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水月洞天

　　熟料小家伙翻了个白眼，哼道：“你以为我那么小家子气啊？我才不呢！先别急，要等到月亮初升，涨潮的时候，那座阵法才会出现！”

　　樊剑锋讪讪一笑，一张老脸顿时一红。

　　水精灵煞有介事，一脸正色道：“否则怎么会称作水月洞天呢？”

　　樊剑锋忙点头受教，坐在悬崖边上静静等候。

　　心中却寻思：难道真的是她？当年见到巫小天时，曾说她来到了南蛮荒，但一直没有见到……

　　天色渐晚，到了傍晚时分，西边红日洒下最后一道光辉，依依不舍的坠落天边，下方海潮翻滚，波浪滔天，潮水缓缓涨了起来。

　　“下去！”等到一轮血红色的圆月冉冉升起，水精灵从悬崖上一跃而下，透明的身体映衬着血月光辉，妖异无比。

　　樊剑锋紧随其后，到了海面上，他便清晰的感觉到了一股玄妙的力量隐约逸散，心知便是那阵法了，当即运转破缚印，轻而易举的进入海水之中。

　　一进入海水，四周海水陡然分开，露出一条小道来，小道直通一座月门，月门之上，水波晃荡，樊剑锋九大丹田中，水之丹田忽然轻微一颤。

　　破缚印毫无阻滞的穿过月门，眼前情景顿时一变。

　　这里居然是一个独特的空间。

　　里面草木茂盛，清香缭绕，恰似一座世外桃源。

　　“那，就在这个空间最深的山洞里！”水精灵蹦蹦跳跳，不走寻常路，一路过去，那些开的鲜艳的花儿彻底便遭了罪了。

　　樊剑锋摇头苦笑，也跟着小家伙横穿过去。

　　但他走过去之后，那些花草非但没有再次被摧残，反倒直挺挺的生长起来。

　　作为木属性圣祖，樊剑锋对这花草来说，便是王！

　　樊剑锋刻意以木属性之力回馈它们，所过之处，万千花草尖端齐齐朝向樊剑锋的方向，肃穆而庄严。

　　朝拜王者，大抵如此！

　　这个空间并不大，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眼前便出现了一座外形被雕刻成宫殿一般的山洞。

　　“就这里啦！”水精灵口中叼着一根草叶，若是别人看到，还以为这根草叶就这么悬浮在半空似的。

　　樊剑锋脸色怪异地看着这个山洞，道：“小家伙，有没有觉得这个洞口很熟悉？”

　　水精灵嘻嘻笑道：“当然啊，星空海中，凡是有水属性聚集之地的地方，都是这样的山洞啊！你可不要以为只有上次六府那里的就是这样哦！”

　　樊剑锋瞠目结舌，彻底无语了，原来都是这样？

　　这山洞，跟六府沐府中的一模一样，不过当年樊剑锋跟水精灵没能进入其中。

　　深吸一口气，樊剑锋拉着水精灵，运转体内并不多的水属性之力，将身体包裹，一步便跨了进去。

　　水波一阵晃荡，樊剑锋已经来到了山洞之中。

　　偌大的山洞中，一根根雕刻着海浪的石柱密集排布，诡异的是，洞顶正中央，却有一个一尺方圆的洞，此时此刻，那洞口居然浮现着一轮皎洁的明月。

　　乍看之下，仿佛这里能直接通向外面。

　　但樊剑锋却知道，这轮月亮，绝对不是此刻外面的那轮月亮。

　　“这是锁月宫的根基，以此处的水属性之力，源源不断的向宗门提供修炼所需的灵力以及水属性，顶上这轮圆月，其实是下面这一潭水的映射！”

　　鲲鹏不知何时已从海妖图谱中飞出，仰头看着那轮明月，解释道。

　　“原来如此！”樊剑锋嘴上说着，眼睛却四下打量。

　　“在那呢！封妖令说过，我早就怀疑那小丫头就是你那个啥啥啥了！”鲲鹏一看便知这混小子这会想什么，抬手一指，前方不远处，一根石柱一晃，其上海浪雕纹缓缓消失，露出了一个人影，这人一身白衣，低着头不知死活，被绑缚在柱子上，最引人注目的，却是她那一双修长的美腿。

