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第一堂课

　　在会议结束的半分钟之后，“风暴”3号机静悄悄地从右舷发射口完成弹射。而这个时候，按照惯例商队和海盗还在进行例行的谈判，商量是否支付买路钱以及支付多少的问题。

　　这种谈判通常不会有结果，只是略尽人事而已。商队既然花钱请了护航战舰，自然就没有再交买路钱的打算，重复花钱只能造成成本居高不下，利润大幅缩水。

　　况且海盗总是贪得无厌的，从来不会嫌钱多，收了钱依然扣船扣人的无赖比比皆是。除了极个别名声很大、“口碑很好”的海盗团之外，绝大部分海盗你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名头，也无法去相信他们会遵守诺言。

　　谈判为“风暴”3号机争取了时间，在其他战舰看不见的死角里悄悄完成了弹射和光学隐形，然后向着海盗舰队飞去。

　　虽然在太亚WH对付“新亚洲号”的时候，风宇的隐身战法被小戈林以远红外成像装置轻松破解，但是这个破解法并不是什么人都会用的，至少眼下的海盗肯定不知道。

　　而且要动用远红外成像装置去寻找一架光学隐形状态下的机动战士，首先你得先知道对方存在，并且能把握到其大致所处位置，才能方便远红外传感器进行定点捕捉远红外发热源。

　　但是在太空战的时候，基本上所有战舰在一开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撑起R粒子护罩。这就造成战场空域的R粒子浓度极具升高，各舰自带能量传感器被R粒子护罩屏蔽，无法捕捉护罩外面的能量变化状况。

　　如果是大舰队作战时，双方一般都会留一两艘不具备战斗力的辅助舰种，比如运输舰、侦察舰在远离战场的后方负责全方位监控，开启大功率能量传感器实时监控整个战场空域的能量变化。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避免敌方突然出现增援部队，另一方面可以顺便看看有没有战舰进入光学隐形状态搞小动作。

　　即便是这样，“风暴”3号机作为一架机动战士，其散布的R粒子总量依然非常有限，在大规模战场上依然很容易被人忽略过去。

　　而眼下商队的对手仅仅是一支拥有15艘杂牌二手战舰的海盗，对方根本没有余力进行这种全方位的监控。所以就在双方还在谈判的时候，“风暴”3号机已经成功地贴近了海盗舰队。

　　这时候，在“暴风号”的舰桥里，风宇和佛尔斯站在一起，指着监控屏上的海盗舰队问到，“擒贼先擒王，只要击沉了海盗的旗舰，这场仗基本上就赢了。你看看哪一艘是旗舰？”

　　面对15艘型号各异的战舰，佛尔斯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开始琢磨，“旗舰的安危关系到舰队的胜败，旗舰应该是位置最靠后的那艘吧？”

　　“不对。”风宇绝不是在和佛尔斯玩猜谜，而是在传授经验。

　　佛尔斯也不知道风宇的判断依据是什么，不过既然全人类最强的意识流超级王牌是这么说的，他也不敢去质疑，只能接着分析，“如果不是在舰队最后方的安全位置，那么应该就是居中负责策应全局的那艘。”

　　风宇闻言脸上流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我是让你去看，去分析，而不是让你凭空瞎猜！要注意观察！看看这些海盗战舰有什么比较醒目的特征。”

　　眼见风宇难得地开口呵斥一个人，站在他们身后的莫妮卡吐了吐舌头表示诧异。而在她身边的舰长席上，洛云曦握了握她的手表示宽慰。

　　莫妮卡则还给她一个笑容，表示自己明白风宇想要栽培佛尔斯的良苦用心。

　　就在两个女孩进行无神的眼神交流时，佛尔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刚才他确实是有些想当然了，并没有真正认真去观察海盗舰队。

　　这会儿他放下心中先入为主的想法，静下心来观察了一阵子，片刻之后给出了一个新的答案，“那里头有一艘新欧盟版的巨星级（E）明显比别的战舰新，那应该就是旗舰了吧？”

　　风宇忍无可忍地反问到，“给你一架全新的量产型机动战士，你会放弃Wisdom而用新机吗？”

　　“感性人格还真是个急脾气。”莫妮卡忍不住在洛云曦耳边小声地吐槽，自己中意的男人被数落，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忿的。

　　“然而并不是，现在这个偏偏是理性人格。”洛云曦纠正到。

　　事实上除了与风宇朝夕相处的洛云曦，其他人还真没看出今天出战的是感性人格。

　　这件事说起来话长。

　　从大战“新亚洲号”之后，风宇意识到“风暴”3号机在光学隐形状态下作战的实际战斗力比预期的还要差。因为精神力驾驶系统仍然要依靠传统的传感器去观察外界的情况，进入光学隐形状态之后，风宇自己也变成了瞎子，必须分出一半的精神力去观察外界。

