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时代

　　直到护航舰队被全歼，依然没有一艘战舰绕到第五行星的侧面去，所以那些金属精炼厂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在第五行星背面发生了什么。

　　既然事情进行得如此顺利，风宇自然要抓住这个大好机会扩大战果，于是“暴风号”直接从第五行星背面进入曲率飞行。

　　根据洛云曦事先的“侦查”发现，距离第五行星最近的第四行星L5太空城并不是“聚宝盆”星域的核心，而是他们现在前往的第三行星L5。作为星域仅有的军事力量，先前那支护航舰队就是从这里驶出来的，显然说明这里的重要性。

　　而且这座太空城的空港里还停泊着一艘高速通勤船，虽然不知道使用的是二代引擎还是三代引擎，但总归是个祸害，必须先将其击沉，避免走漏了“暴风号”深入UAC占领区大后方的风声。

　　“暴风号”兜了个小圈之后，直接出现在距离第三行星L5太空城还不到10万公里的地方，随后又马上进入光学隐形状态。

　　这种神出鬼没的作战风格根本不是“聚宝盆”防卫长官应付得来的，他也是NO挖来的UAC退役军官，是上世纪70年代新非洲星系战争时期的指挥官，对于传统的舰队战、要塞战倒是挺熟悉，而对于现在流行的机动战却不甚了解。

　　其实这也是NO正在现在面临的一个不可忽视的问题，机动战是近年来随着机动战士的强势崛起而新兴的一种战斗方式。而擅长机动战的指挥官基本上都是军方的少壮派，正值上升的年龄，谁也不会放弃自己的前途离开军队去帮NO镇守边远星域。

　　所以NO能够招募到的都是退役的老牌指挥官，这些人虽然经验丰富，但拥有的却都是些过时的经验。而且宇宙这么大，通讯这么差，这些老将们来到边远星域之后，对于其他地方发生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一时半会儿跟不上新战术的潮流也是一种必然的现象。

　　“聚宝盆”的防卫长官面对一艘看不到的神秘战舰有些懵，一来他搞不清楚那5艘战舰在第五行星背面究竟在干什么，导致他现在手头没有任何可以调动的兵力；二来即便这些太空城都是拥有防御火力的半要塞，面对看不见的敌人也发挥不出应有的作用。所以面对这一切，他只能被动地等待对手先出招。

　　当“暴风号”逼近到五千公里时，4架AM原型机再度被弹射出来，风宇依然没有出手。既然洛云曦已经确认这个星域已经不具备任何值得他出手的抵抗力量，他也乐于把这一战交给觉醒者机师们去自由发挥，至少刚才洪巨星的表现就相当不错。

　　对于风宇而言索然无味的战斗，对年轻的机师们却是乐在其中。想想看，一人斩一艘驱逐舰，一场战斗就造就了四位“斩舰俱乐部”，这是多么疯狂的一件事！

　　以前他们不是没有完成过斩舰，但却都是以小队为单位完成的，无法获得这种至高无上的荣耀。双斩称号，要想成为王牌机师必获其一。当年风宇就是在还没迈入准王牌机师的情况下完成了斩舰，才奠定了今天如此高的成就。

　　瓦尔基里和洪巨星他们虽然已经是准王牌，无法再现风宇的那份独一无二的荣耀，但不代表他们心中没有这份渴望。刚才是斩舰，那么接下来呢？四座半要塞太空城在等着他们四个。

　　双斩，真是让人血脉贲张的念头！

　　在刚才第五行星背面一战中意犹未尽的四位觉醒者机师这会儿已经完全亢奋了，将个人能力发挥到了极致，甚至还有所突破。而且凭借原型机的高超机动力，不惜连续发动脉冲激励，他们轻松地避开太空城的火力封锁，只花了半分钟便毫发无损地强行突入空港区。

　　随着4架AM原型机侵入太空城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击沉空港里那艘高速舰，然后前往中轴区，暂时切断动力炉对外的能量供应。

　　随着动力丧失，半要塞的R粒子护罩溃散在太空中，而所有的炮台也都陷入沉默，虽然它们曾经努力地嘶吼过，虽然它们的嘶吼无济于事。

　　这沉默宛如大舰巨炮时代的无声控诉，和无言的挥别……

　　而另一边，毫无作为的“聚宝盆”防卫长官默默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发呆了片刻，一场战斗只进行了半分钟，他就丢了一座太空城，这简直是对他军旅生涯的全盘否定。他过往的荣耀在这短短的三十秒被粗暴地撕成了粉碎，瞬间就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

