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谁在明？谁在暗？

　　中午，天高云淡。

　　某座大型城市墙头，蹲在尖高了望塔上的士兵眼睛蓦地一眯，看到官道尽头，隐隐约约有许多身影排成整齐队列走来。

　　倒是没有惊慌，当然，也没这个必要。这里是紫辰军团防区内部，很安全。而且就算是有敌人打进来，前面也该有人提前回报才是。

　　果然，待稍微走进，那队伍中有几道渺小身影奔上了一侧土丘，随即几个颜色不一颇为显眼的旗子不断挥动。

　　“友军，安全。雷霆三军，师级编制，一千三百多人……得，又是个来避难的。”那了望兵眯着双眼，低声将那旗语含义一一解读出来。当然，后面那句纯属吐糟。

　　异界是没有电话的，民间通讯基本靠吼。不过军队当然不能如此，人的智慧是无穷的，所以像专门传递消息的斥候兵，又比如现在这个旗语，都是交流的一种方式。旗语适合中短距离，像现在这样一千多人规模的团队想要进城，无疑是要先打声招呼为好，免得引起什么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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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了望兵在看着这边的时候，队伍中有两个骑马的人也在看着远处城市。如果有略微知晓布兰军衔的人在这里，就会从他们手臂上的标志辨认出这是一个副将，一个师长。

　　两人皆是中年模样，如果直观的从外貌气质上判断，副将的年龄应该比师长稍长一些。当然，这只是猜测，主要是因为这副将虽然顶着一头非主流暗红卷发，但相貌却是堂堂，神态沉稳，而那师长则煞气外露，显得粗莽许多。

　　不过如今这沉稳的副将显得有些恍惚，眼睛虽是盯着远处城市，但却毫无焦距。身旁那师长先开始没有察觉，后来见副将保持长时间眺望姿态，才知是走了神，清咳两声：“咳咳，将军，我们到了。”

　　“恩。”那副将稍点头，依旧神思不属。

　　师长见状，凑近道：“将军无需忧虑，之前那仗是时局使然，谁也想不到蛮人会像疯狗一样全部扑过来。等我们回去重新调集兵力，定能打个漂漂亮亮的翻身仗，出了这憋屈鸟气。”

　　那副将终于回过神来，不置可否的笑道：“呵呵，好啊，我等着看你这一翻身仗。”

　　师长知道自己猜错了，随即眉毛一挑，像是想到什么，压低声音：“将军是在想那自命清高的家伙……呃。”

　　话音未落，那副将像是被说中了心事，霍然转头，眼神锋锐如刀。不过再看到那中年师长愕然表情后，又瞬间暗淡下去，轻轻摇头：“老了老了……麦森，你也跟了我几十年，知道当年那件事情。恩，最近几天不知怎么回事，总觉得那个家伙会忽然跳出来，拿枪捅我……呵呵，或许真是越老越胆小咯。”

　　“哈哈，将军玩笑了，你正值鼎盛，前不久突围时还一刀枭了挡路蛮人的首级，和老字根本不沾边嘛。”那被叫做麦森的中年师长摇头笑道，神态中倒是没什么拍马屁痕迹，随即略一沉吟，大大咧咧的说道：“将军，你也用不着多虑。不管那个自命清高的家伙当年是怎么逃过一劫的，但他既然不老老实实的找个地方躲着，隐姓埋名，反而还敢大摇大摆的来前线，那就是自己找死！”

　　稍顿，这麦森倒也对得起他的长相气质，张口就是血腥凶煞之气：“嘿嘿，而且他也是该死了，竟然被在后面当弓箭教官的灰鹰给认出来，这就是神的旨意，让我们再次动手，将他彻底送下地狱！哈哈，虽然因为这该死的蛮人，让我们与科洛那小子断了联系。不过如果没猜错的话，他现在怕是早就已经伏尸荒野，给秃鹫叼去了血肉，尸骨无存。”

　　谈到科洛，这红发副将自然就是弗雷他们口中的红毛鼬——韦纳尔。

　　闻听麦森这番信心知足的话语，他倒是没有什么激动欣喜表情，再次眯眼看着愈加靠近的城墙，神色有些追忆：“现在说这个还太早，弗雷不是个容易放弃，更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恩，其实当年我一直很欣赏他，甚至有些敬佩。如果不是命运捉弄，让我们同时分到一个师，不得不被人拿来做比较的话。我相信我会和他成为好朋友，甚至是战场上生死相托的兄弟。可惜……可惜我们注定只能成为敌人，而他又实在太出色、太出色……出色到让在他周围的人发不出半点光亮，只能蜷缩身体蹲在他阴影之下。”

　　说到这里，韦纳尔的话语中带着些怨气，大概自己也有意识到，于是闭嘴稍缓。一旁的麦森则默然点头，他以及那个调到后方当弓箭教官的灰鹰，都是跟了韦纳尔几十年的老人，当年也是狂风尖刀队的一员，自然知道韦纳尔的感受。其实他们自己在与雷枪破阵队的士兵比起来时，又何尝不是感同身受呢。