　　这样一来，只有一半精神力在进行驾驶的风宇，对“风暴”的控制力可能还不如佛尔斯这样一个新人，根本打不过使用了远红外成像的王牌机师，最多只能欺负一下那些普通机师，于是他便萌生了加强练习的想法。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临时抱佛脚，他在隐形状态下的战斗力终于提升到了精英机师的程度，虽然依旧很弱，但是面对那些毫无防备的对手却已经足够了。

　　而今天要对付的海盗实力肯定不会强到哪儿去，能有一两个高阶机师就不错了。像风宇当年在E2遇到纳鲁阿察那样的海盗王牌纯属NO搞的鬼，正儿八经的海盗根本招收不到顶级机师。

　　因为风宇要利用这场战斗给佛尔斯传授经验的缘故，感性人格肯定是不适合担任这个工作的，便由他出战，而让理想人格留在本体负责指导GMP人。

　　虽然都是风宇性格中的一部分，但是理性人格和感性人格在神态上有明显的不同，一个表情偏冷，一个活力十足，所以即便他没说，洛云曦还是一眼就看了出来。

　　回到风宇提的问题上来，佛尔斯发觉自己160的智商已经不够用了，根本抓不住这位意识流超级王牌的思路，只得老老实实承认自己看不出来。

　　佛尔斯要是真能看得出来，那么风宇这位意识流超级王牌也就太不值钱了。他今天的主要目的并非考核对方的智商和能力，而是要把自己的一些经验传授给对方，所以才不一开始就把结论说明，而是让佛尔斯自己去思考和观察。

　　看到GMP人不再胡猜瞎蒙，风宇比较满意，他不希望佛尔斯因为自己高达160的智商就失去必要的谦逊精神和对前辈们敬畏之心，所以要让这个年轻机师知道自己的不足在哪儿。

　　风宇伸手放大了监控屏上的图像，指着一艘看起来有些老旧的彗星级驱逐舰说到，“这就是他们的旗舰，你再好好看看细节，就会明白了。”

　　对于一个缺乏经验的人来说，你把一堆相近的事物摆在他面前让他找不同，十有八九是找不出的。但是你若是把结论先告诉对方，在让对方反推出判定这个结论的依据，这就要容易得多。

　　佛尔斯对风宇是非常信服的，毕竟这位是人类世界第一位意识流超级王牌，更是以一己之力击沉了“新亚洲号”，这可比当年他在E4战役独闯舰队群，连斩旗舰和候补旗舰要来得震撼。一艘“新亚洲号”母舰的战斗力就超过了一整支一线舰队，斩了这艘就相当于斩了一整支舰队，想想就让人觉得疯狂。

　　目前太亚WH的战斗影像资料都在各大资讯平台上付费观看，而且收费还不便宜。就算这样，依然吸引了无数人花钱去看各种不同视角的不同版本，当初观战的那些过路商船可没少捞油水。

　　佛尔斯以前离开NO的GMP项目实验室之后，被送来新非洲星系接受机师培训，虽然反反复复地被灌输“风暴”是NO头号死敌的思想。然而对于一名智商160，并且对NO有敌意的人来说，“风暴”反而成了让佛尔斯憧憬的目标。

　　在NO的时候，他自然是看不到对于风宇的正面宣传，但他现在已经脱离了桎梏，来到了Awa-ker，这方面就不会再受到任何限制。在观看了主流资讯平台对于这位意识流超级王牌的客观评价之后，又看了“风暴”过往的一些公开的战斗影像资料，这会儿佛尔斯对于风宇已经是崇拜得五体投地了，就想把他当成自己的人生目标，在短暂的生命中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辉煌道路。

　　此时佛尔斯经风宇提醒之后，再次仔细地审视海盗旗舰与其他战舰的不同，立刻就有了发现，“我明白了！原来是舰体上喷涂的骷髅标志出卖了旗舰！”

　　为了彰显自身的地位，海盗旗舰舰体上喷涂的骷髅标记明显比其他战舰要大一号，显得比较霸气。只是在太空战场上，双方战舰动不动就相隔几千上万公里，如果不放大画面，谁会去注意战舰的涂装这种细枝末节。

　　但正是这种细枝末节往往隐藏着一些重要的情报，衡量一位意识流机师是否厉害，就是看他能否在复杂的战场上掌握全局，通过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去发现和创造机会。

　　“要判断这艘是旗舰其实并不难，我也可以做得到，需要的仅仅是经验。”这时候洛云曦开口说话了，“这就是风宇要教你的第一堂课——不管多有天分，经验的累积都是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