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探监费

　　气雾升腾，肉香四溢。

　　“哈哈，好了！”大卫欢呼着将一把红色粉末洒进锅中。

　　寒冷的季节，没有比吃上顿热辣辣的火锅更享受的了。自从乔希亚将这方法推广开来后，驻地立刻兴起吃火锅的热潮。但奈何灰衣军物资实在有限，辅助蔬菜可以用野菜代替，但肉片之类可就难办了。

　　这也是大卫他们看到驻地前那几匹马后，立刻动歪心思的原因。至于为什么非要选择菲利普的马车下手，那是因为之前他们就有吃过这品种的，所以眼熟之下，毫不犹豫的就下手了。

　　“嗯，呼呼，就是这味道，爽，呼呼……这马肉真心不错啊！”大卫不顾滚烫的肉片，一边大口吞咽着，一边还发着评价。

　　“恩恩，我们吃完后，再摸回去将剩下的那几匹给拖过来吧。”哈里不断点头，随即眼珠子一转提出建议。

　　“哈哈，这个可以考虑！”

　　“强烈赞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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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恩在一旁抚了下额头，他现在怎么就感觉培养出一堆盗贼来呢……

　　“哇，这味道……很香啊。”

　　嗯？正大口吃着马肉的众人转头，就见一个衣着华贵的青年抽动着鼻子，向他们这边走来。

　　贵族？现在灰衣军里面穿这种装束的肯定就是那帮来谈判的贵族了。

　　“嗨，大家好，我叫菲利普！”自来熟的简单介绍了下，菲利普眼睛一直盯着那翻滚的红汤：“这个是什么东西？很好吃的样子啊！”

　　唐恩摸了摸鼻子：“这是火锅。”

　　“火锅？没听过，不过这名字倒是挺贴切的。”说完，菲利普不管身上的华贵衣服，随意的坐在唐恩身旁的土地上。

　　“呃，刀叉呢？”

　　灰色空间成员面面相觑，大卫撇嘴：“为什么要给你？”

　　“呃，不要这样子嘛，我好歹也是客人啊！”菲利普摊摊手微笑道。

　　一旁的米修面色冷淡：“客人也分很多种，恶客我们不欢迎！”

　　菲利普不以为意，仍是耸耸肩轻松道：“恶客也得给杯水喝吧，再说了就算是上绞刑架的犯人，那也会有一顿好的。”

　　大卫不耐烦了：“想吃？行啊。拿钱来买，一片肉一金币！”

　　正如布兰官方说灰衣军是暴民一样，灰衣军众人对贵族也没有什么好感。一金币一肉片，这当然是荒唐的，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菲利普却像是并未觉得这要求过分，爽快的道：“哈，早说啊，这是应该的嘛！”

　　呃，贵族都是这么有钱的吗？大卫忽然有把一金币改为两……不，五金币的冲动。其实大卫还是低估了这马的真正价值，这类纯种良驹，那都是有价无市的，就算是一般的贵族想买，那也是找不到门路……

　　不过菲利普在掏了掏口袋后，却是空手伸出，抓了抓头发：“那个，可以先欠账吗？待会就还你。”

　　菲利普当然是不差钱的，但是不差钱不代表身上带钱，要知道付账那都是管家的活。

　　“哈哈，胡吹大气，没钱就直说。”大卫毫不留情的嘲笑道。

　　“咦，有了！”菲利普拔下手上宝蓝色戒指，递了过去：“我拿这个付账可以吧。”

　　大卫接过左右翻看了眼：“就这破石头你也想……呃？”

　　身后哈里拉了他一把，双眼放光的看着那戒指，头脑以极快的频率点着。

　　“石头？这可是湛蓝宝石啊！”菲利普张了张嘴，神情无奈的道。

　　湛蓝宝石，钻石中极品的一种，像菲利普这个色泽、纯度，再加上这戒指大师级的工艺，市价至少五万金币。

　　“还不就是石头！”大卫撇了撇嘴，不过在看到哈里焦急的神色后，还是勉强的点了点头：“好吧，这个就算五金币了。”