　　“当然，现在说这个已没有意义。”韦纳尔轻微摇头：“既然已经是敌人，那自然是要不折手段将其打死！这就像泼出去的水，不可能收得回来，如今我们能做的，就是在洒些灰尘，将这水迹彻底掩埋。”

　　“将军放心。”麦森闻言稍昂头，神色间的煞气更是浓烈：“现在已不是他弗雷的那个年代。就算是科洛那小子没有弄死他，以我们如今的地位，也有大把机会可以玩死他。”

　　韦纳尔这次倒是没有反对，微微点头。事实本也就是如此，如今的韦纳尔是副将军衔，而弗雷才不过是个营长，还是灰衣军的。无论怎么看，都是直接碾压无悬念。不过随即他还是谨慎说道：“这事要尽快解决，当年的事情他未必知道是我在幕后操纵的，但那贵族是他杀的，如果逼问出来，再一宣扬，也是个大麻烦。”

　　顿了下，像是想到了什么，接着道：“哦，还有。现在的弗雷虽然对我们的威胁不大，但也不可轻视。巴洛那个疯子就是他当年的手下，如果被他知道弗雷没死，我们将再无下手机会。”

　　巴洛去年参与围剿灰衣军的事情，雷霆军团中大多数人都知道。但对于巴洛遇到弗雷，却是没有人听说。这里面的原因当然是因为巴洛回来后没有宣扬，毕竟那时灰衣军与布兰的关系十分紧张，如果曝光弗雷身份，这不拉仇恨嘛。至于现在，巴洛倒是真不知道弗雷已经来到前线，否则以他的身份地位插手，怎么可能会让弗雷等人去荒野前线当炮灰。

　　“明白。”麦森干脆点头，巴洛怎么说也是个将军，比韦纳尔都高一级，他们当然是要小心避开的：“将军放心，等这次回去，我立刻就着手调查弗雷的所有消息。嘿嘿，过了这么多年，他们还是在明，我们依然在暗。上次他能奔袭千里杀了那脑残贵族，这次难道还能奔袭过来杀了我们吗？”

　　“呵呵……”这句调侃讽刺意味的话语，让韦纳尔也是不禁嘴角上扬，跟着轻笑两声。

　　这时，不断前进的队伍已经到了城门口。守城士兵已经接到了了望塔传来的消息，客气上前验证了这边的路条，随即挥手放行。不过就在这时，蓦地——

　　哗然……

　　一阵骚乱从后方传来，韦纳尔在马上愕然转头，随即眉头皱起。就见一支小型队伍竟是在同时冲到城门口，看他们的铠甲样式，竟然也是雷霆军团的。不过他们的神态很是焦急，动作也是野蛮粗暴，甚至撞开了这边的队列，硬要往城门口这里冲。

　　寻常时候，无故横穿、冲撞其他队伍阵列的行为，可以说是军队大忌。这里面涉及到队伍士兵荣誉感的问题，稍不留神就是场群架。也难怪韦纳尔看到这里，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满。

　　这边的守城士兵已经过去，不过交涉倒是不太顺利，就见对方一个大汉举着个路条，吼声震天：“让开，都给我让开，我们这边有人受伤了，现在就要进城治疗……你他娘的敢拦我？滚蛋……”

　　韦纳尔恍然，这是抓紧时间要送伤兵进城治疗，如此心急如焚之下，对方自然顾不得其他。

　　麦森见状脸色有些阴沉：“嚓，这些混蛋哪个部队的？敢冲我的师……”

　　“算了。”摆了摆手，韦纳尔倒是大度，驾驭马匹向一侧挪动：“队伍散开，让他们先进吧。”

　　阻拦伤兵进城治疗，这不管传到哪去都是没理的。虽然以韦纳尔的级别，如果他真想先进，对方也拿他没办法，但是这种自毁名声的事情当然是不干为妙。

　　麦森也是知道这点，所以尽管有些不满，但还是挥手让自己士兵向两侧散开，让出条直抵城门的道路来。

　　很快，后面那队神色匆匆的士兵走进队伍中央，靠近了韦纳尔等人所在的位置。

　　恩？韦纳尔这时忽然皱了皱眉，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这些士兵中有人向这边看了几眼，那眼神，有些似曾相识……

　　麦森倒是没有在意，见这些士兵满身血污泥泞，落魄不堪，有的还被简易担架抬着，不禁咂了咂嘴：“啧啧，这伤得不轻啊……”

　　伤……一道电光蓦地从麦森脑海闪过，头皮发麻，脸色瞬间大变：“不对！这里是紫辰军团防区内部，他们在哪受的伤？”

　　话音未落，唰……一杆青芒长枪蓦地在队伍中间举起，电芒四溢，闪耀当场。随即一声怒吼炸响：“动手！”

　　熟悉的长枪，熟悉的电芒……韦纳尔的瞳孔蓦地急剧收缩，背后凉意瞬加从尾椎骨直冲脑际，失声惊叫：“弗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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