　　他甚至搞不明白，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4架小小的“机器人”就能如此逆天，半要塞外那一座座的炮塔，中轴那两门2000mm的粒子束主炮又有什么用？

　　呆坐了几分钟，眼见着两架AM原型机向指挥部飞过来，准备来接管太空城控制权，他从抽屉里掏出一把造型相当精致的老式手枪，嵌满了金线，镶满了宝石。这是当年他荣升准将之后，UAC军方授予他的配枪。

　　虽然这年头已经没有人使用这种武器进行战斗，但这就跟旧时代第二次世界大战时德国高级军官的佩剑是一个道理，是荣耀的象征。

　　这把手枪里只有一个弹夹几发子弹，他拿起来，将枪口伸进自己的嘴里，闭上眼，扣动扳机。

　　“咔！”

　　卡壳……

　　“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连让我体面地死去都不行了吗？”他默默地打开保险，退出那枚卡壳的子弹，第二次把枪塞进自己的嘴里。

　　他自始至终没搞清楚来袭的敌人是谁。但是这都不重要，死亡对现在的他而言是最好的结局。如果来袭的是UAC军方的力量，那么他将会以叛国罪被审判。如果来袭的仅仅是一般的敌人，丢了这几座太空城之后，NO也不会让他好过。只有死亡才能解脱，才能让UAC或者NO放弃追究。

　　“砰”的一声，第二发子弹终于如愿被击发，他的脑浆和鲜血喷满了身后雪白的墙面。

　　那满墙的红红白白如同一幅抽象派画作，诉说着一个时代的更迭，诉说着被淘汰者的不甘与迷茫……

　　轻轻松松就占领了一座半要塞太空城，可惜这里终究是戈林上将和NO的地盘，Awa-ker无法染指。破坏是肯定要做的一件事，至于破坏动力炉炸沉这座太空城，风宇觉得这么做有点过于残暴，会导致几万人死亡，这种事他还做不出来。

　　这座金属精炼厂太空城空港里的运输船并不多，不可能将太空城里的居民全部运走。虽然这里是NO的产业，但是居住太空城里也不过是些不明真相的产业工人而已，并没有多少NO的高层人员。

　　甚至在看到这些一脸惶恐和迷茫的产业工人时，风宇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他的故乡镧卫二L4本质上也是一座金属精炼厂，负责精炼镧系金属。

　　眼前这些人虽然是在为NO工作，但本质上他们还是一些老老实实普普通通的产业工人。风宇不是那种行事极端的人，不可能把所有与NO有关联的人都视为必须杀之而后快的仇人。

　　考虑了片刻之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摩根船长非常赞同的决定，“先把这里的金属精炼厂设备破坏掉。等到我们控制住全部的4座太空城之后，再把其他3座城的人都集中到这里来。到时候就能击沉除了这座以外的所有太空城，给NO最大力度的打击。”

　　在“暴风号”攻击第三行星L5太空城的6分钟之后，这里的景象才姗姗来迟地传递到了距此0.6个天文单位的第四行星L4太空城。

　　为了避免其他三座太空城做出反应，及时将仓库里的稀有同位素存货运走或销毁，风宇下令让卢卡申科留守，并派出一支突击队协助他控制这座太空城，清点并搜刮仓库里的高价金属稀有同位素。然后“暴风号”马不停蹄地飞向距离相对较近的第四行星L4。

　　在暴风号离开之前，卢卡申科可怜巴巴地问到，“这座太空城真的不能击沉吗？能不能换个人留守？”

　　风宇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自己的安排无疑让这个小伙子失去了一次双斩的机会，于是安慰到，“你们知道‘斩城者’称号是怎么审核的吗？必须在没有任何帮助的情况下，以一己之力攻入太空城并将其击沉。现在就算我同意你击沉这座半要塞，也没人会承认你的‘斩城者’称号。而且后面三座太空城也差不多，他们三个也拿不到那个称号。”

　　这时候瓦尔基里忍不住插进这个频道，“这样啊，那待会儿我们一人打一座呗，其他人不准插手。”

　　“胡闹！等你们慢慢折腾，NO把那些稀有同位素销毁了怎么办？”对于这种大是大非的事情，风宇是不可能有着瓦尔基里乱来的。

　　瓦尔基里听完吐了吐舌头，不敢再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