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哑巴吃黄连

　　再之后，司徒如尘关于那一段事情的记忆就没什么了。老瞎子带着人去自己的卧房，结果卧房里不止有三角金元宝，还有一张能害人的药单，以及被窝里的三姨太。

　　后来老瞎子生死不明，司徒如海转移了资产，而他自己却选择了留守。洪门隐匿了很久，终于熬到了改革开放。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司徒如海将洪门资产投入成钢铁公司，鹰潭市本来又被称为“铜都”，他又的公司也扩展到铜产业。

　　虽然靠这些暴利行业挣了不少钱，但是也不就是这么干净。洪门毕竟没有解散，司徒如尘明面上是钢铁大佬，实际上也是黑社会大佬。至少从江西辐射出的几个省的黑社会势力，都是他的手下。但是司徒如尘是个很聪明的人，知道怎么在灰色地带生存。他凡事刚刚好，都是擦边球，也就被没政府取缔。

　　我从司徒如尘的脑海里跳出来，还在思索着。司徒如海喜欢玄正子的女儿小倩，钱占坤的儿子钱昌焕从中要挟，司徒如海逼死了钱昌焕。老瞎子认为司徒如海做错了，让帮主不要选司徒如海做继承人，还要让帮主去安慰钱占坤。帮主一怒之下打断了司徒如海的腿，小倩以为自己和司徒如海的事情被帮主知道并且帮主不同意，竟然自杀。司徒如海把这一切都归罪于老瞎子，先是联合玄正子弄了对帮主不利的药方和古籍，让老瞎子去炼丹；又是算准了什么时候偷三角金元宝正好是“师卦”，正好距离是到军师卧房，并在那个时候把三角金元宝偷走；最后又诓骗三姨太那个时段到老瞎子房间，引人进屋。

　　一切都是司徒如海干的，甚至杀自己父亲的人，也是他找的。帮主不死，老瞎子终究死不了。没想到帮主遗言是不许杀老瞎子，结果司徒如海只在众人前挖了他的眼睛，趁老瞎子回卧房时，再下杀手。老瞎子跌入河中，司徒如海只能作罢……

　　都串起来了，可是一切，是否太顺利了？

　　“吉先生……我……我哥哥他……”司徒如尘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呜，啊。”台子的一角，哑巴林福突然不小心掉了筷子，支吾了一会儿，服务员又给他拿了一双。他似乎没什么见识，盘子里的菜没怎么吃完，就饿死鬼一样玩命夹菜。

　　“你不必说了，”我对司徒如尘说道，“司徒如海先生，敢不敢让我看一看你的脑海。”

　　“看我的脑海？哎？”司徒如海顿了一下，说道，“你是会法术的？”

　　“我不是要害你，不然按照现在我看到的东西，你就是凶手。”我平淡地说道，却被自己吓了一跳，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这么老谋深算了？

　　如果是以前，这么多线索摆在眼前，那我肯定要跳起来把司徒如海抓走了。可是如今，我变得这么细致和耐心。大概是吃亏吃得太多了，傻子也变得聪明了。

　　“我是凶手？呵呵！我怕什么？我这双手虽然充满鲜血，从中国杀到美国，但是我做过的事，我都敢认！”司徒如海说道，真心有种一代枭雄的气势。

　　我的灵魂出窍，进入到司徒如海的脑海。

　　我看到了司徒如海和小倩偷情，也看到了他逼死了钱昌焕。也看到了帮主打断了他的腿，他恶狠狠地说要老瞎子付出代价。

　　我看到了他跟玄正子学梅花易数，还从玄正子那里带炼丹的书籍给老瞎子。我还看到他去帮主房间偷东西，并且偷偷溜进三姨太的房间。

　　我看到老瞎子算卦那天，他起哄起得最凶，跟着进了房间。我看到他说了些什么，老瞎子就被人带了下去然后就被挖了眼睛；紧跟着，他跟着一群黑衣人冲到老瞎子卧房。

　　又看到，他转移了洪门资产，包括钱家的那份一起转移了，然后跑到了国外。从唐人街收保费开始，一直到现在成了美国黑帮的一个大佬。

　　最近的记忆就是，收到了极大的威胁，资产被冻结，生意伙伴要离开，还出现了一个人威胁他，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银狐李源朝。别说，李源朝在国外还真是个有手段的人。威胁的内容就是让他回国找我，然后他就满心愤怒地回来了。

　　“我和林先生有事情要谈，你们先在这里等我。”我说道，把老林搀扶了出去。

　　“怎么回事？”老瞎子出门之后，问我。

　　“凶手，就是司徒如海。”我说道，“可是我总是你觉得有点不对劲啊……”