　　天地可鉴，对于大卫来说，五金币这真的已经是一笔了不得的巨款了。

　　后面那精于计算的哈里愣住了，随即崇拜的看着大卫，你狠，你比我更适合做奸商。

　　“五金币？拜托，这怎么也要五万金币啊！”菲利普也是被大卫这霸气杀价给震住了，随即不满道。

　　“五五五五、五万？”大卫张大了嘴，一脸鄙视的看着对方：“你在侮辱我的智商！”

　　擦……哈里泪流满脸，他现在感觉自己智商已经碎一地了！

　　一番讨价还价，两人最终以十五金币成交。就这，大卫还不断的嘟囔着让菲利普占了大便宜。

　　唐恩见状长谈一口气，暗道，难道我应该让大卫来掌管团队资金吗……

　　这边，菲利普终于如愿以偿的吃到了火锅肉片。

　　“嗯，嗯，嗯……”火锅这类东西对于乍吃的人，杀伤力还是极大的，菲利普赞不绝口：“好吃，哈哈，太爽了，现在有口酒就更好了，哈哈……”

　　铁锅就那么大，几个人一分之下，里面的肉片很快就被消灭。

　　“肉呢，再放啊。”刚吃上瘾的菲利普急声催促。

　　“催什么，你那十五片已经吃完了。”一边拿来马腿削下肉片，大卫一边摇摇头道。

　　“别啊，我刚才哪有吃那么多……呃？”正讨好辩解的菲利普忽然一愣，指着那白毛马腿纠结结巴巴的说道：“马马马马马……”

　　“可不就是马咯，怎么你不吃马肉的？”

　　“那是我的马啊！”菲利普蓦然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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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括唐恩在内的灰色空间成员都是愣住了，尼玛，要不要这么准啊，这么快苦主就找上门来了？而且他们刚才还拿着别人的马堂而皇之的要钱……

　　霍……菲利普腾地站起，脸色风云变幻不定。

　　大卫他们也是瞬间起身，这一刻，十来把匕首已经滑到袖口。毕竟爱马被杀，谁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忽然攻击。

　　“杀的好！就这美味，太他妈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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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刚才是愣，那现在唐恩他们就彻底傻眼了，这尼玛到底什么人啊……

　　“你们削肉片。”丢下这句话，菲利普向后跑去：“不准偷吃，我去拿瓶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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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菲利普已经完全不务正业了，不过他在谈判团中的角色本来就是可有可无，所以下午，谈判仍是照常开始。

　　经过上午的适应和磨合后，这时候的谈判是最容易出成果的。事实也正是如此，下午初步拟定了七万公斤的大米，八万公斤的面粉，共计十五万公斤的粮食。

　　当然，这只是初步拟定，后面可能会因为其他条件的取舍而产生波动。但不管怎么说，这十来万公斤的粮草已经是基本上快要进去灰衣军仓库了。

　　对于这成绩，洛沙他们是满意的。实际上他们原先的目标是争取到十万公斤，现在忽然多出这么多，都有种被馅饼砸上的感觉。

　　至于那些老贵族脸色则有些复杂难言，倒不都是因为这些粮食，而是因为某些人。

　　“哈哈，如今天色已暗，诸位若是不嫌弃的话，倒是可以留下吃顿晚餐再走。”取得如此成绩，洛沙心情很好的出言挽留了下对方。

　　“呃，谢谢，不用了，我们看望下那些后辈就走。”

　　“这个没问题，你们是付过探、探监费的嘛，呵呵……”洛沙春风满面的答应。

　　探监费……那帮老贵族眼角抽动，忍不住看了眼后面那冷艳的乔希亚。

　　该死，这主意是怎么想出来的，我们活了大半辈子了，就没听过还有探监费这一说……

　　其实对于下午的谈判，这些老贵族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经验在那呢，怎么可能谈不过这帮乡巴佬。

　　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谈判节奏已经完全被对方掌控，或者准确的说是被一对年轻男女掌控，他们的名字叫乔希亚与博格。

　　那个美貌的少女有着和外表一样的冷静与犀利，在下午谈判陷入被动时，他们准备用些惯用手段，比如说避重就轻，或者故意岔开话题来打乱对方言语节奏。这个对于经常参加议会的他们，是驾轻就熟的。给一杯茶，他们甚至可以滔滔不绝的讲上几个小时都不带重复的，当然，这里面也是一点实质内容都没有。