　　“上官师姐！”虽然已经猜到了，但看到真是上官碧云，樊剑锋仍是大吃一惊。

　　飞身上去，一掌劈向那绳索，然而他这一掌居然没有劈断，那绳索上一阵水波荡漾，又恢复了原貌。

　　鲲鹏揶揄地看着樊剑锋，哈哈笑道：“要是能这么轻易救出来，我和封妖令早就救出来了！你还是先吸收水属性之力吧，等你彻底吸收了这里的水属性之力，自然便可以救下她！”

　　樊剑锋深吸一口气，看着上官碧云那虽然苍白却仍旧让人惊心动魄的绝美脸颊，心神顿时一颤。

　　“嘿嘿，你以为心神交融是随便做的事情？”鲲鹏虽然在笑，但声音却极冰冷。

　　樊剑锋一愣，说这么阴森做什么？

　　不禁看了眼鲲鹏，可随即，他便恍然了。

　　看了眼上官碧云，随之正色看向鲲鹏，道：“我也不知道这事该怎么办，但我却知道，我心里，只有飞飞一个！你也不用这么看着我，我知道你关心飞飞，但我，自始至终，心里只有她一个！”

　　凤飞飞从出生便在鲲鹏岛上，可以说是鲲鹏一手拉扯大的，鲲鹏对凤飞飞的感情有多深，任何有过子女的父母都能体会。

　　樊剑锋自然明白鲲鹏的意思，这句话，是他的心声，也是对鲲鹏的承诺，一如对“老丈人”的承诺，否则他这个感情上的白痴，文盲，也不会说出这些他永远也不会说出口的话。

　　“好！”鲲鹏老怀大畅，哈哈大笑。

　　一旁水精灵听的云里雾里，正待询问，却见樊剑锋飞身而起，一头扎进了那座小小的水潭。

　　直到进了水潭，樊剑锋这才一愣，这咋回事？我怎么毫不犹豫就选择了这种方式进来？

　　隐约间，他似乎感受到了一股遥远的召唤之意……

　　心神也渐渐沉下，原本漂浮在水面上的身体也缓缓盘膝而坐，缓缓沉入水潭之中。

　　樊剑锋仿佛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这里，到处都是美轮美奂的水球，一颗水球漂浮在半空中，缓缓向他飞来，樊剑锋看着里面七彩的光芒，忍不住生出手想要去轻轻抚摸。

　　“啪”

　　水球忽然爆裂，樊剑锋心中莫名一痛，这阵心痛居然根本无法压制，越来越强烈。

　　樊剑锋心急如焚，蹲下身子慌手慌脚的想要尝试着将已经融入泥土的水重新聚拢，但正如一句户啊，泼出去的水，又如何能收回？

　　任凭樊剑锋如何努力，却始终无法收集起来。

　　心中的急切越发浓烈，樊剑锋心痛莫名，看着那渐渐干涸的地面，就像面对生离死别的痛楚。

　　“不！”樊剑锋大吼一声，全身灵力疯狂涌出，想要将那些水汲出来。

　　但，依旧没有用。

　　樊剑锋状若疯狂，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但，落在地上的水，却已渐渐干涸，直到地面上再也没有了任何水存在过的迹象，樊剑锋痛吼一声，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樊剑锋睁开眼的时候，却见身周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水球，这些水球包裹着他，但却没有碰到他。

　　樊剑锋浑身一颤，一动也不敢动，他怕自己一动，这些水球就会破裂，水就会渗入泥土，再也收不回来。

　　可偏偏在这一刻，脑中一个念头催促着他却碰触这些水球。

　　一遍，又一遍。

　　“我不！”樊剑锋大吼一声，或许这一声吼太大了，那些脆弱的水球，居然齐齐“砰”的一声爆裂……

　　樊剑锋心痛至极，慌忙爬起身来，不顾一切的去阻止，却，依旧是徒劳。

　　“怎么回事？这究竟怎么回事？”

　　猛然间，樊剑锋全身血液一阵疯狂奔腾，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在那一刹那居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水中月，如镜中花，你看到的，感受到的，其实是你心中的执念，若没有月，水中是否还会有月？若没有花，镜子中是否又有花？水，乃是世间最为虚幻之物……”冥冥中，一个幽幽的声音似在他脑中响起，又似乎在他耳边响起。

