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太白出川

　　李家祠堂。

　　李父一脸肃然，老规矩，先自己给祖宗牌位上了一炷香，然后又让孙然也上了一柱，以示对祖宗的恭敬。

　　然后他凝声对孙然道：“我李家一脉，开脉时间不长，但在整个大唐都小有名气，人称青莲李家，最大根源就是有祖宗李播之像镇压气运。儿啊，这祖宗像就是我家传至宝，你一定要护牢了，切不可为外人所夺。”

　　“孩儿记住了。”孙然点头。这画像的确是观想宝物，神韵俱足，也不知道是出自哪个名家手笔。当日他离去之后，也不知道小蛾到底有什么际遇，唉，不想了不想了，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孙然收回遐思，准备听听李父会传下什么道法。

　　李父走到一边，闭上眼睛，长长呼了口气，等静心凝神后，开口轻喝了声：“瞧好了。”

　　孙然专注看着。

　　只见李父伸出一掌，然后口中念起咒语：“气归掌，循气门，通五指，达心田，助吾气，咒法至，必遵循。咒如令，令如法！”

　　随着李父虔诚至极的咒语，孙然就感觉到他身体里的法力向手心聚拢而去，手心之中顿时出现一小团雾蒙蒙地空气涟漪，看着有些像炭火上的空气热浪，非常不明显，不仔细看还看不清楚。

　　随后李父踏前一步，一掌推出，低喝一声：“震！”

　　这团空气涟漪就闪过一道微不可查地光芒，然后就有一股凛然威势传出了出来，隐隐间，孙然耳中似乎听到“咔嚓嚓”一响，就像打了下雷一般。

　　祠堂里顿时一片肃静，角落里的蛐蛐，祠堂外大树上的夜知了，都在突然间禁声，这方天地就静默下来，彻底寂静无声，似乎被吓坏了。

　　这安静足足持续了五分钟，一切才恢复正常。

　　李父长呼口气，收掌，对孙然道：“这法门叫掌心雷，若有鬼神乱心，掌出则静，神鬼遁逃。道法的咒语并非必须，但可帮助初学道术者凝聚心神，运转法力。等以后熟练了，只要心咒即可，心咒简单，心中默念一个‘吸’字，法力便会存于双手，同时心中观想掌中握着雷霆，再默念一个‘震’字，便可发雷破敌。我儿，你试一试。”

　　说白了，这还是用观想法引导法力的法门，这时候观想的却不是祖师爷，而是雷霆，以借得雷霆之威。

　　孙然点头，一一照办，一番作势后，又辅以咒言，他就感觉手心热呼呼地，似乎捏了一团热水，知道这是法力已经涌上来了，便轻喝一声：“震！”

　　“咔嚓”一声，同样是隐隐一声响，这声音不响在耳中，而是直接在心里响起。

　　他成功发出了掌心雷，不过效果远不如李父，夜虫只静了一分多钟，而且祠堂外的虫子照样欢叫不已。

　　但这结果却已经让李父非常满意，点头赞道：“好，就是如此！就是如此！以后定要多多习练！”

　　“是，父亲。”孙然一脸喜悦，就像一个得到玩具的小孩。

　　李父继续道：“不过，这掌心雷虽然威势极大，但杀气却不够凛冽，作用只是震敌，破敌却不太够。遇到邪鬼，却没功夫震慑，而是应当立刻就行霹雳手段！继续瞧着，为父便教你下一个杀鬼道法！”

　　本来，他今晚只准备教一个，但见小儿天赋异禀，便准备再教一个。

　　他再次摆开架势，闭目抬头，右手做剑指立于胸前，左手作剑指垂于身侧，沉声道：“此法为七星宝剑观，乃化虚为实之法，可斩杀阴鬼！”

　　这还是观想法，这法门虽然基础，效率也低，但胜在入门简单，只要求“心诚”两字，世人拜佛求神，都讲一个“心诚则灵”，道理是一样的。

　　孙然饶有兴趣地看着。

　　只见李父摆开阵势后，开始观想，他手上慢慢地就出现了一柄几乎淡不可见的宝剑虚影，宝剑剑身上有七个稍微光亮些的光点，呈北斗七星的模样。

　　随后李父双手突然朝前划出，宝剑虚影也跟着前刺而出，口中大喝：“敕令如山，剑出伏魔，崩！”

　　原本只是前刺的宝剑，就“嗖”地一下飞了出去，没入了两米外的青石地板上，地板上发出“噗”一声轻响，就有一些石粉激扬而起，孙然仔细看，就看见地面上多了一道浅浅地剑痕。

