就在这一瞬间，孙然却从香樟树另一边翻滚而出，这过程中，他朝树丛开枪，“噗噗噗”连击，子弹打在树身上，打的木屑纷飞，树丛中，有一个金属碎裂声出现，然后对手的声音戛然而止。

　　就在这声音出现的一瞬间，孙然知道不妙，对方留了一手，刚才说话的不是他本人，应该是某个录音笔，他本人应该藏在另一处。

　　误判，出现了失误，孙然立刻尝到了后果，一颗子弹从丛林中射出，一下击中了他的手臂。手臂上的衣服挡住了子弹的前进，但却不能完全挡住子弹的冲击力，孙然就感到手臂一阵剧痛，传来“咔嚓”一声，里面的骨头被震断了。

　　普通少年，就算经过训练，受到这样的打击，手上的枪肯定会握不住，同时会出现一瞬间的反应迟滞，这些都是本能。在现代社会，在面对强大对手时，这些在生物进化过程中为了保护生命而保存下来的反应反而是致命的。

　　强者，第一件要做的就是克服本能。

　　孙然断臂上的手枪没有掉落，依旧握着，小臂骨头断了，但手还是好的，大臂还是好的，还能开枪。

　　孙然的思维也没受到剧痛的影响，瞬间就确定对手的位置，然后反击，无论是完好无损的手臂还是伤臂，都开枪还击。

　　“噗噗噗噗……”一秒内，孙然朝对面的位置倾泻了十二发子弹，开枪的过程中，整个人团成一团，就和一只猫儿一样，等开枪完毕后，他的身体也正好落在地上，顺势就在地上打了个滚，隐没在土坡后面。

　　一落地，孙然朝伤臂上的衣服上的一个扣子一拉，这部分的衣服立刻变得坚硬起来，代替了小臂骨对肌肉的固定和支撑作用，然后他也不再原地久呆，立刻转移阵地。

　　对面的树丛里，猎户座的A级杀手暗影使者也不好过，他正躲在一颗树后，一手捂着小腹，一手拿着注射器给自己注射强心剂。

　　对方的反应实在是太快了，他击中对手的一瞬间，心里本能地就放松了一瞬，以为已经安全，有一种大局已定的感觉，结果对手立刻就还击，他虽然也立刻躲避，结果腹部还是中了一枪，这一枪穿透力太大，子弹击穿了他的防弹衣后，又穿透了腰上别着的一个弹夹，最后没入了他的腹部。

　　他能感觉到，他的好几根肠子都被打穿了，这一下，以伤换伤，他断肠，对方断手，他亏大了。

　　“这小家伙挺有一手，轻敌了！”暗影使者已经感受到了强心剂的兴奋作用，眼前有些模糊，稍稍晃了晃脑袋，眼前再次变得清晰起来，同时眼前的一切事物都开始变得异常清晰和缓慢起来。

　　他的全部潜能都被调动出来了！

　　另一边。

　　孙然探寻对方的位置，他眼中戴着隐形眼镜已经打开了透视模式，在他眼中，一切都变得透明起来，石头、树木、草丛，都尽在眼中。

　　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看到对手的存在，稍微一想孙然就明白，对方一定穿了什么伪装衣，无视了隐形眼镜的透视。

　　透视失效，孙然干脆就将这东西关了，然后打开生命探测器，这东西包含着一个超强功能的声纳，对心跳、呼吸等声音非常敏感。

　　这一探测，孙然就得到了三个生命目标，除去他和雪花的，第三个人就在他对面的十五米外的一棵小半米粗的树后，树太粗，子弹即使能穿透，杀伤力也没了，孙然放弃用枪，手往风衣内一摸，掏出一颗铁砂手雷，拉出拉环，将这小东西往对方的方向扔了过去。

　　手雷在空中飞着，正飞到一半的时候，让孙然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对方竟然察觉了，然后直接开枪，一枪将空中手雷打飞，紧跟着，孙然就感到一阵巨大的危险感，心中一震，飞速往旁边滚去。

　　“噗噗噗噗”刚刚趴的位置立刻被子弹穿透，出现一个个拳头大的土坑，坑里冒着带着红光的热气。

　　看着这情景，孙然心中冒出两个念头：“对方反应速度变快了！对方换了子弹，风衣恐怕挡不住！”

　　这念头出现的同时，他动作不停，一直在地面上腾挪闪避，不知不觉间，他竟然再一次被逼回到了樟树旁边，抬头一看，趴在地上的雪花正用一种恐惧的眼光看着他，同时眼里又一次冒出了泪花。

　　孙然心中有明悟：看来，这就是雪花空中的宿命了，现在这时刻，已经是到了生死关头了！

　　一味的逃避是没用的，他必须反击，就算身受重伤也得反击，只要打死了对手，能留下一口气，以进化者联盟中的医术，他就能恢复过来。

　　这个念头如闪电一般掠过他的脑海，之前几乎是贴着地面匍匐的孙然手一撑地面，身体腾空而起，风衣“哗啦”一声展开，风衣下端甩开，就像一面大伞一般，掩盖了孙然的身形，同时风衣末尾附着的刀刃被强行甩向了对手。

　　因为风衣的掩饰作用，暗影使者判断孙然身体要害，只能瞄准大致的身形开枪，他看到一朵一朵地血花从对方风衣中绽放开来，向四面八方溅射。

　　他知道命中了对手，虽然取得了成果，但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因为他感觉到自己身上同样传来一阵一阵的剧痛。

　　他堂堂猎户座中的A级猎人，猎杀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还磕了副作用极大的兴奋剂，竟然还是打成了这么一个以伤换伤的后果，就算是赢了，这事传扬出去，他也是脸面尽失。

　　他心中还有另一个让他悚然而惊的想法：这个小家伙，这个年纪就厉害成这个模样。要等他彻底成长了，谁能制他？

　　这个想法刚刚闪过，他忽然感到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整个人也栽倒在地，在他的额头上，有一拳头大的破洞，洞里是白花花稀烂的“豆腐”，这是被子弹撞出来的。

　　显然，这个世界上没人能在如此严重的伤势下活着，他完蛋了。

　　香樟树旁边，孙然也正好翻身而起，风衣落下，衣服上到处是破洞。风衣下面，是孙然残破的身体，他至少中了五枪，腿上两枪，胸腹间好像有三枪，太多了，痛觉已经模糊，分不清了，但好在心脏没事。

　　今天这一战，他是胜了，一个月后，他又会是一条好汉。

　　站起来，孙然也给自己打了一针强心剂，伤太重，不打的话，他立刻就得休克，然后，他将风衣裹住身体，遮住血肉模糊的伤口，一手扶着香樟树，冲着依旧匍匐在地雪花微笑：“雪花，和我说说，你看到了什么宿命呢？”

　　“……”雪花小嘴微张，满脸泪痕，仰望着他，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