　　我把我在钱占坤、三姨太、司徒如海、司徒如尘脑海里看到的东西都告诉老瞎子了，老瞎子沉默许久，我没说话，把扰乱他的思路。

　　“你记不记得我第一次看到你二叔的时候？”老瞎子突然问道。

　　“在我老家齐齐哈尔的时候？”我说道，“我回家之后，发现家里已经人去楼空。后来洋洋带着二叔出现了，二叔状态不对……你是说？”

　　“没错，你进入你二叔的脑海，看到的画面，是全族人都被屠戮了，”老瞎子说道，“那个画面很真实，但是后来我们知道，那只是幻术。”

　　“所以我刚才看到的，可能只是幻术？他们虽然是黑道大佬，可是毕竟只是普通人，不是修者。我也分辨不出是真相还是幻术，要不你亲自灵魂出窍去看看吧？”

　　“你以为每个人都是你？”老瞎子说道，“两三年了，你看到过除你之外这么容易灵魂出窍的人嘛？你见过另一个运用灵魂体攻击或者调查的人嘛？”

　　“额……好像还真没有……或者，苏西？”我说道。

　　“苏西也许可以，除了因为她灵魂上天赋也高，更是因为她对这方面有修行，而你不同，”老瞎子说道，“你的灵魂就是比常人强大和灵活，这是你的天赋。像是我，想要灵魂出窍，至少要念个一刻钟经文，然后身上还要画不少符箓，出去没多久就必须要回到身体。如果是进入别人的身体，别说是进到灵台查看记忆，一进去就会被人家的灵魂排斥。在别人灵台中翻阅记忆更是困难，人的记忆是复杂的，有些事你记得，有些事情和画面你会忘掉你记得，但是你会在某个时刻想起来，但是它们都储存在灵台中。这些画面有的清晰，有的迷糊，有的干脆只是一场梦，很容易让人迷失。”

　　“那现在是要怎样？把司徒如海抓了？”我问道，“我倒不是怕冤枉什么好人，我只是怕逃了个坏人。毕竟那个凶手……呵呵，反正老子肯定要他好看。”

　　“你这娃子……”老瞎子似乎有些感动，说道，“其实不管是不是司徒如海，我们现在需要做的都是直接抓他。如果是他，那就没白抓；如果是有人陷害他，我们就将计就计。对了，他们刚才在酒桌上都是什么表现？”

　　“钱占坤和三姨太就是两个普通老人了，司徒如海一脸嚣张但是并不抗拒我调查，司徒如尘想要被司徒如海隐瞒却被我强行进入脑海。”我说道。

　　“林福呢？”老瞎子突然问道。

　　“哦，对，我都把他忘了。”我说道，“他不是哑巴了么，也不说话，不过看样子也没什么料啊。他这个人好像很贪吃啊，刚才筷子掉了，重新拿了双筷子，玩命夹菜。”

　　“林福贪吃？我怎么没印象？我记得他海鲜过敏啊！”老瞎子说道，“他都夹的什么菜？”

　　“海鲜过敏嘛？我记得他夹了黄鳝啊！”我想了想说道，“还有白莲子……”

　　“黄鳝，白莲子……”老瞎子喃喃说道，“黄、连……林福哑了，哑巴吃黄连……”

　　“有苦说不出？”我心中十分震惊，回忆了一下，林福夹菜夹得极快，吃的也很快，但是黄鳝和白莲子都是同时吃的。

　　我以为最没料的林福，看来身上是有猛料的啊！

　　“今天麻烦大家了，还希望大家跟我走一趟，我想需要一些专业人士帮忙调查。”我说道，“钱占坤、三姨太还有这个林福，你们派人送走吧，你们兄弟两个，跟我走。”

　　“好，让林福送他们，”司徒如尘说道，“他声带受损，就一直留在我身边做事了，想想也好多年了，我们真的都老了啊……希望吉先生，能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我没有理会他，而是司徒兄弟俩带到了“山”在鹰潭的基地，让“山”的兄弟们再次审问一遍。但是我主要是想让把他们和林福割裂开，在实质是软禁了他们俩之后，我和老瞎子出门就碰到了主动找来的林福。我把他带到一个僻静的房间，一进屋子，他就给老瞎子跪了下来，并且大哭起来。我们劝了半天，他才答应站起来。林福指了指自己的脑海，我点了点头。我虽然十分疲惫，但是也没别的选择，跳到了林福的脑海。

　　在林福的脑海，真相大白。要是没这个隐忍了半个世纪的哑巴，我和老瞎子永远也猜不到凶手到底是谁。