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梦里梦外（下）

　　糟了，中计了！我光顾着担心苏西，又思维定式的以为干掉了申干臣的两个手下就OK了，没想到他还在苏西身上动手脚。

　　“哈哈哈哈！这个东西叫做灵妪，生前无一不是恶毒的人，工于计算斤斤计较又心狠手辣，所谓最毒不过妇人心；她们死后依旧自愿化身恶鬼，阴气极重，最爱折磨年轻的女孩子，看着那女孩子变得和帅老一样衰老才心满意足，啊哈哈哈哈！你的这个苏西小情人被我下了灵妪，再无变成妙龄女子的可能了。”申干臣狂笑道。

　　“你最好脑子清醒一点，”我说道，“外面林灵都等一众人随时都可能进来，到时候你就是被碎尸万段的下场。”

　　“他们进不来！即使进来又怎样，你的肉身在我手上，他们投鼠忌器，还不是受制于我。”申干臣说着摸索着找到我的肉身，掏出刀架在我苍白的脖颈上。

　　一时间我进退两难，想要弄掉这个什么灵妪，又想回去保护我的身体。我着急得仿佛已经大汗淋漓，但是偏偏一滴汗都没有，我是灵魂体，又怎么能出汗。

　　这个时候我看到了那个什么灵妪，看到她我整个人都有点犯恶心。许多老年人身上有一种味道，不太好闻，到了那样的年纪，身体代谢很差，有些味道也很正常。我是四爷爷痴呆多年了，邋遢脏乱，但是也没有这样的恶臭味。那老太太穿着一身乡下老太太经常穿的大汗衫，头发很短，已经完全是银色的了，但是被她梳得尽量立了起来。她的脸上都是老年斑，尤其眼角部分的老年斑，让人看着仿佛是一滴血泪。最主要的是她的眼神，带着一种阴毒，又有种刁钻老人的无理取闹，让人看到就不想和她多呆一秒钟。

　　可是这东西到底有没有正常的是非观念啊？她是灵魂，还是什么怪物？

　　“这位奶奶，你好。”我强迫着自己客客气气地说道。

　　“叽叽叽叽……”这老太太盯着我，发出了老鼠磨牙一类的似笑非笑的声音，她眼睛直直地盯着我，看得我汗毛都快竖起来了，之所以没竖起来，是因为我此刻没有汗毛罢了。

　　“那啥，奶奶，这不是你的肉身……所以，麻烦你让让……”我说道。

　　“叽叽……我的，都是我的，叽叽……”老太太盯着我，瞬间飘到我面前，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我说道，“叽叽……叽叽……年轻美眉的，都是水性杨花，该死！该死！”

　　这老太太说着，一下子抠向了我的眼睛，我赶紧躲开了。看来她的确是受申干臣控制的，不然哪有上来就抠眼睛的。但是供我施展的空间并不大，我们都是在苏西的身体里，我怕我出去就再进不来。

　　那老太太继续“叽叽叽叽”地怪笑，真不明白她一个这么大岁数的老太太怎么还对“叽叽”的兴趣这么大。我冲向了苏西的灵台，掌握了灵台，就相当于控制了一个人的身体。可是还没等我这么做，那老太太就抓住了我。她张开大嘴想要咬我，因为咧得太大，一下子头就分成了两半，我眼前看到的就是成一百八十度分裂的两排大牙。

　　我正避无可避，一道血红色的光芒闪出，将那灵妪直接吞掉。通过苏西的眼睛，我看到申干臣一口鲜血喷出，倒在地上。

　　最近怎么运气这么好？每次遇到危险，都能爆发一下化险为夷。为什么每次想要想起来，却都会很快地忘掉这件事？为什么每次觉得这件事有蹊跷，却偏偏无法思考……

　　不对，不对！每次危机的时刻，我的会爆发出一种杀意，一种藐视众生，只追求绝对力量的杀意！那不是属于我该有的思维方式和我能驾驭的力量！

　　为什么，天坑里的七霞，对我总是有些许畏惧？

　　为什么，杀死祥哥之后，我脑海里突然跳出一首血腥地杀人歌？

　　为什么，在切尔诺贝利，我对杀人这样的事情会有一种奇特的兴奋？

　　不对，还不够，还要往前……

　　利用小妖和冯小小，欺骗石怀中，想用他们所守护的太平天国宝藏代替黑水城宝藏，这样的事情会是我做得出的嘛？

　　为什么，我父亲死后，我的行事作风，越发的偏激了？

　　差不多了，就是这附近……父亲死后……父亲之死……父亲被释刑天打成重伤，我被北安的老黑下了药，又被释刑天冲撞了一下……失手杀了我父亲……父亲的灵魂，还有老僧人普成大师，以及释刑天的灵魂，一起升天了……