　　但这回却行不通了，因为每每到这时候，那一直不发言的少女就会站起来，或三言两语的、或直指中心，迅速将话题重新引回谈判上来。

　　这种方式无疑是粗暴的，若是在别的时候，这谈判怕是早就崩了。但这次的谈判不一样啊，对方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若是崩了，最后痛苦修复关系，甚至为此付出代价的会是他们。

　　而且这叫乔希亚的美貌女子思维还特别怪异，在他们提出看望那帮倒霉的后辈时，她竟是提出了探监费，并且还罗列了一大堆什么保护、住宿、伙食等等理由，听得他们最后都是觉得不给就说不过去……

　　在几次被打乱思维后，那叫博格的年轻男子趁势而起，详细的说出各种数据，最终将粮食的初步赔偿定了下来。

　　这帮老贵族这时也意识到了他们的问题所在，那就是不够重视。

　　原本提出的什么军团物资欠缺，北方粮食短缺等等借口，均被博格以各种严谨的数据堵回，最后倒是弄得他们哑口无言。

　　出现这种情况，很明显可以看出对方为了这场谈判，静心准备了许多时间。而相对而言，他们对灰衣军的情况却是一知半解，先开始作为杀手锏的收买计划告吹之后，就完全陷入了被动状态。

　　下午的谈判只有几个小时，但这绝对是他们最为痛苦的谈判经历。如坐针扎之时，他们已经记不清多少次掏出手巾来擦拭额头的汗迹。

　　出了帐篷，感受着冰冷晚风拂面，他们竟是都生出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嗯，到了，这里面就是！”洛沙指着眼前驻地中唯一的木屋道。

　　博莱特摸了摸这厚达几尺的木板，看了看除了个小窗口，其他就没有一丝缝隙的木屋，勃然大怒：“这就是你们提供的住宿条件吗，这简直就是野猪窝棚。”

　　“博莱特爵士阁下！”

　　博莱特眼皮一跳，看着那美貌少女又是走了出来。

　　“北方寒冷，你所说的这野猪窝棚可以完美的抵御任何寒风，保持室内温度”乔希亚嘴角微撇，露出一丝微笑：“再者这也是出于安全考虑，哦，对了，你们还不知道。三天前有一伙居心不良的盗匪闯入，甚至还伤害了一位贵族青年的手指。所以为此，我们特地建造了这绝对坚固的木屋，以保障他们的安全。”

　　“……”几位老贵族听得少女在“你们还不知道”的字句上加重的语气，不禁就是一阵默然。他们当然知道那些“居心不良的盗匪”是怎么一回事……

　　“呃，祖父？快救我，祖父！”

　　“叔叔我受不了了，快救我出去啊，呜呜……”

　　“你说话啊，你快说话啊……”

　　不大的窗口，轮番出现着贵族青年的或恐惧狰狞，或痛哭流涕的苍白脸孔。他们是真受不了了，这小屋除了每次三餐送进来时出现的亮光外，其他任何时间都是黑暗一片。

　　没有人审讯，没有人问话，甚至连送餐的人都是一言不发。而且因为这封闭的实在太好，所以什么蟑螂、老鼠、蚂蚁……通通没有。

　　除了黑暗，还是黑暗。除了寂静，还是寂静。除了心跳，这里一切东西是凝固的，甚至是时间……

　　在这里关两天，他们绞尽脑汁的说了自身所有回忆，甚至深藏心底的一些爬上父亲情妇床上的不伦行为都是说了出来……

　　毫无疑问，这当然是唐恩的主意。既然不能对他们肉体进行摧残，那就只好换精神了……

　　那些老贵族不能理解关禁闭的痛楚，他们只当是这些后辈受不了这种羞辱，于是都温言安慰，但回应他们却都是疯狂的嘶吼。

　　片刻，啪——

　　一个士兵面无表情的关上了木窗，所有杂音全部消失。

　　老贵族们愣了愣神，尚未完全从那些震耳欲聋的咆哮中醒来。转头，看着摊摊手的洛沙，无言离开。

　　他们知道对方是不可能再次开启木窗的，当然，除了他们愿意再付出那不菲的探监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