　　这是法力造成的破坏效果，这种威力，对付实在的物质，并不算大，甚至伤人都嫌小，顶多在人身上划一道血痕，但对付意识体，那就厉害了，一般阴神都顶不住，一下就得被斩杀！如果是对人用，那这人的魂魄非得被直接被提出游戏不可。如果目力不好，没看到这宝剑虚影，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踢出去的。

　　以如今大唐帝国的状况，就这七星宝剑这一招，已经差不多可以横行鬼神界了。

　　李父长吁一口气，转头对孙然道：“此七星宝剑观想法，观想七星宝剑，以得剑之杀气。煞气极重，若非情非得已，万不可动用，更不可乱用，否则上天必降杀劫，你知道了吗？”

　　“知道了，父亲。”孙然恭敬点头。他深刻理解这话，无缘无故踢人出去，游戏公司当然要惩罚你啦。

　　“好，你过来，为父便传你施法戒律和精义！”李父招手。

　　孙然过去，听李父一番传授，所谓戒律，究其本质就是不要对那些游戏时间没到的人动手，免遭天谴。至于施法精义，四个字“心诚，观想”而已。

　　孙然若有所悟地点头，然后自己也试了一遍，就用出了同样的七星宝剑观，虽然威力小了许多，但却让李父大叹家族后继有人，欣慰不已，旋即又是长叹。

　　“父亲为何叹息？”孙然问。

　　“可叹世间道术衰微，真传越来越少啊。想当年为父行走江湖，被人碰上，都被当作卖艺的江湖骗子，实在是憋屈。这若是在隋末年代，道法大盛之时，可御剑而行，可乘风日行千里，不亦快哉？”

　　孙然只能摆出似懂非懂的模样。

　　李父似乎说出了兴致，继续道：“天下道术，都是由虚到实。譬如这掌心雷，如当年祖宗李播用出，就不止是掌心发烫这般小打小闹，那是手握乾坤雷罚，一掌击出，电闪雷鸣，日月无光，犹如天罚。这七星宝剑，被他老人家用出来，绝对能剑斩五岳，又怎么会只在地上削个小坑？唉，可叹，可惜啊。”

　　孙然在一边听，心里暗道：“完全是臆想。当年谁用这基础道术啊。不过那个时候是你强我强大家强，强地一塌糊涂，一打起来，都是普通玩家遭殃，还是现在像这样小打小闹更好。”

　　“好了，小白啊，去睡觉吧。这道术，也要多多习练。读书功课却绝对不能落下，否则为父所传之术，就止于今夜了。”李父警告。

　　“不会的，父亲。”孙然应了声，就跑去房间睡觉去。

　　等躺到床上，孙然开始思考怎么去找小倩。

　　以小倩的容貌，只要不出生在贫苦人家，有个小富之家的条件，那绝对能长成国色天香的模样。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天生丽质难自弃吧，藏肯定是藏不住的，肯定会有声名传出来。等这身体再长大些，就去云游天下，一路寻访美人佳丽，一一对照就是了，找个五年十年，就不相信找不到正主。

　　“既然如此，那这剑术，道法都要学好，这是行路天下的保障。但这还不够，这些东西不是正统，学好了也是个武夫，难登大雅之堂。小倩估计缴纳的信用点挺多，肯定是出生在大户人家，以后美名传出，见过的世面大，经受诱惑肯定也非常多。到时候，我找到她，她看不上我，那就坑了。所以这书也得好好念了，有剑，有法，有才，翩翩佳公子，到时候应该就不会出差了。”

　　孙然做好打算，便安心躺在床上，又开始虔诚观想，通过这正当方法，一点一点地提升法力。

　　时间飞逝，五年时间，眨眼而过，孙然已经十六岁，家族基因好，加上满腹诗书，气质高华，就长成了翩翩少年，名声传遍十里八乡，人称李郎，登门求婿者多不胜数。

　　不过孙然意不在此，李父李母也无法强求。

　　此时，他正站在家门口，头戴软脚璞巾，一身圆领白衣，镶玉黑腰带，腰悬宝剑，对李父李母行礼：“父亲，母亲，我这就走了。”

　　一切已经准备就绪，才学满腹，论诗才，从未逢敌手；剑法高超，就连父亲李客在他手上也走不过十招；道法更是了得，法力深厚，几乎是李父两倍，真正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孙然便以游学的名义，离家去寻找小倩。

　　李母眼眶通红，一句话不说，只仔细端详儿子脸庞，要将之刻在心里。李父长呼口气，千言万语化作一句道：“我儿，该说的都说了，切记，收敛锋芒，一路小心！”

　　“记住了，父亲。”孙然再行一礼，转身大踏步而去。他此行第一个目的地，就是天下中心，长安。

　　开元七年，太白出川，入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