　　“你是谁？”樊剑锋眉头一跳，轻声问道。

　　“水本无形，你却偏要它呈现出这种水球的模样，须知，上善若水，取一瓢，你可曾想过还一瓢？”

　　这个声音淡淡远去，再无声息。

　　樊剑锋呆住了，仿佛脑中有了什么明悟，但却若即若离，似乎随时都能抓住，却又觉得远在天涯。

　　“取一瓢，还一瓢？”樊剑锋心中喃喃，他忽然想起了水精灵，他为什么要以天下之水凝成身体，而且他取的时候，只是复制？

　　忽然间，樊剑锋心中猛地一喜，霍然起身，抬手“啪啪啪”一指一个，身周数十个水球砰然爆裂，但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难过，而是一挥手，覆海印施展而出，一个个水球从他手中出现，轻轻一抛，那些水球就像失重似的缓缓飘了起来。

　　“我始终将水属性跟水精灵联系在一起，而且是站在水精灵的来历，揣测九舍第一舍的那位睡婴的想法来判断，殊不知水就是谁，天下之水，又有何不同？海水是谁，湖水、河水、井水、露水都是水，他们都有水的形态，有谁的包容，有水的无情，有水的轻柔，有水的……自由自在！”

　　“任何一滴水，其本质都是相同的，何来这种水那种水？一水，则为万水之源，水，便是人之本心。心若如铁，水便如冰！心若仁善，水便至善！心若无情，水便无情！水，可柔可刚。狂猛时，覆舟，轻柔时，载舟，但，究其根本，水，权在一心！我心若变，天下水则变！”

　　哈哈大笑一声，樊剑锋张开怀抱，双手随意一招，地面上无数水属性元素飘飞而起，随着他的心情翩翩起舞，心念一动，一个个水球悄然形成，心念再动，一个个水球碰撞融合，在半空中形成了一条河流。

　　“你作弱水，你作河水，你作海水……”

　　樊剑锋意气风发，一指点出，身前几个水球刹那而变，第一个水球，里面全是弱水，第二个，全是河水，第三个，全是海水……

　　随后大笑声中，樊剑锋挥手一招，几个水球破裂，又化成了最单纯的水，随之又化成雾，化成冰，化成无数水属性元素，萦绕在他身周。

　　“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水属性浓郁之地，水，本是五行之一，它存在于任何地方，任何时候，我心若取，翻手即来！”

　　樊剑锋淡淡一笑，以前的一切认知都是错误的！

　　“善！”正在这时，那个声音又虚无缥缈般响起，樊剑锋坦然一笑，淡淡说道：“我想我很快便又能听到你的声音了！”

　　“万物有灵，随其本心而走，便是掌控！”

　　那声音渐渐淡去，樊剑锋却忽然脸色一变，不是因为他说的话，而是这个声音的来源！

　　体内！

　　樊剑锋绝对可以肯定，这个声音就来自于自己体内！

　　虽然荒谬，但却绝对如此！

　　而且，他能感觉到，就在自己血脉之中！

　　正在寻思，眼前豁然一亮，樊剑锋转身一看，自己居然站在一个小小的石坑之中。

　　正是自己之前跳进来的水潭，里面的水，却没了。

　　樊剑锋摇头一笑，双手坦然张开，轻轻说了一声：“来！”

　　随之，在他脚下，原本干涸的潭底开始变得湿润起来，不到片刻时间，一潭水又满了！

　　随意一扫自己的丹田，水之丹田中，依旧空空如也，甚至连以前自己吸收的水属性之力，也都消失了。

　　但樊剑锋却知道，只要他愿意，只需顷刻之间，水之丹田便会满溢！

　　“水如此，其他五行属性亦如此！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去掌控五行属性之力，因为，那是天地的根本！宇宙的根本！”

　　樊剑锋淡淡一笑，转身走出水潭，在他身后，一道水流如有灵性，凝聚成一条水流，居然跟着他出了水潭，水潭中的水位顿时下降了一大截。

　　樊剑锋回头一看，哈哈一笑，道：“别胡闹哦！”

　　水流翻滚。

　　在鲲鹏、封妖令以及水精灵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时而化作飞龙，时而化作山石，时而化作草木，过了好一阵子，“噗”的一声，水流消失的无影无踪。

　　鲲鹏等人不禁看向水潭，却见水潭中的水不知何时早就满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