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中午时分，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和雯雯在餐厅里，我问雯雯说：“你怎么不和你妈妈一起来？”

　　“我对她说了，我说今天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向她宣布，叫她来餐厅里吃饭，然后我们再告诉她。”雯雯说。

　　“那你妈妈有没有问你是什么重要的事吗？”我纳闷。

　　“有呀，她问有什么事不能在家里和公司说，我想给她一个惊喜，所以就先不告诉她是什么事。我妈一直以来都在我面前赞你呢，她和我一样喜欢你呢，现在，我们谈恋爱了，让你亲口告诉她，一定会让妈妈开心的笑不拢嘴。你要记住了哦，等下不许说我追你的哦，一定要说是你追我的，这样，我才有成就感，添，听到没有啊？”

　　天真纯洁的雯雯哪里知道她妈妈和她一样喜欢我其实另有隐藏，她懵懂地误解是前辈对后辈的赞赏，却从没有想过妈妈为了自己的成长单身至今，一个成熟女人会有对性的渴望。真可悲，还说让我亲口告诉丽姐会让她开心的笑不拢嘴，也许，让丽姐悲痛欲绝才真。

　　我横下决心说：“嗯，我会对你妈妈说的。”

　　等了很久，丽姐才风尘仆仆珊珊迟来。看到我和雯雯在一起，丽姐先是惊讶，继而问我：“小添，很久没有见你了，这段时间在酒吧工作还顺利吧？”

　　丽姐一如既往关心我。我说：“还算可以吧。对了，丽姐想吃什么饭，今天我请客。”

　　我们三人，当我和丽姐一起吃饭的时候，一般是丽姐请客。当我和雯雯吃饭的时候，一般是我请客。丽姐颇感意外，她笑着说：“呵呵，雯雯约我出来吃饭，你却说请客。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对我说？”

　　雯雯在旁边向我挤眉弄眼，怂恿我：“添，你说呀。”

　　其实，我知道丽姐，雯雯和我一样，都习惯是黑咖啡和牛扒，于是，招手叫来服务员点了三份。随即对丽姐说：“丽姐，我和雯雯谈恋爱了。”

　　这一瞬间，雯雯羞答答的样子，稍微低下了头。丽姐却如同晴天霹雳，目瞪口呆，身体微微震颤，不可置信地看着我问：“什么？”

　　既然说出来了，原先的忐忑消失了，我甚至是从容地复述了一遍：“我们一起了。”

　　丽姐萎靡不振，麻木的表情，喃喃地说：“不可能，你们不能在一起。”

　　雯雯原以为是得到妈妈的许可和祝福，万没想到会遭遇反对，她大惑不解地摇着丽姐的手说：“妈，我为什么不能和添在一起？为什么？”

　　原因，只有我和丽姐俩人知道，我没有勇气说出，那将是一件多么残酷的事实啊！丽姐整个人精神崩溃般木讷着，眼泪涌了出来。

　　丽姐的眼泪，它包含了什么？我想，她在心灵深处作挣扎和自责，她未能料及，一个曾和自己上床的男人，在多年后竟然成了女儿的男朋友，于情于理于道德都是难以接受的。自己喜欢的男人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女婿，在这个倡导道德伦理的凡尘俗世，一时间之间，任谁都很难理解成全。

　　我知道，如果这个时候我向丽姐作挣扎乞求她的成全，只会越弄越糟，所以，我沉默不语。如果是由雯雯询问原因，想必，作为母亲的丽姐，她一定会委曲求全，抛开自己的私人感情，为女儿和终身幸福着想。

　　丽姐看了一眼我，转而看了雯雯，雯雯急切地想知道妈妈反对的原因。良久，丽姐缓过神来，拉着雯雯的手说：“雯雯，妈妈没事，只是这个消息太突然了，一时之间还没有缓过神来，是担心你们没有想清楚就恋爱了。”

　　雯雯莫明其妙，“那你为什么哭了？”

　　丽姐强装笑脸，僵硬的表情说：“我是替你们开心，添是好孩子，你和他在一起，妈妈很欣慰。”

　　“那你同意啦？”雯雯追问。

　　“嗯，你们的事，妈妈同意。”

　　女人心，海底针，女人的心事，男人永远也不懂。刚才，还是反应剧烈的流泪反对，就这么一瞬间，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巨大转变，让我感到意外万分。我想，每一个女人即使再自私，为了自己的儿女，也会无私奉献，作默默的牺牲。既然她和我这个忘年之交无法延续下半辈子，那么，她成全自己的女儿。

　　我对丽姐这个成熟稳重的抉择感到安心，她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维系了一个家庭的完整。要知道，她的内心需要承受多大的失落才成就如此宽宏的包容。

　　经历了这些年来的情感波澜，以及生活坎坷，我变得沉稳了。原本，我这个夹在中间的角色最为尴尬，既和作为母亲的女人发生过肉体交集，又和这个女人的女儿发生爱情关系，在传统的道德观念上，人所不齿。

　　但我需要为自己作解释。以前和丽姐上床并非我意愿，加上这些年来，对丽姐从恨到接受，从接受到尊敬，我已经将丽姐当作是关怀我的前辈和尊敬的人生导师。她除了帮助我，还教会了我许多的经商经验，我能淡然面对她这个在我人生旅程上扮演着多重的角色，现在，在我的心目中，她是我女朋友的妈妈，我的长辈。

　　雯雯虽然觉得今天的妈妈性情反常，古怪至极，但当得到妈妈的首肯，就没有过份地去考究事因的原委。

　　我知道丽姐很难堪，这个结果并非她所愿。后来她独单和我见面的时候对我说：“添，真的对不起，以前我那样对待你，要求你做了不该做的事。我们是不可能的，但日后如能成为一家人，未尝不是一种缘份。你和雯雯决定的事，我尊重你们的选择，希望你能好好爱雯雯，能包容她的任性和缺点。希望我们之间的瓜葛一辈子也不要让雯雯知道，否则，伤害最深的还是她。”

　　我们是平庸的凡人，不能改变过去，却能把握未来，过去的事就让它灰飞烟灭吧，永远不要提起，这样，于我于她于雯雯，都会是一个美丽的开始。

　　得到丽姐的许可，我心头放下了一块大石，那么，以后的路，我知道要怎么走下去。我是一个有过去的男人，在这种情况下，仍能获得一个女人的爱，有女如此，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