　　释刑天……释刑天！释刑天的灵魂，凭什么升天？

　　大和尚……死光头……魔陀……佛魔双修……灵魂割裂……

　　灵、魂、割、裂！就是灵魂割裂！释刑天曾经想要佛魔双修，近乎走火入魔，找到孙杏林之父，神医“照世孤灯”孙仁心救治，却打死了孙仁心。

　　孙仁心认定他活不长……可是，他又活蹦乱跳地活了那么久！因为他的灵魂是割裂开的！将自己的灵魂分割成两部分，分别修炼佛道和魔道，以此做到相互不干扰，甚至又可以相互合作……他真真是个天才！也是个疯子！

　　佛的那部分灵魂，积德行善，当然可以升天……可是魔的那部分，跑掉了！在莫大爷眼皮底下跑掉了！而他跑的地方，就是我的身体……我的灵魂力量澎湃，众人又不会对我怀疑，竟然成了最好的避难所。

　　无心说问我是不是他的父亲，原来不是胡言乱语。他有一颗玲珑剔透的赤子之心，所以更能够感受到一种来自灵魂的亲近。又怎么会不亲近，我的灵魂中，隐藏着他亲爷爷。

　　那红光以极快的速度冲了回来，我迅速躲开，冷眼看着。只是一个瞬间，那红光就化作释刑天，他还是光头，但是额头有两个犄角，还长着獠牙，十分吓人。

　　“好徒弟，我们终于是又见面了，哈哈哈哈！”释刑天狂笑道，那神态，那笑声，和他每次杀人看到鲜血时候表现出的癫狂十分吻合。

　　我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徒弟，杀人的滋味怎么样？知道师父说的不错了吧！”释刑天笑着说，“杀山王坪中阻挡你的人，杀苗寨里坑害你的人，杀天坑里想要吞噬你的灵魂，杀切尔诺贝利想要杀害你的人，怎么样……是不是感受到了，每次你的敌人被杀死，你就更加强大？”

　　“我只知道，你每次杀人，你就更扭曲，”我说道，“在我看来，你只是个可怜虫。”

　　“朽木不可雕！”释刑天怒吼一声，“婆婆妈妈的那部分死了，现在我对你可没有什么耐心！既然你这么不喜欢力量，就把你这躯壳给我用好了！”

　　他说着，就冲向了我，我迅速从苏西的身体中离开，跑回我的身体。周围的一切变得极慢，我看到申干臣还撑着地吐血，我看到我还的身体摇摇欲坠……只差一步！回到我的身体，坚守我的灵台，这个家伙就再也不能影响我！

　　“啪！”

　　“嗖！”

　　我即将进入我的身体，被他一把抓住，可是就是在这个瞬间，一道黑影闪过，拦住了红光，他们迅速撞击了一下，我被松开了进入了我的身体，而黑影被震飞了。

　　那个黑影慢慢停下来，竟然又是一个释刑天！他一身黑袍，手拿戒刀，也是灵魂体。

　　“你是谁？”黑袍释刑天发现我已经回到了身体，怒吼道。

　　“你回不去了，死光头。”那红光释刑天说道。

　　“是你！吉呆子，中你的计了！”那黑袍释刑天疯狂地喊道，朝着我的身体冲过来，却被那红色释刑天发出的吸力吸住了。

　　“老朋友……都结束了……你这样的修为，怎么会不明天理……再执迷不悟，恐怕真的要灰飞烟灭了，让我送你最后一程吧！”那红色释刑天头上的犄角没了，嘴里的獠牙也没了，而是变成了一个看起来十分憨厚地老头……是，四爷爷？

　　“唰！”

　　白光一闪，我整个人都有点发蒙，用了很久，我才看到周围的一切。

　　我睁开了眼睛，眼前站着的是一头大汗的苏西。而我身上，是一身的符箓和红绳，老瞎子已经站不稳了，是李森扶着他，所有人都看着我，面色复杂……

　　“啥……啥情况？苏西没事吧？申干臣抓起来没有？”我问道。

　　可是他们却并没有回答我，老瞎子在我头上摸了半天，苏西也没有理会我，在我身上不同的位置放了不同的石头，又点燃了几株香，闭上了眼睛。

　　她似乎在听某种声音，许久才睁开眼睛，然后扶着老瞎子走到一个角落，不知道商量些什么去了。众人似乎还在等待着他们商议的结果，我问了几遍都没人理我。

　　许久，老瞎子和苏西回来了，他们俩一脸悲伤。苏西不说话，老瞎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李森眼含泪水，一咬牙一跺脚，终于是一刀狠狠朝我天灵盖劈了下来，大喊道：

　　“释刑天，你受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